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看飛雲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
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
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爲無色。
—晏幾道《思遠人》
類似這樣的句子,如“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之類的詞句在徽城被傳唱了個足夠,到這會兒,春徽堂的紙那可才教大賣了。
“王兄,這是上哪去。”本城有名的才子張某,素有一紙千金之說,雖然誇張,但足見其有徽城文人間的地位。
“張兄,正打算去春徽堂。”王某,徽城文人羣中的名人,家有萬貫財,肚裡墨水多。
“噢,你也去嗎,那正好順路。”
王童鞋一笑:“是啊,那就一道走吧。張兄也是去買春徽箋,卻不知要寫給哪家的姑娘?”
張童鞋一正臉色:“王兄。在下這是要去給老母親六十壽辰備壽帖地。”
王童鞋繼續笑:“張兄真是孝子啊。”
葉驚玄和顧至臻正跟在這二位大才子後面去鋪子。這兩人左一揖右一拜。口口聲聲兄啊兄。把葉驚玄酸得不行。
但是好歹是買主。葉驚玄也就忍了。街上地人流愈發地多了起來。葉驚玄下意識地往身後找顧至臻。卻發現顧至臻怔怔地在遠處看着她。遠遠地看不清什麼表情。
人流似乎把兩人越擠越遠。葉驚玄略有些不安地笑着。然後伸出手。顧至臻神色間微微一動。便快步走上前來。葉驚玄笑看着那雙溫厚地大手伸過來。很自然地就把手放進了顧至臻地掌心中。
“牽好了。不要走丟了。”葉驚玄眉眼一挑。燦爛一笑地說着在她看來是調侃地話。
顧至臻卻渾身一震停下腳步,看着她時微皺雙眉,似乎內心有許多話,卻只是一皺眉又咽了回去一般:“倒是你別走丟了,我怕很難找到你。”
葉驚玄見顧至臻不走,用力往前面拽了把,拉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倒是,我這人又愛跑又不認路,真有可能走丟了。”
顧至臻聞言一笑,眉間的陰沉之氣散去:“放心,有我在,不能讓你丟到哪兒去。”
葉驚玄聽了心頭一暖,兩人便一路說說笑笑走到了春徽堂,春徽堂的掌櫃于德海見這二位來了,趕緊讓小二備了茶水和果點,把兩人請到了後堂裡:“爺,小姐,這是當月地帳本,春徽堂的是青色,車行是藍色。”
葉驚玄隨意翻了翻,直接翻到後面去看盈餘去了,這掌櫃是王府裡調出來的,周隨做事那滴水不漏的性子,不可能找個不能放心的人來,葉驚玄自然就趁機偷個懶。
“車行除去所有支出還有三千餘兩……那不得賣出去三千多輛自行車。這個數,徽城附近各郡、縣加起來也就差不多這數了吧,一個月怎麼能賣出去那麼多?”葉驚玄有些難以置信,徽城按說相當於現代的一個省,三千輛自行車當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個社會人口流動量實在太小了,這要推廣出去,至少得到兩、三個月後纔會有效果。
于德海站一邊恭敬的道:“回小姐,這是一位過路的客商買了五百輛走,每輛車少一錢銀子,王府買了五十輛,各郡、縣府衙也都來買了,按小姐的吩咐,各少二錢銀子,您可記起來了。”
呃,愛情果然能讓人衝昏頭,這麼大地事,她竟然也能給忘了。月初還是她強拉着顧至臻去王府找周隨商量,本來是想白送,但周隨沒那膽白要,就按少二錢銀子買了幾十輛回去,上行下效之下,買三千輛倒不算多了。
“呃……我這真是忙昏頭了,把這茬也給忘了。看來還得讓師傅們加緊把自行車趕出來,這個月估計得有更多人來買,一定不能斷了貨。實在斷貨了,那就預訂,質量不能差半分,這個就勞煩於掌櫃去吩咐了。”葉驚玄把車行的帳本放下,拿起春徽堂的帳冊看。
顧至臻也湊在旁邊看,他對這個春徽堂能不能賺錢一直持保留態度,他反正認爲一個春徽堂,買幾張紙賺不了錢。
“兩千兩盈餘?”顧至臻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春徽堂能有這麼多銀子。
“回爺,上個月日子好,各府的嫁娶喜事多,紅紙箋子賣出去不少。下個月徽城有采蓮節,採蓮節的帖子用紙也是在春徽堂買地。”于德海站在一邊,客客氣氣地回答。
“那看來都是機巧,下個月能不能維持還是個未知數了。”葉驚玄還真是略有些失望,她還真當是穿越女無敵了。
于德海微側身應道:“這倒不見得,上個月咱們還沒做出口碑,這個月各府的用紙到了各人手上,明眼人自然一看就知道咱們的紙質地好,且花樣出挑。”
葉驚玄
,那看來還有門:“嗯,對了,我讓做的東西都做好這兒還等着用吶。”
于德海立馬揮了揮手讓小二把東西送上來:“小姐您看,這大小和字樣可符合您的要求。”
葉驚玄看着呈上來的紙和活字印刷用的石字坯子,心中一陣激盪,上天可見,她竟然在這個朝代發明了活字印刷,雖然費時費工了些,但好歹也完成了。
顧至臻見葉驚玄這麼激動,忍不住問了句:“驚玄,小小一個石質印章,料也不見得好,你怎麼高興成這樣兒?”
“印章……這不是印章,而是前無古人,後……呃,總之就是很有用的東西,過幾天我做出來你就知道是什麼了。”反正現在要解釋也沒用,葉驚玄心裡這麼想着。
顧至臻卻被勾起了好奇心,玩什麼要用上萬個石制印章,一個印章一個字,還都是陽刻不帶邊,甚至大小都不充許差分毫:“有用,用在哪兒?”
葉驚玄見顧至臻一臉好奇,不由得笑了,拿着呈上來的僅有的幾個字坯子排成一排,然後按在印泥上再壓到紙上,春徽堂三個大字赫然在上:“這就是用處,印刷術,以後就不用再抄書了,直接用這個法子,印製千本,也無非就是十日之內地事,還得那本書是本字多的。”
顧至臻忽然也一陣激動,這可是樣大東西,用得好舉朝上下將會大受其益,還能讓人名利雙收:“驚玄,你腦子裡怎麼就裝了些這樣稀罕的念頭。”
“這個很小的時候我就玩過,爹書房裡的印章,常被我拿來這麼玩,玩久了偶爾一想起就決定——俺要搞活字印刷。”葉驚玄倒也沒說謊,在沒有印刷的時代裡,偶爾能去葉霜城書房玩玩印章YYY一下也很好玩。
顧至臻怔愣半晌一陣無語:“真能玩……”
“爺,七王爺的侍衛已經到了王府,午後七王爺就要到徽城了。”袁允之急急忙忙的趕了進來。
于德海識趣的帶着店小二退出去,顧至臻才站起來:“七哥來了,還帶了什麼人沒有?”
袁允之搖頭應道:“回爺,沒有,七爺在京裡沒有親眷,就領着一隊侍衛來。
各蕃王也都在上個月出京赴封地就任,這會兒大概除了七王爺,其他幾位王爺早就到了封地。”
顧至臻聽了拉着葉驚玄往外趕:“允之,去備車,我要去迎一下七哥。”
“爺,這麼不好吧,七王爺口風緊,這裡的人不認得您,但那些侍衛可就靠不住了。”袁允之急心攔着。
顧至臻一笑:“七哥府上地人你還不瞭解,都被七哥調教得一個個全是悶葫蘆,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而且能讓七哥帶到封地來的,不是親信便是聰明人,放心去備車吧。”
葉驚玄莫名的有點緊張,爲嘛緊張,她暫時還沒鬧明白,不知道京城是不是翻天了:“以後七殿下……呃,七王爺就要在徽城長住了嗎?”
“無旨無召不得入京,除去每年兩節,中秋、春節之外,若非奉召不得入京,否則以謀逆罪處之。”顧至臻說這話時沒有笑,臉上有着無盡的沉重。
袁允之駕着車帶兩人到了城門口,城東門有大把地官員圍在那裡等着顧重樓到來,顧至臻看了一笑,叫袁允之向南門去。
葉驚玄問了句:“不是要迎七王爺嗎?”
“我七哥不愛熱鬧,哪人多不走哪兒,徽城只有東、南兩門供京城來的車馬進入,看這樣子,七哥是必要走南門地。”顧至臻淡淡一笑解釋着。
果然車纔到南門,就遠遠看見一隊人馬一路行來,侍衛沒有葉驚玄想象中的多,大概二十人左右地侍從隊伍,都騎着馬,顧重樓像是在打頭的馬上。
等走得近了再看,果然是顧重樓一行人,顧至臻遠遠地一揮手,笑着叫了聲:“七哥。”
葉驚玄看着一身風塵僕僕地顧重樓,絲毫不見疲倦,到底是有習武的底子,那風塵之中的清朗模樣,更見清澈乾淨,顧家的男人都是美男啊美男:“七王爺。”
顧重樓一見二人連忙翻身下馬來,把繮繩扔給身邊的侍從:“九弟,葉姑娘。”
侍從們都四處環顧,渾沒把眼光放到這三人身上,四周的來往人羣也被侍從小心隔開了。顧重樓看了看身邊的人流,又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道去王府吧。”
一行人於是浩浩蕩蕩地向着永徽王府開進,一路上幾個人都不說話,偶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想問一個想說,就是地方不對……
趴在下面說一句,詩詞免費,廢話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