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懶出來的毛病
萬姨娘一愣，不明白安菁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府裡的姨娘，一個比一個安分，從來不敢在主子跟前大呼小叫的，就這，我父親還說母親太寬容，縱得人都不知天高地厚了。”安菁看了眼萬姨娘，掩脣輕笑，對水清說道，“真該讓我母親來見見，回家後也好向父親分辨，她已經夠嚴厲的了。”
水清嘆了口氣：“夫人她向來寬容大度，就這還有人抱怨呢。”
安菁頓時詫異：“這樣還抱怨？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這一來一往的話，萬姨娘當然聽得明白，一張保養還算不錯的臉，頓時就漲紅了。
“罷了，還是說正事吧。”安菁看都不看萬姨娘，直接向前走着，邊走邊說道，“夫人她是個和善的人兒，一聽說七爺身子不行，心裡急得不得了，忙讓人去請了大夫來。說起來，聽說七爺總是體弱，三天兩頭的生病，這麼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想來先前的大夫都是中看不中用，這次，夫人特地請了位好大夫。”說着，她扭頭衝身後那位大夫笑笑，“孫大夫可是師從一位太醫，醫術精湛，定能診出七爺的病症。”
水清跟上去爲安菁引路，幾人就這麼向姚燦華的住處走去了。
萬姨娘終於反應過來，飛快的跟上去問道：“這是怎麼說，好端端的怎麼請大夫來了？”
“你是七爺的姨娘，到底怎麼回事，你心裡不清楚？”安菁不輕不重的瞪了萬姨娘一眼，“咱也不是吃不起燕窩，可燕窩是補品，是藥麼？總要搞清楚七爺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啊，不能就這麼拖下去。”
“可不是？這幾年了，總是好好壞壞，七爺眼看是越長越大，可不能總這麼着下去。”水清點頭附和，“今兒請個好大夫來，爲七爺好好的瞧一瞧，該吃藥就吃藥，該靜養就靜養，可不能總糊弄着過去了。”
萬姨娘明白，這是夫人不痛快了，找她麻煩呢。看看安菁，她慢慢的說：“七爺唸書累了，剛躺下歇息……少奶奶過去，不太合適吧。”
誰知安菁立刻就說道：“他纔多大，還忌諱這個？罷了，我不進去也沒關係，橫豎我也不是大夫，大夫進去就是。”見萬姨娘還想阻攔，她冷笑道，“那可是你親生兒子，我怎麼看着你還不如夫人上心呢？身子不適只隨便補補也就算完了，連個大夫都不看？”
兒子到底有沒有不舒服，別人不清楚，萬姨娘還能不清楚？安菁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她要是還攔着，確實令人心生疑惑。看看那笑吟吟的大夫，萬姨娘抿了抿脣，也罷，就讓他們去好了，先前也不是沒請過大夫，可到最後還不是幾句好好調養就拉倒的？倒是這姓安的丫頭，還真不是個好東西，纔剛嫁過來就開始找麻煩了。
到了姚燦華門口，安菁果然如自己所說，並沒有進屋，讓水清帶了大夫進去，她則是命人擺好椅子，在廊下坐着了。
“少奶奶請用茶。”命丫鬟端茶上來，萬姨娘有些心神不定的往兒子房間那邊瞧了瞧。
“姨娘放心，那大夫醫術精湛，定然會診斷的妥當。”安菁瞥了眼那茶盞，卻絲毫沒有端起來去喝的念頭——誰知道里頭有什麼東西？下藥是不可能，可誰知道在泡茶的時候有沒有洗手，有沒有對着茶壺呸一口，或者乾脆抓把土丟進去？這可都是看不見卻實實在在有可能發生的。
萬姨娘連連點頭：“是，都是夫人和少奶奶費心了，我一向考慮不周，真是慚愧。”
“沒什麼，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纔是。”安菁懶懶的眯起了眼睛，這太陽還真是舒服啊，“七爺今年十二了吧？已經是大孩子了，該分院住了。”
分院？萬姨娘心裡一驚，忙擡頭看向安菁。
“七爺大了，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裡是不是？聽說四爺五爺他們都是十二歲就到五更書房去住了，六爺也剛搬過去不久。夫人事務繁忙，有時候忽略了也在所難免，想來姨娘你也是沒想到。”安菁笑眯眯的輕敲着椅子扶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多操點心，省的都誤了事。再說了，他們兄弟們住在一起，一來感情好，二來念書時有不會的也好相互討教——姨娘，七爺的功課，你看得懂麼？”
萬姨娘當然看不懂，她才識得幾個大字？可她知道，如果兒子不跟着她了，她還有什麼藉口要這要那，還有什麼藉口去擠兌錢姨娘，還有什麼藉口讓人對自己退步？
“我聽說七爺機靈懂事，想來不會鬧事的，姨娘你就放心吧。”安菁忽然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目標。
嫁過來才兩天，她就發現了一件很無語的事情，那就是她似乎比在家裡的時候還清閒。瑄華院裡一切照舊，府裡的事情輪不到她去管，每天只要閒着就行了。
先前在家時，老媽還閒着沒事兒催她學學女紅，或者把她叫過去上一下課，可在這裡，沒那些項目了。
所以，自行挖掘吧，或許像玉華姐那樣，笑傲羣妾是個不錯的主意，跟這些閒着沒事兒就想蹦躂蹦躂的姨娘們來一場友好又親切的交流。
“可……七爺他還小，是不是太早了點？”萬姨娘暗暗咬牙，這個死丫頭竟然平白跟她過不去，果真是個混賬東西。
“不小了，”安菁搖頭，“人家四爺五爺都是十二歲就搬出去的，況且淑華仙華也不小了，就這麼住在一起，實在是不妥當。”老媽給她補過課，這位萬姨娘，還有二房的蒙姨娘，那都不是府裡的丫鬟，而是另外納的良家女子。萬姨娘的孃家是小官宦家，算是姨娘中出身不錯的了。
喵的，好好的姑娘家嫁什麼人不行，非要做妾？況且家庭條件還不錯，雖說嫁給她那位公公比嫁給普通人更享福，可……特麼是做妾啊。
萬姨娘還想繼續分辨，可安菁沒打算跟她繼續討論下去。嚴格來說，她是通知萬姨娘該讓姚燦華出去住，而不是跟萬姨娘討論要不要出去住的問題。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她打起精神來對身旁的綾兒說道：“待會兒你水清姐姐出來後，跟她說一聲，讓人去五更書房那邊收拾房間出來，七爺要搬過去呢。”這麼好的天氣，不睡懶覺真可惜了。
看到萬姨娘眼中閃過的怒意，安菁忽然覺得，這種做惡人的感覺，似乎還不錯啊。雖說她對做陳氏的兒媳婦不感興趣，但她對陳氏很有好感，更明白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這萬姨娘仗着有個兒子，洋洋得意的給陳氏添堵，真是不能不讓她想到現代的小三們挺着大肚子去跟正室談判的模樣。
姚燦華都十二了，是該分開住了，不然的話，總被萬姨娘帶在身邊，這耳濡目染的，絕不會對嫡出的兄長有什麼親情，說不準還會視爲眼中釘。
“少奶奶，就這麼讓七爺搬出去，我怕他會不習慣……”萬姨娘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兒子長大了指定是不能再住在這裡的，她還想等老爺下次回家的時候，親自與老爺說起，也讓老爺曉得她心裡的不捨和委屈，哪想到老爺沒回來，這三少奶奶倒是來了。
安菁不快的打斷萬姨娘：“有什麼不習慣的？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人家都習慣了，他反倒不習慣了？看來你真是太寵着他了，要儘快搬走才行，不然，只怕是要被你給寵壞了。”
萬姨娘愕然看着安菁。
“慈母多敗兒，姨娘你不會沒聽說過吧？”安菁挑眉，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動了一下，這話要是放在她身上的話，估計沒人有意見吧。不過，她就是這麼說了，怎麼着吧。伸了個懶腰，她看也不看萬姨娘的臉色，笑眯眯的說道：“只不過是搬去五更書房那裡，跟其他幾位少爺住在一起去，姨娘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府裡哪位爺不是這麼過來的？哎呦呦，姨娘可別哭天喊地抹眼淚，那可就惹人笑話了。”
要真是那樣，真是惹人笑話了，事情本該如此，有什麼好鬧的？若是將來姚晉回來，聽說此事，只怕會心生不悅呢。正如安菁所說，恐怕會懷疑小兒子是不是已經被寵壞了。
正說着，那邊房門開了，水清陪着大夫走了出來。
安菁立刻丟下了萬姨娘，上前問道：“怎麼樣，七爺如何？”
“這個麼。”大夫笑了笑，捻着下巴上的一截鬍鬚，慢吞吞的說道，“恕老朽直言，令弟身子骨康健，並無任何病症。至於你們所說的體弱麼，在老朽看來，倒像是常年不愛動所致。這人嘛，還是要常動一動的，即使是讀書之人，也不要總伏案苦讀，時常出來走動走動，比吃什麼藥都好……”
大夫的話再明白沒有了，姚燦華根本什麼病都沒有，也沒什麼體弱啊需要調養進補啊之類的，就算真是體弱，那也是因爲——他太懶了不愛動。
萬姨娘的臉一陣紅一陣青，直到大夫被人引着走出去了，她才硬擠出一句話來：“庸醫！”
誰知這話立刻就被安菁聽見了，挑挑眉，她反問道：“聽見人說七爺沒病，你不高興？這可真就怪了。”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怕他醫術不精……”萬姨娘連忙搖頭。
“那你就放心吧，這位大夫的醫術可是好的很，連王府裡都請過他的。”
萬姨娘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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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要向親們道個歉，前面的姚燦華排序錯了，應該是老七而不是老六，在此更正一下，希望大家不要見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