餘額不足
燈光晃動在漆黑的甬道里,冰冷的鐵鏈散發着森森的寒光。這條路彷彿漫長到沒有盡頭,那條條鐵鏈亦如漫長無盡頭。我拉着小哥的手,自己安慰着自己說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什麼樣的甬道、墓道、神道、鬼道沒見過?這算的了什麼...天地有正氣,小爺我平生不做虧心事,地下不怕鬼追人..就這麼胡說八道的安慰着自己,卻發現,越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心裡就越發慌。越心慌,還就越出事。不知道爲什麼,前面的胖子忽然站住了。我看了看前面,沒到頭啊,也沒有什麼異常啊。他怎麼了?
我走過去拍了拍胖子,卻見他臉色煞白,表情難掩驚慌之色。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很少會這樣,我當下緊張了起來,忙問“怎麼了!你別這樣嚇唬人啊!”胖子幾乎有些顫抖的慢慢轉頭看着我,神色異常恐懼的說“回來了...回..回來了...”我沒聽明白,皺着眉又問“什麼?什麼回來了?”胖子面色蒼白的轉動燈光,看向了旁邊的屋子。在他瑟瑟發抖的手中,連燈光也在顫抖。一時間,我並沒有看到他說的那間屋子有什麼怪異,似乎和我們之前到過的那些石室沒什麼區別。但是隨着胖子用手一指,我看向地面,心頓時一涼!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到心頭,冷汗跟着就下來了!就聽胖子哆嗦着說“那..菸頭是我扔的...”
我嚥了口唾沫,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說“這..這地方也許不止咱們幾個來過...小哥也許進來過他忘了呢..一個菸頭不能證明是咱們走回來了...”嘴上那麼說,頭上的汗卻一個勁兒的冒。胖子側目看我,也極其不願承認的說“小哥他吃煙,不抽菸...我就不信他會買幾條煙進來守終極...天真...別說了..是不是咱們走回來了,過去看看是什麼煙就知道了...”對,這是最直接的辦法。如果說那菸頭是1904年的上海三星紙菸,就大可以放心了,或許真是‘前輩’們留下的。但是...如果...
小哥他們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他和小花率先進了石室,我和胖子哆嗦着跟在後面,一邊閉着眼睛深呼吸,一邊在心裡默默禱告,千萬不要...不要是我們不想看到的結果..無量天尊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就在我心裡跪求各路神仙的時候,就聽胖子那帶着哭音兒的一聲怪叫“我草他祖宗的!黃鶴樓!!!我說怎麼樣!咱們就是回來了!!!”雖然他是第一個發現這個事實的,但是這恐怖的事實一經驗證,他顯然是最接受不了的。此刻情緒相當激動。
而我這時候卻平靜了很多,進來之前的緊張,是因爲還有種種可能,抱着一絲希望和幻想。而現在,既然這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再緊張恐懼也是無濟於事的了,有那功夫,倒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看了看小哥和小花,小哥看着那菸頭,依然冷靜的說“天發殺機,移星異宿,這是扭曲空間方位了。”小花在旁邊也說道“看來自從那間屋子之後,一切都是遁甲之術了。”
胖子崩潰的罵道“這他媽一直走的都是筆直大道啊!而且也沒有岔路口啊!”
小花擡眼問胖子“直道?大道?張家古樓裡的那斷魂階你忘了?”胖子聽完當下愣住了。小花接着說“我倒覺得這裡比張家古樓要簡單的多,張家樓靠的是懸黎的光線,八卦的卦象陣法,才能走出去。而這裡,沒有光,沒有溫度的變化,能影響我們的,估計就是那通道兩旁無數間大小相同的石室,和鐵鏈。這些東西就像是那種欺騙眼睛的畫一樣,在特定的視覺干擾下,明明是平行的線,看着卻像是即將交叉的。相反,不平行的,看着卻可能好像是直道。就這樣,眼睛騙了我們在這裡兜圈子。”
“嗯,咱們出去,貼着一邊的牆壁走。”小哥平靜的說着,然後拉上我出了石室。而小花這時候在後面頗有些擔憂的說“我們現在或許能憑着經驗走出這天發殺機,但是接踵而來的應該就是‘地發殺機,龍蛇起陸’陽宮爲龍,陰宮爲蛇,龍蛇之象,這一切似乎都在爲後面的某個東西做鋪墊。也許,那就是這些鐵鏈鎖住的東西...我們就要遇見不好對付的正主兒了。”
胖子聽的雲裡霧裡,根本就不知道小花說的是什麼。但是又隱約能聽出危險的意思。我們就這樣一路貼着牆壁走,儘可能不去看石室和鎖鏈。一邊給胖子講着小花剛纔說的那番話的大致含義。《遁甲》卷七有言‘奇門上盤象天,謂九星;中盤象人,謂八門;下盤象地,謂九宮;天生天殺,吉凶天故。’一旦天盤人盤被剋制,定有一番鬥爭或災禍,是萬物變化的兆基,有變革之象。這一切都與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奇妙的吻合。我們身在地下,本就是天人盤被剋制,我們又一路深入,欲歸還鬼璽沉寂終極,不正是變革之象嗎?
我們幾個輪番的試圖說明白這些本就不太能說明白的道理,胖子那也是如墜五里迷霧,反正不管他聽得懂聽不懂,大家這樣說着聊着,倒也緩解下緊張的氛圍。而就在這時候,我們幾乎同時被一怪異的聲音震住了!那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十分瘮人。第一聲我還以爲是風聲或者聽錯了,後來才聽出那是...類似嬰兒的哭泣聲!!
不約而同的,我們幾個站住了。唯獨小花詫異的看着我們三個人,好像不知道我們爲什麼又停了下來。我納悶的看着他,不解的問“你..聽不見?”小花凝着眉十分困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哥。胖子忍不住驚恐的說“花兒爺,你這耳音出問題了??這麼大的哭聲你聽不見??”小花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恢復平靜,表示剛剛正在全神貫注的想這條甬道的事,沒注意。而小哥那目光如炬的深邃眼神,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小花。我沒工夫想他們倆打的啞謎,只是嚥了嚥唾沫問道“這回...沒什麼可解釋的了吧...剛纔還能妄想是有人來過扔的菸頭..現在這..總不能說是有人來過扔了個孩子吧...還是個活的..還能哭...還他媽能哭成這樣!!”我最後幾近崩潰的吼着,發泄着自己心中的恐懼與憤怒!
那嬰兒的哭聲從嚶嚶低啜,逐漸變成了現在這種撕心裂肺!!那幾乎可以稱之爲哀嚎的聲音就這麼迴盪在這漆黑的甬道內。而聲音的來源,正是我們前進的方向---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小哥握着我的手緊了緊,我冰涼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已經是寖滿了冷汗。試想,在這幽暗的地下,詭異的甬道內,遠處聲聲迴盪着嬰兒的慘叫哭號。這般情景,又有幾個人能淡定自若?當然,有。比如小哥,還有小花。他們的泰然自若讓我深深的感覺或許我和那隻草履蟲纔是真正的同類。那哭聲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如果真是一個正常的孩子,這樣哭到現在,估計早哭死了!!很明顯,發出這個聲音的,決不是一個孩子...
“他媽的...”胖子一邊罵着,一邊開始荷槍實彈。檢查好武器和子彈,就露出了一副狠戾相罵道“管你是個什麼玩意兒變的,少他媽在胖爺我面前裝神弄鬼!老子當年在雲頂天宮滅了那鬼打牆的小死鬼兒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呢!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孫子在作怪!”說着,就要快步往前衝,去前面看清真相。我一把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說“胖子!別!千萬別冒失,咱們還是小心爲好。當年你打的是能看得見的實物,而現在我們連對方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樣衝過去太危險!武器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的,剛剛那白骨楛陣你忘了嗎!”
胖子被那哭聲叫的心煩,被我拉回來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踹了幾腳牆壁以示憤怒。
小哥此時緩緩的拔出了黑金古刀,鬆開了我的手,走到前面把我和胖子護在了身後,沉聲對我們說道“繼續貼着牆壁走,一定跟緊我。”這過程中小花一直沒有說話,我也是被那哭聲鬧的頭疼欲裂。不明白小花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受那哭聲的干擾。要說小哥他是天生特異,與常人不同。但是小花怎麼會也這樣呢?草,這熊孩子估計是真要修煉成功了吧...如果不是現在這個狀況實在太緊張,我又太頭疼,我真想回頭衝他喊一句‘大膽妖孽...’
哭聲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真切。可以證明,我們離‘那東西’更近了。又走了一小段,前方變的開闊了,也沒有了人工的痕跡。就這樣,我們慢慢走到了頭,儘管我已經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還是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