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危局,祁長錦之死
大軍修整了一天,準備再搜尋不到李滄澤的下落,就班師回朝。
第二日一早,卻有士兵稟告,在東海現叛軍的行蹤。
這一年他們的戰線拉的很長,從北地一直往東推移,距離東海只有半日的行程。
“孃的!李滄澤真會逃!”大鬍子將軍罵道,“他這是準備帶着一堆金銀珠寶逃往海外!”
他們得到的那兩箱,是李滄澤帶不下了才丟掉的,可想而知他手裡還有多少財寶。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李滄澤可能早就逃遠了,但祁長錦和喬殊彥還是帶着一支精兵追了過去。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當天下午趕到東海邊,離海岸不遠的地方停靠着幾艘大船,船上有士兵持弓嚴陣以待,李滄澤就站在船頭,看起來像是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
祁長錦擡手示意身後的人戒備,驅動玄風往前行了幾步,與李滄澤隔海對視。
“比我想象的來的晚,”李滄澤譏諷的看着祁長錦,“你也不過如此!”
祁長錦淡淡道:“敗你足矣。”
李滄澤冷笑:“我不過是一時失利,而你,今天卻要死在這裡了!死人是沒資格說勝敗的!”
“李滄澤,你在做白日夢嗎?”後面幾個將士出大聲的嘲笑。
李滄澤喝道:“帶上來!”
一艘小船從大船後面慢慢劃出來,船上一根桅杆上綁着一個垂着腦袋的人,這人的身形非常熟悉。
小船上的士兵掐着那人的下巴,將他的臉擡起來。
祁長錦和和喬殊彥幾乎同時上前:“花彧!”
一波箭雨朝他們射來,兩人連忙驅馬後退躲避。等他們退的足夠遠,箭雨才停下。
“我警告你們,沒有我的允許,你們可別往前走,”李滄澤道,“否則我立刻就將他丟進海里喂鯊魚。”
花彧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胸口只有微微的起伏。
“你想怎麼樣?”祁長錦冷聲問。
“一命換一命,”李滄澤拉開弓箭,一箭射穿花彧的左肩,在祁長錦和喬殊彥驚怒的視線中,拉開第二支弓箭,瞄準祁長錦,“你過來交換他。”
“你休想!”喬殊彥怒道。
李滄澤脣角勾起殘忍的冷笑,道:“你們看這海里的鯊魚,它們剛纔已經吃了血食,正是殘暴的時候,你們想眼睜睜的看着花彧葬身魚口嗎?”
喬殊彥眼中燃起怒火:“你敢傷他,你也別想活着離開!”
李滄澤手中的弓箭轉向花彧,又是一箭射出,從他右胸穿過。
“住手!”李滄澤和喬殊彥同時怒喝。
帶着血花的劍落進海里,鮮血在海水中蔓延開,遊曳在海中的鯊魚變得更加狂暴,不斷的用身體去撞那隻小船。
“考慮好了嗎?”李滄澤再次拉弓,“你們還有一次機會,這一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祁長錦沒有再猶豫,道:“我換!”
“長錦!”喬殊彥連忙拉住他。
祁長錦與他對視了片刻,道:“我若有個三長兩短,映初就交給你照顧了。”
“你想都別想!”喬殊彥沉聲道,“你別衝動,我們再想想辦法!”
“就這麼說定了!”祁長錦握住他的手,用力將他拉開,然後大步朝海邊走去。
“大將軍!”身後的將士皆大喊,有人想衝上去。
喬殊彥制止他們,咬牙道:“都不許過去!”
李滄澤不斷的彎弓射箭,一支接一支朝祁長錦身上射,祁長錦一邊靈活的躲避,一邊快走到海岸邊,登上一隻小船。
當他的船離開海岸後,李滄澤一揮手,密密麻麻的箭矢飛射向祁長錦,將整條船全部籠罩在內。
“長錦!”喬殊彥眼角都紅了。
那羣將士全部握緊武器,大叫道:“督軍,我們上去給他們拼了!”
“再等一等!”喬殊彥見祁長錦舞動寶劍,擋住所有箭矢,將自身護的嚴嚴實實,強忍着心急道。
隨着祁長錦離花彧的船越來越近,箭雨更加兇猛密集,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中了幾箭,好在都不是要害。
“殺了花彧!”李滄澤下令。
看押花彧的士兵立刻揮刀朝花彧脖子上砍去,祁長錦猛然抓住一把飛箭,朝那個士兵擲去,士兵心口中箭,慘叫着倒進海里,頃刻間就被鯊魚分食乾淨。
祁長錦因爲分神,身上又中了一箭,身上的鎧甲都被鮮血染紅了。
此時兩船之間距離已經很近,祁長錦腳下一點,飛落在花彧所在的小船上,擋住所有射向花彧的箭雨。
與此同時,岸上的喬殊彥立刻下令:“放箭!”
早就準備好的弓箭手立刻朝大船上射箭,大船上頓時有不少士兵負傷,下餃子一樣栽進海里,葬身魚腹,海水都被鮮血染紅了。
大船上的弓箭手頓時顧不得再朝祁長錦放箭,開始朝岸上反擊。
李滄澤被人護在後面,仍然鍥而不捨的朝祁長錦射箭,花彧就在他身後,祁長錦不能躲避,只能一邊用劍擋開,一邊解開花彧身上的繩索。
這條船的船底已經被箭射穿了,海水正快的灌進來,等祁長錦架住倒下來的花彧,海水裡面漫過他們的小腿。
就在祁長錦準備帶着花彧飛到之前的船上時,昏迷的花彧突然睜開眼,那雙眼中透露出不正常的血紅,握着一把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扎進祁長錦的胸口。
這麼近的距離祁長錦根本來不及躲,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心口涌出,他看了眼表情麻木猶如木偶的花彧,眼中卻浮現映初的臉,想起她追在自己身後說等他回來。
他後悔了,那時候他應該回頭看她一眼的……
祁長錦口中咳血,一把將花彧甩向之前的小船上,而他卻立刻被海水淹沒了。
追逐着血肉的鯊魚兇猛的衝來,海水一陣劇烈的翻騰,等平靜下來後,原地只有濃郁的鮮血慢慢飄散開來。
岸上的人被這突然生的一幕驚的怔住,片刻後,喬殊彥纔出一聲悲痛至極的大吼:“祁長錦!”
“大將軍!”將士們瘋了,不要命的往前衝,“殺了那羣狗雜碎,爲大將軍報仇!”
大船上,李滄澤看着恢復平靜的海面,那裡連最後一點血跡都沒有了,祁長錦葬身魚腹,屍骨無存!
“哈哈……”李滄澤出快意的大笑,“我們走!”
大船立刻啓航,往大海深處駛去。
岸上的弓箭手一邊追一邊放箭,有的將軍甚至跑進海水裡,恨不得能飛到船上和李滄澤拼命。
“別追了,都回來!”喬殊彥大喝,“快找船來,搜救長錦!”
士兵立刻尋來十幾只小船,喬殊彥帶着人在祁長錦落水的海域周圍搜尋,然而一直到天黑,都沒搜到哪怕一片衣角。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將軍或許已經葬身魚腹了,可是他們不死心,喬殊彥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彷彿下一刻祁長錦就能從海里冒出來。
將士們泄憤的將海里的鯊魚全部射殺乾淨,有個將軍還不解氣,揮刀將飄在船邊的一條鯊魚砍成好幾瓣,突然,他眼神一凝,從鯊魚肚子裡掏出一塊玉佩。
“督軍!”他大叫道,“你快看,這是不是大將軍的玉佩?!”
喬殊彥立刻從另一條船上跳過來,接過玉佩的手有些抖,他認得這塊玉佩,因爲玉佩上繫了一隻已經破爛的平安結,那是映初爲長錦買的,長錦沒事的時候總會拿在手裡摩挲。
喬殊彥緊緊握着玉佩,啞聲問:“有沒有現長錦的屍體?”
“沒有!”那位將軍道,“魚肚子裡只是一個玉佩,大將軍肯定逃過一劫!”
“聽說鯊魚的胃特別厲害,吃下一條魚,魚尾還在嘴裡,魚頭就已經消化掉了,”有個士兵小聲道,“說不定大將軍已經……”
“閉嘴!”旁人有人呵斥他,“大將軍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一羣人連忙附和,然後吆喝着繼續找。
可是每個人的臉色都更沉重了,他們都知道,大將軍倖存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又搜尋了一夜,海平面上已經露出半邊朝陽,除了那枚玉佩,他們一無所獲。
喬殊彥在海邊逗留了十天,擴大搜尋範圍,派人輪流出海搜尋,可是最後奇蹟依然沒有出現。
有士兵來報,朝廷快馬加鞭傳來聖旨,要求大軍即刻班師回朝。
喬殊彥提着酒罈,在海邊喝了一個時辰的酒,他將最後一杯倒進海里,苦笑着道:“長錦,你讓我回京如何對映初交代?”
海水一波一波的拍打在海岸上,無人能迴應他的話。
翌日,喬殊彥率領大軍回京,一路馬不停蹄,一個月後抵達京城。
遠遠的,就能看見城門外聚集了許多迎接的老百姓,軍容整齊的大軍中不由響起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很高興。
依舊是皇長子代替皇上歡迎大軍凱旋歸來,在他身後跟着一些文武大臣,喬太師臉上帶着笑容,眼神裡有着對兒子的自豪。
喬殊彥的視線越過他們,看到更遠處的映初,她也正望着他這邊,神情有些疑惑,似乎在奇怪祁長錦怎麼沒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