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沉魚會失寵,在謝皇后看來,就和阮家的人蔘與造反有關係,她決計不會想到其他方面的,因此,當皇帝吐出這句話的時候,謝皇后就大驚失色,以爲皇帝懷疑謝家也參與謀反或者有這種不軌之心,急忙跪下道:“陛下,臣妾絕對沒有那種不臣之心,請陛下明鑑。”
文帝很清楚謝皇后有爭權奪利之心,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有謀反這種心思的。對她來說,孃家人奪了帝位,對她也沒有好處,她纔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謝皇后看來,皇位是她兒子囊中之物,做個高高在上的太后,自然比什麼勞什子的公主好。“朕不過是說你和她的關係不錯,不曾扯到別的地方,你就如此緊張。將心比心,你如此說魏貴妃,倘若魏貴妃知道了,當如何想?”
謝皇后低着頭,吶吶道:“是臣妾思慮不周。”jrte。
“你一句思慮不周就把所有的事情搪塞過去了,可你有想過嗎,若是有人故意設了這麼一個圈套給你鑽,你該怎麼辦?”文帝一臉凝重,“人人都說魏貴妃謀害了阮沉魚,可你知道,在阮沉魚的身上,發現了一個錦囊,你自己看看這錦囊從哪裡來的。”
謝皇后聞言,擡起頭看向文帝手裡的錦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陛下,這是有人栽贓陷害臣妾的,這錦囊是臣妾剛剛入宮的時候拿出來打賞用的,很多人身上都有這種錦囊的。陛下,你一定要給臣妾做主,查出事情的真相,還臣妾一個公道。”
“公道?”文帝笑了,這個世上真的有公道嗎?魏貴妃這樣說,謝皇后也是這樣說。“這個時候,你倒記得公道,剛纔你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
謝皇后知道自己那番話的確是有失公道,“臣妾糊塗了。”
“你不是糊塗,你心裡明白着。”文帝狠狠拍了一下桌面。“你以爲魏貴妃被禁足了,就認爲是她殺了人,你上趕着給她上眼藥,明着是說給她求情,其實,就是要朕惱羞成怒,將她殺之而後快。你這點小心思,當真以爲朕不知道?”
“陛下,臣妾絕無此意。”謝皇后自然沒有蠢到那種地步,會承認自己懷有這樣的目的。“是臣妾被小人之言矇蔽,纔會犯下如此大錯,請陛下息怒。”
文帝盯着謝皇后,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個窟窿,好讓她記住教訓。“你看清楚了,這錦囊是不是出自你的寢宮?”說着,文帝就把錦囊拋到謝皇后的面前。
謝皇后撿起錦囊細細一看,頓時面無血色。如果剛纔她可以說這錦囊是人人都有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錦囊卻不是人人都有。這個錦囊是用金絲繡成的龍鳳呈祥的圖案,除了謝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佩戴,再無其他人擁有。謝皇后此刻真想暈倒,別的東西,她還可以找藉口推脫,可這錦囊是宮女隨身攜帶的東西,又帶着這麼明顯的特徵,她想抵賴都沒有辦法抵賴。“這錦囊的確是臣妾宮裡出來的,攜帶這種錦囊的,都是臣妾得力的人,可臣妾真的沒有指使任何人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Wшw•тTkan•co
文帝冷哼一聲,謝皇后這個人就是如此,一涉及到她本身的利益,她就變得極其聰明。明明想洗脫自己的嫌疑,偏偏又用了沒有指使這幾個字,換句話說,如果皇后宮中真的有人做下這件事,那也與她無關,因爲不是她指使的,是有人陷害的。她先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
“這會,你倒是學聰明瞭。”
謝皇后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她真的是大意失荊州,以爲這次能狠狠踩魏貴妃一腳,偏偏羊肉沒吃着,倒是惹了一身腥。“臣妾說的是實話。”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沒有殺人。”文帝不耐煩聽她說話。他心裡清楚,謝皇后這個時候過來,用意頗深,不管魏麗娟有沒有殺人,她先給自己留下一個賢惠的形象,順道抹黑了魏麗娟。若不是文帝前世和魏麗娟相處過,患難過。今世,他又特別留心魏麗娟,或許,設計這個局的人,就真的能得逞。就心妾魏。
畢竟,魏麗娟和阮沉魚的深仇大恨,的確構成了明顯的殺人動機,再加上,魏麗娟送去的糕點裡驗出了蒙汗藥,而阮沉魚的屍體裡也發現了蒙汗藥,這兩者聯繫起來,不想歪太難了。
可文帝心裡很清楚,以魏麗娟的性格,是不會殺阮沉魚的,一來,阮沉魚的下場已經夠慘了,對於魏麗娟來說,這樣的下場,比死了還解恨,二來,她想殺阮沉魚的方法太多了,沒有必要蠢到親手動手殺人。
至於謝皇后,她就更加不會對付阮沉魚。阮沉魚活着,或多或少膈應了魏麗娟,謝皇后心裡也痛快。再說,謝皇后怎麼可能對一個已經構不成威脅的女子下毒手?如果說想嫁禍給魏麗娟,那更不可能了,一個人想嫁禍別人,也不會把自個兒先陷進去了。萬一弄不好,殺人疑犯隨時都會變成謝皇后自己。
說起來,文帝有點佩服背後這個人,她是極其聰明的人,先是把髒水潑到魏麗娟身上去,讓謝皇后出面對付魏麗娟,而那個錦囊,其實就是一種迷惑手法。假設說,如果文帝認定了兇手是魏麗娟的話,就會認爲錦囊是魏麗娟嫁禍謝皇后的證據,如果文帝認定了是謝皇后,那麼,糕點裡下藥的人無疑是皇后。畢竟,錦囊極其有可能是別人塞給阮沉魚的,也有可能是阮沉魚在掙扎的時候,無意中抓到的東西。
當然,這個局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文帝對魏貴妃和謝皇后有很嚴重的疑心和猜忌。人一旦有了疑心和猜忌,就會先入爲主把人物帶入了自己設定的位置上,這樣一來,反倒模糊事情的本質。
有些東西,之所以會是旁觀者清,不是因爲旁觀者聰明,恰恰是因爲旁觀者沒有先入爲主的想法,他把兩方的利益擺在同一個天平上,自然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