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準備之後,涼妃又買來了催生的藥。保護兒子的計劃,就這麼開始了。
涼妃先是用着即將臨產身子不好爲理由,讓文成帝早早的離開。這樣她便有時間服下那催生的藥,好交代那老宮女將她的孩子帶出去,能夠脫離險境。
算是上天庇佑,涼妃生下了一個十分健康的男嬰。只是可憐的涼妃,還沒有抱上自己兒子一會兒,便要將那宮女將之帶走。
涼妃產下自己孩兒之後,便讓那老宮女將他抱走了。然後蒼白着一張臉,將衣物內塞進小抱枕假裝孩子還未生出。
涼妃的這一系列行爲極爲隱秘,她是靠着自己是一個母親,才強撐着只在一個宮女伺候的情況下生下了她的孩子。因爲知道的人越少, 她的孩子便越安全。
而這個孩子,就是莫紹文。
聽到這裡,莫紹文覺得自己好像方纔被雷劈了一般。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無法接受眼前這宮裝女子竟是自己的母親。莫紹文覺得喉間有些酸澀,他看着涼妃,十分艱難的問道:“你怎麼能證明,我便是那個孩子呢……”
涼妃笑笑,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看着莫紹文道:“當年的,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呢……再說,我爲了能認出我的兒子,在他背上用燒紅的繡花針,刺出了一個爻字呢。胎記可以作假,我兒的名字卻不會作假。”說着,涼妃突然笑了起來,而在她的眼裡,卻有着一種癲狂的美。
莫紹文往後退了一步,是的……在他的背後那裡有着一個爻字,還是在他去山莊之後,同師兄弟們一起洗澡時才得知的。但是這個字他爹與他娘,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以前他還不明白,明明他叫莫紹文,爲何他爹孃會在他背後刺上這麼一個字。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原來是這樣的一層意思……
呵呵,莫紹文忍不住笑了起來,世事竟如此難料……
看到莫紹文露出這樣的神情,涼妃這才露出釋懷的笑容。輕移動蓮步走上前,涼妃輕輕的抱住了莫紹文,這次,莫紹文並沒有拒絕。
聞着這女子身上的馨香,莫名的莫紹文覺得有一種安定感,可能這便是血緣吧。深深吸了一口氣,莫紹文才慢慢的接受這事情了起來……末了,他纔看着涼妃問道:“如果你真是我的親孃,那你爲什麼沒有去找我。”卻只是送給了別人,只留下了銀子和他。爲什麼不去找他,爲什麼?莫紹文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
涼妃眼裡露出一絲惆悵來,她也想要去找自己的兒子呀。但是她不能,因爲那皇后時時盯着她,就連她在找到一名死嬰來替代自己兒子之後,皇后還時不時的想要加害於她。
只是因爲在涼妃假裝小產之後,文成帝還對着涼妃百般疼愛。是啊,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可是若這大人死了
,那邊什麼就沒有了……
只可惜皇后在人前做的太完美,不偏不倚,對她還是關心。若是涼妃貿然到文成帝那裡去狀告皇后,只怕最後吃虧的人是她。再說,皇后身後勢利恁般大,不是涼妃這樣無依無靠之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的。
第一次。涼妃才覺得,原來帝王的寵愛也是罪孽。
涼妃也動過想要離開宮廷的念頭,但是她初始的時候是捨不得文成帝,到後來的時候,卻是因爲皇后的諸般刁難。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會遭到皇后這樣的陷害。她開始覺得憤恨,她想要報仇。
聽到這裡,莫紹文沉默了。他方纔還有些怪涼妃拋棄了他,但現在的他並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他的母親在皇宮裡面受着苦,他在外面雖然日子不富貴,卻是度過了一些快樂時光。雖然後來養育他的農戶因爲那筆橫財慘死,但是聽完涼妃講述的這些,他卻是無法將罪責,算到自己親孃的身上。
要怪,便只能怪這世事無常。
頓了一下,莫紹文才做出一個決定。他目光堅定的看着涼妃道:“既然現在我們重逢了,那我們就一起離開吧……這宮中始終是個是非之地,你與我去那望月山莊,我的師兄們都在那裡,我們還開了一個鏢局……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等你跟我回去,我會好好孝敬您的,不會讓你有任何的不舒服……”莫紹文眼裡帶着希冀的看着涼妃。
但是涼妃卻是突然大喝了一聲,叫莫紹文住口。涼妃目光裡流露着一股恨意,還有一絲的責怪:“你怎麼還不明白!母妃現在爲什麼要把你叫回來,你不明白嗎!”
當初爲了對付皇后,涼妃多麼的隱忍。先是用着自己宮內的錢財,暗中買了一批衷心的護衛。本來還準備爲自己兒子也派去護衛的,但是這樣之後,卻太過招搖了一些。爾後,又暗中藏起了一筆銀子,叫自己進入冷宮之後還能做一些打點。
一切都打理妥當之後,涼妃就開始賭文成帝對自己的疼愛有多少了。而且,若是文成帝對着涼妃沒有疼愛的話,她以後的目標也不會成功。這樣仔細打點之後,涼妃就做了那件膽大的事情:刺殺文成帝。
但是這件事情極爲危險,她便先靠着失去兒子的背痛裝瘋賣傻。果不其然,涼妃賭對了,她果真是文成帝最疼愛的妃子。涼妃幾次三番試探文成帝的底線,文成帝都對涼妃留着性命。爾後便在涼妃其它人的安排之下,文成帝聽到了打入冷宮這麼一個說法,便將涼妃痛心打入冷宮。
其中,皇后在涼妃假裝瘋癲之時還多加試探,好在涼妃有心理準備,一咬牙便挺了過去,這纔將皇后的疑慮打消。
而涼妃就在那冷宮裡裝瘋賣傻,一直靠着自己的貼心丫鬟的照顧。還有本來便藏好的銀子在宮
中打點,這才活了下來。
也沒有出乎涼妃的意料,在涼妃到達冷宮之後,文成帝還是堅持每個月送去一些好的食物,這樣便比其他冷宮裡的妃子強了許多。而且,文成帝還專門將涼妃安排在了一個比較別緻的別院,這樣相對於那些瘋了的女人來說,會對着涼妃好一點。
也恰恰是文成帝對涼妃的這一種寵愛,使得涼妃堅持了下去。並在今年豐收格外好的今年,忍讓了十八年,終於要回來了。
但是讓涼妃真正回來的原因是,十八年了,她的孩兒定當已經長大成人了。她已經有了後盾,便不用再害怕皇后了。
最讓涼妃開心的,還是在皇后的擔憂裡多了一個端王。這樣,涼妃便可趁着皇后忌憚端王之時,在文成帝耳邊吹些風。況且文成帝在他們這裡總喝着的一種湯,被涼妃加了慢性毒藥。這種毒藥每日裡加一點是看不出來也驗不出來的,但是時間久了,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這些事情涼妃沒有告訴莫紹文,因爲她覺得沒必要。也不要問涼妃爲什麼要毒害當年她深愛的男子,在這皇宮裡待了這麼多年,若是涼妃的心境還如當年,那便是一個奇蹟了。
莫紹文皺着眉頭,他幾乎是要發怒了。他看着眼前自己的母親,控制不住情緒問道:“爲什麼,既然你籌備了那麼多,那你便很久可能離開這皇宮。爲什麼這裡害了你那麼多,你還是要待在這裡?出宮去,與我在一起,我們過着幸福的日子,不可以嗎?”莫紹文痛苦的閉起眼睛,眼底有淚水滑落。
聽到莫紹文如此質問,涼妃先是愣了一下,爾後憤怒道:“住口,你這個孩子在說什麼。那些人那般對我,我有機會還有聖上的寵愛,爲什麼要放過他們?再說了,這大毓國的江山本來就是我們的,只不過是碰巧被他們拿了,現在也是到時候還給我們了。”涼妃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那美麗的容顏之上增添了幾分猙獰。
莫紹文額上的青筋曝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完全陌生,現在甚至連一分親情也感受不到了的母親。他悶聲開口問道:“你要怎麼做?”
涼妃笑了,笑的美麗,像是一朵暗夜盛開的花:“爻兒,這江山本來便應當是你的。你看,若不是他們,你怎麼會流落民間,怎麼會成爲一個鏢師?你的身體裡流淌着最尊貴的血液,但是你的生活卻連他們誰的都比不上。憑什麼,不過,爻兒你等着,這江山馬上就是你的了。”
聽到涼妃這一番解釋,莫紹文心頭抑制不住有些不安了起來。他要制止自己的母親,她會做出瘋狂的舉動來。
莫紹文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的母親,儘量讓自己的思維順着她的走:“可是母親,我根本不懂得治國之道,做不了皇帝。”
所以,收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