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你是不是生氣了?”自遠在我身邊站住了。
我蹲下身子,手指在一朵小白花上輕輕一擼,“我不喜歡吃煎餅,更不喜歡被人逼着吃。”
他在我身邊蹲下,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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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我伸手便給了他一下。
他作勢大叫,“謀殺親夫啊!”
“喂!”我嚇得趕緊站起身,頓時一陣頭昏眼花中,好在花園裡並沒有別的人。
“你慢一點,”他突然竄起來一把抱住了我,“貧血的人站起身時的動作不能過猛。”
我心裡隱隱有柔情漾過,不覺看向他的臉,他的臉在太陽的光暈中有一圈淡淡的陰影,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定定神,終於開口問道:“自遠,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麼話要問我?”
他楞了一下,搖頭笑道:“我沒有啊,剛纔在餐桌上我是……情不自禁,我沒有注意場合,原諒我好不好?以後我不會再那樣惹你生氣。”
“不單是逼我吃飯的事,”我瞪着他,“我們之間的私事,以後不許你再胡說了,讓別人聽了笑話,我也不喜歡你這樣。”
他的腦袋在我額前親暱地蹭了蹭,“我知道錯了,老婆。”
“好了,”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推他,“快去收拾東西吧,我看上班時間快到了。”
自遠說:“今天讓自悅順便帶你到公司吧,我送我爸去總公司,今天那邊上午有個會,下午我會到公司的。”
我點頭,“好。”
3,
何自悅一聽說我要搭她的順便車,笑道:“好啊,今天搭我順便車的可不止你一個呢。”
自遠一愣,“怎麼?西平現在也要出去?”
孟西平說:“我準備去趟醫藥研究所。”
自遠看向他,“研究所跟我們迅馳也不是方向啊。”
我忙說道:“其實自悅的單位跟迅馳本來就不是一個方向,只要有人能把我帶到路口就行了,我打車去公司。”
羅傑笑道:“這又何必,我正好要去餐廳,正好一路,可以順便載你。”
我剛想拒絕,自遠笑道:“這樣也好,不染,你就坐姐夫的車吧。”
我不覺看向羅傑,他也看向我,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聲音平和,“我們快走吧,否則真要遲到了。”
如果我此時拒絕,別人看起來委實太奇怪了,我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拿起包,和自遠自悅他們揮揮手再見。
我坐進了車後座,羅傑的身後。
坐下時我的手就下意識伸向了包裡,我的包裡有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如果他膽敢對我怎樣,我也不是好惹的。
這樣想的時候我其實是難過的,我曾經愛過的人在我心中原來竟成了這樣一種人。
車一路使出何家大院。
一路上,我和羅傑誰也沒有開口。
良久,我聽到他嘆了口氣,“不染,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
我不出聲。
羅傑繼續說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我承認都是我的錯,可是你,你找誰不好呢,爲什麼偏偏是何自遠?你看看你,從昨晚到現在,儘管你一直都在笑,可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你的笑意,不染,我真的很心疼你,明明你不喜歡何自遠……”
我再也忍不住了,“夠了!我的事跟你無關!”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羅傑的口氣中竟帶着一絲欣慰似的,“知道嗎?昨晚到現在,你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這樣是不對的,不染……”
我隱隱冷笑,“我知道,這次的表現不盡如人意,我應該做個好演員的,假裝可以和何家所有人正常相處,至少別讓你老婆見了起疑,所以我現在才上了你的車。”
“很好,我們的想法,永遠都這麼相像,”羅傑笑道:“不染,你應該知道,在何家,只有我們倆纔是同類,我們不應該互相排斥。”
我再次發出一聲冷笑,“誰跟你同類?你娶何自清是爲什麼?”
羅傑不緊不躁,“那你嫁何自遠又是爲什麼?”
我幾乎叫起來,“我愛他!”
羅傑笑起來,“不可能,他絕對不是你喜歡的那種男人,如果是那個孟西平,說出來我倒有幾分相信……”
我心中一慌,脫口道:“你別胡說八道!”
“我只是打個比方罷了,”羅傑的聲音有些低沉,“不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恨我,都恨出一個洞來了,你寧願苦自己也要報復我,我也不好受,夜裡每想到你,我這心都疼得……事情既然已經到這份上了,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是聽不進去的了,不管你是不是要跟何自遠在一起,反正以後你做什麼我儘量支持你就是了,只要你高興,讓我做什麼我都依你。”
是他太會表演了還是我太容易健忘?我居然聽得鼻子有些酸酸的,良久才道:“先送我去公司吧。”
“好。”
羅傑將我送到迅馳門口便離開了。
4,
我剛進辦公室不過兩分鐘就有人進來了。
是宋心語,她穿了一件藍白色的裙子,看上似乎瘦多了,一縷頭髮刻意地散在額頭,那裡應該有一塊還未消散的疤痕。
“不染,”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我……”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忙止住道:“放心,我什麼都沒跟何總說,你以後好自爲之吧,何況那個男人也不值得你這樣。”
她點點頭,神色黯然,“我知道,謝謝你。”
我朝她揮揮手,“你去忙你的吧。”
她咬咬脣,“不染,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我定定地看向她,然後笑了,“只要你和那個男人不再交往,我們就是朋友。”
她看着我,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她真的不再和羅傑交往,我們的友誼也回覆不到從前了。
快到吃飯的時間,我剛收拾桌子準備離開辦公室,突然有聲稱是某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了餐盒上來,說是有人特意爲我定的,我微微一愣便明白一定是自遠,便笑着收下了,走進辦公室打開那隻大號的日本漆器食盒,只見裡面滿滿地裝着各種西式菜餚,烤小牛肉、雜拌青椒、烤蔥奶汁草根魚、雞肝泥、蘋果鵝、什錦汁豬肉、白菜卷和炸蠣黃,還有大蝦凍、酥炸狗魚、炭烤羊肉……甚至還有面食中的奶渣餅。
我望着這些菜餚楞了半晌,眼裡隱隱有些發酸,這些菜——都是出自我寫的某本小說,自遠,他真的是用心了。
我原諒了他早上給予我的不快。
吃完飯後我去了趟金鷹,給自遠選了兩件襯衫,一條西褲,之後又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荔枝。自遠愛吃水果,但那些不能削皮的水果是不能買的,你就洗了十遍八遍,他還可能疑心有細菌,不敢吃,所以草莓櫻桃這種不買,最好是買那種隨時可以扒皮的水果,荔枝是比較適宜的一種。
剛回到公司範莉莉便拉住我說有人找我,被她安排在會客室,我問她是誰,她搖頭說不認識,但看樣子估計是客戶。
我忙將手中東西放下,進了會客室。
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喝着茶,見到我下意識站起身,“你是……曾小姐吧?”
“是啊,”我疑惑地點點頭,“請問您是——”
“我是博精化工的邱成志,是市委辦的張主任介紹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