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理的這一番怒斥,張清弈的臉上是陣青陣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陰着臉說道:“真看不出來,李總不僅會賺錢,這罵人的工夫也很了得,好,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麼我倒要問問你,你剛纔說思思現在的感情正是脆弱的時候,那麼請問這是誰一手造成的呢?還有,思思生病的這段時間裡,那個自詡爲正牌未婚夫的人又在哪裡呢?哼,倒是我這個所謂的外人在照料思思,李總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李理聞言怔了怔,心中自覺張清弈的這番話卻也不無道理。
張清弈又道:“商賈重利輕離別,李總,你和思思實在是不適合在一起的。”
李理眉頭一跳,問道:“你這是在暗示我配不上思思嗎?”
張清弈淡淡的道:“我並沒有這麼說,但是有些事情是明擺着的,只是有些人看不見罷了。”
沉默了片刻,李理忽然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剛纔我的話可能有點過分了,如果對你造成了什麼傷害,我表示抱歉,另外,我還要謝謝你這幾天來一直照顧着思思。”
張清弈皺了皺眉頭,他顯然不能明白李理的態度爲什麼會轉變的如此之快。
李理說道:“張先生,不管我對你這個人有什麼看法,但是你剛纔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的,也使我想明白了很多,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個人在這靜一下。”
張清弈疑惑的看着李理,直到李理點上一根菸,自顧着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張清弈才搖搖頭,嘴裡叨咕了兩句“莫名其妙”,便一頭霧水的走了。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但是天上的太陽卻絲毫沒有減弱它的威勢,一縷縷灼熱的光線從輕搖的葉片裡漫漫的透進來,混着地上蒸騰的熱氣,讓人越發的煩躁。
汗珠從李理的額頭上慢慢的沁出,又順着臉龐一滴滴的滑落,偶爾的,李理會眨一下眼,讓眼睛從汗液的侵襲中暫時的掙脫。
忽然嘆了一口氣,李理仰面倒了下去,用手遮住了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裡。
隨着時間的流逝,太陽終於漸漸的隱去,氣溫也有所下降,李理仍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彷彿已是沉沉的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已完全的黑沉了下來,有腳步聲漸漸響起,由遠及近,停在了李理的身旁。
來的人並沒有出聲,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李理。片刻後,來人輕嘆了一聲,也坐了下來,雙手抱膝,默默的想着什麼。
“咱們結婚吧,思思。”躺在那裡的李理忽然開口說道。
“你知道是我來了?”秦思思問道。
“是,我知道,腳步響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李理吃力的坐了起來。
“我想了很久了,思思,真的,我們結婚吧。”李理再一次說道。
秦思思將頭埋在膝蓋裡,輕聲的問:“你這是算什麼?是求婚?還是給我的安慰?”
“承諾,知道嗎?思思,這是我給你的承諾,我知道,象她這樣的人可能沒有能力給你一份完美的愛情,但是我卻可以給你一個承諾,一個生生世世永不離棄的承諾。”李理緩緩的說着,眼睛裡有莫名的光亮閃閃的跳躍着。
秦思思擡起頭,看着李理說道:“我不奢求什麼完美的愛情,因爲我知道那只是一種傳說,我要的只是一份真誠的愛情,一份完完全全屬於我自己的愛情,它沒有任何的雜質,有的只是彼此的相悅。”
李理說道:“思思,咱們在一起有一年多,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從來沒有紅過臉,也沒有爭吵過,你說,這樣的愛情它算不上是真誠的嗎?”
秦思思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是的,它曾經是真誠的,可現在卻不再是了。”
李理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思思,你知道我一下午躺在這兒都在想些什麼嗎?”
秦思思問道:“什麼?”
李理笑道:“我在想,我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向你解釋我和音姬之間的事。”
秦思思淡淡的問道:“哦,你想出來了嗎?”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是,很簡單,那就是將這件事情的前後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當然,前提是你必須相信我。我知道,這件事情傳到你的耳朵裡的時候,怕早已是變了味了,而且你也見過了音姬,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些什麼,我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
秦思思微微的笑了笑,說道:“你說吧,我聽着呢。”
李理問道:“你肯相信我說的話嗎?”
秦思思點頭道:“也許你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是你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男人,這一點我還是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斷力的。”
李理看着秦思思秀麗的臉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說道:“謝謝你,思思。”
李理見秦思思不再說話,便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煙,點上,然後將自己和李音姬相識的過程和後來的倆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
李理幾乎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纔將事情完整的說了出來,說完後,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秦思思,靜待着她的反映。
良久,秦思思咬着嘴脣問道:“你抱她了?”
李理怔了一下,說道:“是,我是抱了她一下,可是那只是輕輕的碰了碰她,我承認,當時我是有點糊塗,但我是一點歪心思都沒有。”
秦思思又問:“真沒有嗎?”
李理漲紅臉說道:“真的,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怎麼可能有歪心思呢?”
秦思思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把她當妹妹看,可是人家卻不這麼想呢。”
李理抓住秦思思的手,說道:“思思,我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我只希望你是這麼想的就可以了。”
秦思思看着李理滿臉的汗污,忽然“撲哧”的笑了一聲,然後掏出紙巾在李理的臉上輕輕的擦拭着。
李理大喜,激動的道:“思思,你肯相信我了?”
秦思思嘆一口氣,幽幽的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許發生這樣的事情,記住了嗎?大理。”
李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秦思思一把攬在懷裡,說道:“不會不會,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知道嗎?思思,我一下午都在擔心你會不會相信我,想着想着,我差點都絕望了。”
秦思思說道:“大理,你知道我爲什麼相信你嗎?”
李理搖搖頭,問道:“爲什麼?”
秦思思吃吃的笑道:“因爲同樣的故事我已經聽過兩遍了。”
李理吃驚看着秦思思,說道:“兩遍了?你是說——”
秦思思點點頭,說道:“是,你的那個記者妹妹已經對我說過這件事情了,她說的和你說的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她走的時候很傷心。”
李理不解的問道:“那——那你爲什麼今天見到我的時候還那樣的冷淡?”
秦思思翻了個白眼,嗔道:“誰讓你抱人家的?女孩子是那麼隨便就可以抱的嗎?不讓你吃點虧,你以後怎麼會記得呢?”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是這樣啊?虧我在這裡躺了一下午,還差點和人打了一架,感情是你算計好了的啊?”
秦思思奇怪的問道:“和人打架?”
李理嘿嘿一笑,將碰到張清弈的事情說了出來。
秦思思笑道:“我是聽燕子說這件事來着,只是我當時還在氣頭上,後來天黑了還不見你回來,便找了過來,誰知道你竟在這兒睡大覺。”
李理笑道:“思思,這張清弈對你可真不錯啊,嘿嘿,只可惜他碰上了我,這輩子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秦思思在李理的胳膊上輕輕的扭了一下,說道:“別臭美了你,對了,你的那個記者妹妹該怎麼辦?人家對你可也癡情着呢。”
李理臉色一正,說道:“思思,咱們結婚吧,只要結了婚,音姬她自然就會斷了念頭,張清弈也不會再來纏着你了。”
秦思思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確信這是你所想要的嗎?”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是,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確信我愛上了你,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確信你一定會是我的妻子。思思,咱們年紀都已經不小了,經過這一次的風波,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會更加的成熟和堅定,所以,我們現在結婚是最佳的時機。”
秦思思將自己的臉藏在李理的懷中,輕輕的道:“你明天和我一道回家,自己跟我爸說去。”
李理大喜,說道:“思思你答應了?”
秦思思從李理的懷這掙脫了出來,笑道:“就看你能不能過我父母這一關了,還有,即使要辦,也要等到今年的新人王賽之後再辦這件事情。”
李理一愣,問道:“你也要參加新人王賽嗎?”
秦思思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怎麼了?”
李理大笑,說道:“那可真巧了,三兒也要參加新人王賽,我在想,要是你們倆碰到一塊,我該盼着誰贏呢?”
秦思思問道:“就是你那個象木頭一樣的朋友嗎?”
李理笑道:“是,就是他,你可別小瞧了他,他人雖然木了點,可棋下的卻一點也不木。”
秦思思說道:“我聽歌磐說,他和你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的就像一個人似的,是嗎?”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是,思思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有三件事情是最值得我驕傲的,第一就是遇見了你,第二就是創立了國華,第三就是有三兒這麼一個朋友。”
秦思思看着李理閃亮的臉龐,心都差點醉了,重又偎進了李理的懷中,也全不顧這夏夜裡的酷熱。
良久,秦思思又問:“大理,你剛纔說你的朋友也要參加比賽,要是我和他真的碰上了,你希望誰贏?”
李理沉吟了片刻,說道:“我想,我可能會盼着三兒贏吧。”
秦思思奇怪的問道:“爲什麼?我以爲你會說希望我贏呢。”
李理笑道:“是,如果你不碰上三兒,我會希望你贏下所有的對手。可是你知道嗎?這次比賽的冠軍對你來說,未必就比女子世界冠軍更重一點,但是對三兒來說就不同了,如果他能得到這次比賽的冠軍,很可能就會有更多的奇蹟發生,嗯——應該怎麼說呢,對,破繭,對於三兒來說,這次比賽的機會是他破繭的最佳時機。”
秦思思笑道:“有這麼誇張嗎?他畢竟只是一個業餘棋手啊,在我看來,他能參加這次比賽,最多也就是一個鍛鍊的機會,你要知道,這次比賽可匯聚了全國所有等級分靠前的年青棋手,而這次比賽呼聲最高的就是上屆冠軍費立新的弟弟費立文,我要是能進前八的話,就偷樂着了。”
李理搖頭道:“你不瞭解三兒的,如果你看過他的棋和他那種對棋的執着,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思思,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次比賽,只要三兒能正常發揮,冠軍將非他莫屬。”
李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着懷裡的秦思思,而是將視線投向了青藍色的夜空,他的語調清晰堅定,他的眼光閃亮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