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媽不放心,連忙擺手:“亦謙,外面黑燈瞎火的萬一摔着了可怎麼辦?你還是別去了,這老房子了就這毛病,過會兒就好了。”
鄭亦謙黑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溫潤:“沒關係,我家也經常這樣。”
沈珵歡聞言,嘴裡咀嚼的西蘭花半咽半不咽的卡在喉嚨口,棠悅世家那樣的地段怎麼會停電。
再者說,一看鄭亦謙就是那種懶得動手的男人。
顧小小吃了虧,連忙跑到櫃子上抹黑翻找了一陣,最後不知從哪兒翻了個手電筒,遞給鄭亦謙:“阿姨你就讓他去吧,男人嘛,家務活就得操心。”
沈媽媽聞言,也不再堅持,只是吩咐着小心點。
鄭亦謙接過手電筒走出家門,因爲電閘都是統一的在樓道里,位置也偏上,沈媽媽搬了把椅子讓鄭亦謙想讓踩着,樓道內漆黑一片,得虧有手電筒的光才能讓男人看清楚哪家哪戶的電閘開關。
鄭亦謙雖然沒弄過這個,但是構造簡單,只要往上一扳就可以了,他想起方纔在餐桌上沈媽媽留女兒在家過夜的時候,眉不經意的上挑。
他用手指揩了揩鬢角的汗,轉過身向着沈媽媽歉意地笑:“阿姨,樓道里有些熱,能不能麻煩您幫我倒杯水?”
“誒,好!”沈媽媽生怕怠慢了鄭亦謙,把手電筒遞給他,轉身就往屋裡走,“你可得小心點。”
“好。”
顧小小和沈珵歡都吃飽了,眼下正坐在椅子上等着電閘修好,卻見沈媽媽急急的走過來:“歡歡啊,快幫我倒杯水。”
沈珵歡順手拿起自己還沒喝過的水杯:“媽,怎麼了?”
“亦謙在外面熱,我想給他……”
“砰!”
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了木質重物倒地的聲音,沈媽媽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亦謙?”
又出事了?沈珵歡秀氣的眉擰緊,帶着疑慮的眼神與小小相撞,兩人也急忙跟上,出門一看,就看到鄭亦謙一手撐在腰側,椅子也摔下來了,髮絲凌亂的被汗沾溼,英氣逼人的眉宇緊緊糾在一起,脣角抿着,似在忍耐疼痛。
沈媽媽攙扶着他:“怎麼好端端地摔下來了,傷着哪兒了沒?要不然送你去醫院吧?”
沈珵歡想起他的腰傷還沒有好全,今兒卻又出了事,憂慮的眼光卻無意迎上他燦如星光的黑眸。
鄭亦謙意味深長的別開視線,修長的手指在腰側輕輕敲打,疼得冷吸一口氣:“去醫院倒是不用,不過看着傷勢……恐怕沒法開車了。”
顧小小多精乖的人,鄭亦謙這麼謹慎的人不可能拉個電閘就摔下來,再聯想到歡歡今晚說不跟他走,立馬明白過來,在心裡罵了句大腹黑。
沈珵歡臉上的擔憂立馬煙消雲散,立刻明白了這男人又在演戲:“我去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
“既然沒法走,那今晚就在這兒住下吧。”沈媽媽小心翼翼的伸手攙着鄭亦謙,“這麼晚了那還有出租車會親自過來接人?”
沈珵歡啞口無言,她要怎麼說才能告訴沈媽媽,鄭亦謙這男人家裡都配着司機,就等着他宴會喝酒以後接送?
“可家裡的房
間不夠,今晚……小小也要留下。”
沈珵歡看了一眼好友,她立馬心領神會的點頭:“是啊阿姨,我家的鑰匙我又忘帶了,得明個我男朋友給我送過來。”
沈媽媽沉思片刻,爲難的噤聲,鄭亦謙哪能看不出沈珵歡的小伎倆,他黑耀的眼眸看了一眼沈珵歡:“我睡沙發吧。”
“這怎麼行?”沈媽媽立刻否認,“不過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小小,你跟我睡臥室,哪兒的牀大,亦謙睡歡歡的屋子,歡歡今晚就先窩一晚上沙發……”
沈媽媽明白事理,自己當然沒法讓小小睡沙發,鄭亦謙如今傷着了更是萬不能睡哪裡,只好委屈女兒一晚。
沈珵歡雖然沒辦法,不過想來兩人不在一個屋裡,又有媽媽跟小小在,這男人肯定不能對自己做什麼,也只好答應。
“先把亦謙扶到屋裡去……”
鄭亦謙身材頎長,就連高挑的沈珵歡都比他矮一個腦袋,更不要提腿腳不好的沈媽媽能攙扶得動他了,沈珵歡看着媽媽的大半個肩膀都要壓塌下去,連忙跟小小上前幫忙,心裡氣惱不已。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她擡起臉狠狠瞪了鄭亦謙一眼,男人感覺到她的眼神,遍過臉肆無忌憚的對她綻開倨傲的笑容。
說巧也真巧,剛剛回到屋裡就來電了,鄭亦謙坐在沙發上,沈媽媽去藥盒子裡給他翻找膏藥,沈珵歡看了媽媽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插話:“媽,你別忙活了,他不會貼膏藥。”
“不貼膏藥?”沈媽媽愣住,無措的看了看手裡黃色的膏藥紙盒,這膏藥還是她前年親戚給從北京帶回來的,效果奇好,“那……給亦謙熱敷?”
“不用麻煩了。”鄭亦謙知道沈珵歡必然生氣了,“我想回房間早些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反正她與他有的是時間,鄭亦謙不着急。
沈媽媽也不強迫,把膏藥又放了回去:“那成,歡歡吶,你們倆攙着亦謙回房間,我正好也早點休息。”
沈珵歡跟顧小小一邊一個,男人沉重的身子壓在她倆身上,好不容易拖回了珵歡的房間,鄭亦謙乾脆掙脫,自己大搖大擺地坐在牀上。
顧小小氣到吐血:“靠,你真沒事啊?”
她還以爲這男人腳滑失誤,早知道就不該大發慈悲的扶他,累死了!
沈珵歡看了客廳一眼,沈媽媽並不在,應該是去洗漱,她臉上的從容也垮了下來:“鄭亦謙,你到底想做什麼?”
鄭亦謙躺在珵歡的牀上,鳳眸睨着頂上的粉紅色紗帳,鼻息間都是沈珵歡身上好聞的香味,聽到女人這麼問,才慵懶的撐過身子:“我一早就說過不許留下,可你怎麼說的?”
珵歡看着男人那張魅惑的俊臉:“我媽媽幾天不見我,我陪陪她是應該的。”
“那我留下陪你也是應該的。”
顧小小氣結:“你……”
鄭亦謙腦袋枕着柔軟蓬鬆的枕頭,修長的雙腿舒展,把沈珵歡本就不大的牀佔滿,懶得再跟她們多說一句話,下了逐客令:“我想休息了,歡歡,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來,我求之不得。”
誰想陪你睡?!
沈
珵歡胸膛深深的起伏,看了面容愜意的男人一眼:“小小,我們走。”
顧小小不滿的嘀咕,卻還是跟着沈珵歡離開屋子,兩人臨走時把燈關掉了,十一個平方的小屋立刻寂靜下來。
鄭亦謙卻毫無睡意,從牀上翻身坐起,把燈重新打開,又一次審視着這間沈珵歡從小住到大的屋子。
他自小住在老宅裡,豪門家庭規矩繁多,他又是獨子,偌大的房間裡滿堆着從世界各地蒐羅來的玩意兒,鄭亦謙玩膩了就另換一批,從沒有一直留在身邊的。
但顯然,珵歡並不像他那樣薄情。
男人走到牀頭櫃前,拿起一隻粉色的兔子玩偶,它粉色的絨毛有些褪色卻依舊保留得很乾淨,可以看出,這是珵歡從小留到大的。
桌子上忽然有什麼東西煽閃動着,鄭亦謙把玩偶放下,看到了那扇着淡藍色光點的,是沈珵歡的手機。
他想起做飯的期間珵歡進來過,想來是手機沒電了,拿進來充電。
鄭亦謙拔下數據線,把白色的超薄機身握在掌心,屏幕因爲數據線拔下而自動亮起,顯示了輸入密碼的界面。
密碼?男人幽深的黑眸微微亮起,沈珵歡看起來不像是戒備心強的女人,但她不想別人動手機,這就說明她還藏着不願人知的秘密。
沈珵歡的秘密出了陳子時,還能有什麼?
一想到手機裡可能藏着她與陳子時的曾經,鄭亦謙的神色冷沉如寒潭,眸內漾起狂狷。
密碼應該是她的生日?他蹙起眉,想起了之前震子給的珵歡的資料,似乎是二月二號。
他的指尖剛要落在屏幕上,男人卻爲自己的舉動覺得可笑,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那種男人了?
這種女人才會做的事,他居然也想嘗試?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此次爲沈珵歡破例,次次忍讓了?
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鄭亦謙不耐煩放下手機,將數據線重新連接回去,關了燈躺在牀上。
就想他說的,他不愛沈珵歡,對她,只不過是興趣。
屋內滿是“嘩啦嘩啦——”的麻將在一起摻雜的碰撞聲,陳媽媽和幾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在一起,穿着貂皮大衣,脖子上也帶上了價值不菲的項鍊,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嘴裡不斷地叫嚷。
“糊了——”
一個貴婦人眉開眼笑的列開一排麻將,向着神色懊惱的陳媽媽伸出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奪人眼球:“陳姐,給錢吧~”
陳媽媽手氣太差,卻上了癮,她不悅地皺起眉頭:“王太太,你都得了四十多萬了,這次就不能放放水?”
“哎喲陳姐,您這話說得可好,這麻將就是有錢人玩的,開了句怎能反悔?”
其他的太太也都捂着嘴笑:“是啊是啊,陳姐,難不成你沒錢了?”
其實她們都很清楚,陳媽媽就是一副暴發戶派頭,若不是死纏爛打着加籌碼要跟她們玩,才懶得理她呢。
“怎麼會沒錢?!”陳媽媽悻悻的撫了撫身上成色油亮的皮草,從包包裡掏出幾沓錢摔在桌上,臉色變了變,卻很快的恢復如常,“拿去吧,不過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打完這把我就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