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悽然的嗓音劃破天際,像是碾碎了內臟和骨骼,充斥濃烈的恨意和血腥,身子無力地往下墜落。林惜朝大手托住,另一隻手牢牢地捆住宋伊的雙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恨我?”
“也好。”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她聽的,男人額頭前的碎髮早被汗水打溼,沿着分明的輪廓往下滑落,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胸口上。
深沉陰鷙的視線比夜幕還要暈眩,竄着懾人的星火,發狠地將她深深融爲一體。
宋伊反射性地向後仰起後腦勺,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優雅美好地像只天鵝,潮溼的眼角傾泄着難以掩飾的絕望。
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感覺靈魂都貫穿了,宋伊眼前一黑,閉眼暈了過去。
林惜朝這才鬆開禁錮她的大手,一絲不透地將人兒包好抱在懷裡,俯身吻了吻了她依舊緊閉的脣瓣,時輕時重,似懲罰着這張紅脣說出的叫他惱火燒心的話。
愛恨都好,不影響他將她栓在身邊,一輩子!
月色越發清透,天際泛起了銀白之色,夏末的陽光是涼的,透過窗戶落在女人的身上,依舊是冷的。
宋伊慢慢掀了掀眼皮子,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白紗,傷口做了清潔和處理。動了動腿,冰冷的觸感敷在左腳裸處,宋伊斂下眼眉望了過去,神色大變,一條細細的精緻的鐵鏈子此刻靜靜地栓在她的腳上。
她被林惜朝囚禁了!
該死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宋伊使勁了力氣,腳裸青紫一片,鐵鏈子依舊紋絲不動,只得懊惱地作罷。林惜朝這條鏈子像是專門爲她設計的,鏈子的長度可以讓她在整個臥室內活動,貼着她的肌膚,只要不掙扎,就不會帶來任何的不適。
通訊工具被拆除沒收掉,臥室裡的花瓶、鏡子也都詭異地消失掉,甚至連窗戶都被封得死死的。
“林惜朝,你給我出來。”
空蕩蕩的房間連個發泄的東西都沒有,宋伊心頭的怒火瞬間竄到了頭頂,走到臥室的門口死死地繃着腳下的鐵鏈,擡起被栓住的右腳對着空氣狠命地踹了下去,嬌嫩的皮膚生生刮掉了一層,紅色的血液細微如絲狀清晰地顯了出來。
他收掉所有的東西,不就是不讓她自殘嗎!
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宋伊!”
低沉的嗓音帶着若隱若現的怒氣,男人的手裡端着早點,牛奶加荷包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微眯着眼盯着宋伊受傷的右腳:“流血了。”
“將鐵鏈解開。”
林惜朝的視線冷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後一點一點地欺迫上來。宋伊望着他的動作,心裡咯噔了一下,不自覺地向後面退去,腰間擱到了梳妝檯,才發覺自己無路可退。
“鑰匙,扔掉了。”
“哐——”
宋伊擡手打翻他手上的盤子,玻璃渣子碎了一地,乳白色的牛奶肆意流淌。
“我已經和部隊那邊打好招呼,這一個月,你就在家複習功課。老爺子也留了話,他讓我們好好聊聊。”
“你憑什麼這樣做?”
她憤怒,卻無可奈何。
眼前的男人,陌生地叫她無端生出驚恐,脊樑骨僵硬冷汗一片。
“你可以囚禁我一個月,一年,十年,甚至是囚禁我一輩子。”譏諷地勾了勾脣角,宋伊不怒反笑,眸子裡死寂晦暗,語氣逐漸趨向平靜,“但是,林惜朝,這樣只會讓我更加地厭惡你、憎恨你!”
厭惡!
憎恨!
林惜朝危險地環上她的腰肢,動作優雅地如同捷豹,不容拒絕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我只是,想要將你留在身邊。”
留在身邊?
呵——
宋伊眼底的嘲諷擴大,留下來做什麼,*的工具還是皮癢了想捱上一槍?
男人潔癖病犯了,將地上清理好之後,又去廚房間重新做一份。
來硬的,她硬不過他!
林惜朝藏匿了實力,每次都輕而易舉地讓她潰不成軍、繳械投降。
服軟——
喪氣地垂下頭,她又拉不下她的這張老臉。
林惜朝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她焉了的模樣,一看到他卻像是看到了階級敵人,瞬間打滿雞血滿血復活,看得他微微噎住。快步走到宋伊的跟前,男人將牛奶放到嘴邊試了試溫度,之後纔將牛奶遞到她的面前,吐出一個清脆的單音節:“喝。”
喝你妹喝!
宋伊冷冷偏過頭,不屑一置。
誰要喝你的口水!
“你表現好的話,或許我會好好想想鑰匙扔在了哪裡。”男人耐心十足,好脾氣地將牛奶換了一個方向送到了宋伊的嘴邊。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宋伊警惕地探究着,卻什麼都沒看不出,指甲狠狠地戳了下掌心,悶悶地就着玻璃杯抿了一小口。
“牛奶和雞蛋,全部吃掉。”
林惜朝跟着坐了下來,他似乎極爲享受餵食,整個過程,倆人雖然沒什麼交流,他臉部的輪廓卻柔軟了不少。
當一本板磚字典出現在他手裡的時候,宋伊額頭青筋狠狠抽了抽,那是她留在簡子墨車上的書!轉念想到簡子墨是他的首席律師,也就不難清楚這字典是怎麼到他的手上。
“你要幹嘛?”
林惜朝意味深長地望着她,頷首道:“教官和我說了,下個月入學考試。”
“......”
靠,這簡直就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
林惜朝特地讓人送來小山高的複習資料,鬧心地堵在臥室裡。她都好久沒拿筆了,初初拿在手裡還挺彆扭的,萬幸她寫的字不算太難看,宋伊翻開自己比較擅長的數學啃起了題目。
外文是個什麼鬼,她一向不想了解。
午後的風殘留着夏季的餘溫,撩起窗邊的白紗,宋伊不禁有些心浮氣躁,知識點雖然是差不多,但是題目出的難度遠遠超出她上學的時候,答案密密麻麻,過程還跳躍,她哪裡吃得消。
無聊地轉着手中的筆,坐在對過的男人正襟端坐,姿態適涼地喝喝小茶,看看報紙,宋伊的視線不自覺爬上男人俊朗的麪皮,清冷的眸子疏遠淡漠,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不得不說他長得真的不錯。
也因爲這樣,纔會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
一股壓制不住的酸意悄然啃噬着她的心。
林惜朝忽然從報紙中擡起頭,一眼就望進了宋伊的眼底,宋伊收回不及,被他抓了個正着。
“看什麼看,看你的報紙。”走神不行啊,她纔沒有看他!
男人薄脣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善解人意道:“喜歡,你就多看。”
呸,不要臉!
宋伊額頭掛滿了黑線,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注意力卻久久沒法集中,瞪了書本半天,一個字都沒看進。以至於,連林惜朝什麼時候貼上她的後背都沒察覺。
男人的懷裡炙熱如火。
“這道題,我會。”
大手覆上宋伊拿筆的手,慢慢地寫着解題的步驟,一筆一劃,宋伊側着視線瞄了他一眼,男人面色沉穩如水,湛黑的眸子深沉認真,心臟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起來,麪皮子詭異地燒着,呼吸有些急促不穩。
林惜朝流暢地答好了題,俯首望着怔怔望着自己的女人,誘人的紅脣親啓着,似乎等着他的採擷,心情稍稍好轉。
男人的氣息越來越濃郁,撲面灑在她的臉龐。身子像是定住了一般,又覺得虛軟無力,宋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欺身而來的男人,他身後的光線過於跳躍暈眩,一時間忘記了拒絕。
他有毒!
宋伊突然感到深深的悲哀和無力,對於情愛,她不是很懂,卻也明白什麼叫做飛蛾撲火。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她的心就跟着沸騰了起來。
林惜朝,我該怎麼辦,才能夠對你徹底心死!
你到底要傷我多深,我纔可以不犯賤!
她不知道他吻了多久,只知道,他放開她時,她整個人已經坐在他的身子上,匍匐在他的懷裡,低喘着氣。
林惜朝的手掌撫上她的脊樑骨,打着圈輕輕地摩挲着,白色的襯衫微敞着,露出光潔修長的鎖骨,懷裡的人兒在他的懷裡顫抖着,酥麻的流感自胸膛精準無誤地傳達到他的心坎上。
她對他存在着誤解,根深蒂固。
最荒唐的是,他還曾妄想着化解。
“伊伊,答應我辭官。”
他的積蓄,足夠她一世衣食無憂。
宋伊的頭深深埋入男人的肩膀,身子抖得愈發厲害。
“乖乖地待在我的身邊。”
興致好的時候,她可以親自下廚做幾個菜,不過廚房鐵定是要被這丫頭給炸掉的,端出來的菜色大概也是清一色地糊掉了,男人嘴角的弧度染上一層淺淺的溫度,神色溫柔,或許他們會有個孩子,又或許沒有,這無關緊要,沒有什麼比他們在一起來得重要!
眼皮子吃重,她費勁掀了掀,眼前還是黑漆漆的,甜膩的粘溼從她的嘴角溢出滲透進男人的白色襯衫,男人身上的線條猛地繃得死死的,透着生冷的戾氣。
她,答應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