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清的眸子望了過來,像是落在了宋伊的身上,又像是沒有。
“我和司宣,出去一趟。”宋伊反倒鎮定了下來。
冷冽的氣息朝她她了上來,越來越近,就要碰到宋伊時,驀地又散開:“一定要去?”
宋伊眼底閃過一絲堅定:“是。”
“即便我不想你去?”
“你不能代替我,決定我的思想和意志。”宋伊緩緩道。
“好,很好。”男人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冷焰似的亮麗冰色,冷硬的脣動了動,“那你去吧。”
“......謝謝。”
沒有任何欣喜,宋伊心頭的苦澀一陣一陣襲了上來。
司宣冷漠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冷嗤了聲,轉身而去。
與男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宋伊沒察覺到,男人的眼眸深深地沉了下去,變成萬年寒潭。
饒是站在一旁的喬和小白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白頌兒現在怎麼樣?她的孩子——”
提到孩子,宋伊聲音低了下去。
“孩子還在。”司宣面無表情開着車,“她想見你。”
“......”
車子在宮門外停了下來,步行走進宮殿。
一踏進這個宮殿,她和盛嬈相處的點點滴滴一股腦全部涌了上來,宋伊眼角微溼,四處打轉看着風景想要分散點自己的注意力,效果甚微。
“我姑姑的屍體怎麼處理的?”
想去姑姑在她耳邊最後說的話,宋伊有些哽咽。
“死都死了,怎麼處理,重要嗎?”
宋伊眼神一黯。
進入萱舍,司宣在自己的臥室停下:“她在裡面。”
宋伊瞧了她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白頌兒長髮隨意披散,烏黑宛若綢緞的髮質好得驚人,小臉褪去了嬰兒肥和稚嫩,反倒讓她出落得更具有女人味和成熟。
“來了。”牀上的女人蓋着一層薄薄的被子,薄得宋伊幾乎可以透過那張被子看到她隆起來的腹部。
“你的孩子——”
白頌兒笑了笑,掀開被子讓她看得更加清楚:“他還在。”
“那我的——”
“你的蠱蟲也解了。”
白頌兒仿若變得洞悉起來,將宋伊說到一半的話接了下去。
宋伊眼底是抑制不住的驚色:“是鍾愛嗎?”
她的醫術,讓她和孩子同時活了下來。
“誰知道呢。”白頌兒微斂下眼瞼。
再次擡起,臉色又是笑意盈盈:“大概,是老天不想讓他死罷了。”
“所以,我就決定留下他,好好撫養。”
“......那你和司宣,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宋伊沿着牀邊坐了下來,早知道她就不對司宣胡言亂語他喜歡木籽什麼的了。
“就那樣。”白頌兒嘴角的笑意加深,“我說想見你,他還不是讓我見了嘛。”
“現在的日子,好也好不到哪裡,差也差不到哪裡。”
“你變了好多。”宋伊凝視了她一會兒,笑了出來,心頭舒坦了不少。
“你覺得是好還是壞呢?”白頌兒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是好的。”
能看到她久違的笑容,真好!
“不過宋伊,你這樣我就不得不說說你了,你看看你,從進門就沒笑過,成天哭喪着臉給誰看?林惜朝雖然疼你寵你,但你老是這麼被動,萬一他累了愛不動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啊。”宋伊從沒覺得白頌兒的嘰喳在這一刻是如此地悅耳。
忍不住上前環住了她的脖子:“頌兒,謝謝你。”
“還有,替我謝謝你肚子裡的寶寶。”
正是因爲他頑強的生命力,才讓她的雙手少染了一筆血債!
白頌兒眸色閃了閃,笑道:“孩子出生了,記得給他打一個重重的金屬片。”
“好。”
“還有,幫助照顧好林惜朝。”
宋伊臉色略顯尷尬,都是男人照顧着她。
“那他知道,你孩子沒有流掉?我當時又是怎麼回事?”
白頌兒眨了眨眼睛:“你當時因爲我母親......的死,很難受,身體裡的蠱蟲發作,我趕到之後說可以替你解蠱,就讓鍾愛給我們安排了手術。老天對我不薄,他安然在我的肚子裡。”提起盛嬈,白頌兒也是一陣難受。
“林惜朝他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也是知道的,只是怕你難過,不想提。”
其實,他要是和她說了,她倒不會這麼胡亂猜疑。
宋伊眼底閃過一絲柔色,突然不想再探究任何事了,也包括喬。
或許,他們會很快地離開A國也說不定。
“好了沒?”男人清冽的嗓音從門外透了進來,似乎有幾分不耐煩。
宋伊自覺起身:“那我走了。”
“不要送,我一個人可以。”
白頌兒點了點頭。
男人推門而入,宋伊對向司宣:“好好照顧她。”
關上門,白頌兒一張漂亮的小臉蛋笑意頹了下去,乾淨的小臉上面無表情:“你放心,不會讓你白跑這一趟的。”
司宣眼底掀起淡淡的諷刺,大手重重地捏上了女人的下巴:“剛纔,笑得很開心,嗯?”
“和你無關。”白頌兒索性閉上眼,下巴幾乎要被捏碎了,卻死也不肯鬆口喊一聲疼。
“你都懷了我的孩子了,還敢說無關?”
目光停留在她紅腫的下巴上,司宣不着痕跡鬆開了她的下巴。
白頌兒一得到自由,就迫不及待地仰頭朝他望去:“你難不成以爲我是心甘情願的嗎?”
男人臉上依舊是那萬萬年不變的冷硬,一貫冷酷的眼睛,升起了一層寒霜,似乎是真的怒了。
一向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主,可是當真的看見他眼底的鐵血無情時,雖然白頌兒視死如歸,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狠狠顫抖了起來:“司宣,你、你別亂來!”
“白頌兒,你最好別讓你肚子出了什麼意外,否則我決不饒你!”
“林惜朝我雖然沒哪個本事讓他掛了,但讓他生不如死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可惜,她全盤接受!
“好,我不會動這個孩子。”眼神陡然厲了起來,“可是倘若你要是敢動他一下,讓他難過,司宣,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司宣眼睛倏忽暗紅。
該死的,明明他只在乎她的肚子,偏偏她這句話說出來,讓他產生一種立馬掐死她算了的失控感!
白宮的路還是比較好認,宋伊沿着原路返回,卻沒想到被衛隊攔了下來,頭頭她還蠻熟的,胡老三。
“我這次可沒開槍。”扯了扯嘴角,宋伊心頭騰起一股不安。
胡老三笑眯眯地走了上來,豎起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被人截去了一段:“瞧瞧。”
“因爲你,我的右手沒啦。這輩子,都開不了槍!”語氣陡然一變,“不過比起那個跟在我身邊多年的小崽子,我還是幸運得,他斷的是*,而我,不過就是一根手指頭。”
“......你們,活該!”
這類人,死有餘辜!
“憑什麼!”胡老三眼睛瞪得幾乎快要掉出來,吃人的模樣,“你一個女人,我和小崽子就要受到這樣的屈辱!”
崽子年輕,忍受不了這種痛苦自殺了!
可他不一樣,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斷一根手指!
“那你怎麼不去王上那邊申訴?”宋伊冷笑,“因爲你們不敢!”
“你們怕你們做的那些骯髒的事情被人揭穿,在監獄裡面,我看只要有錢,殺人放火你們也會做吧!”
“胡說!我胡老三一向拿捏分寸得當。”
“的確,我看你的手指被人割了時間也不斷了,爲什麼現在纔來找我算賬,之前幹嘛去了?”
提起這事兒,胡老三就一肚子火,他當時想着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斃了這個女人,卻沒想到她被保護得密不透風,自己還被調離了宮中。
要不是,前兩天,他花了不少錢財賄賂了宮裡的人,加上這支衛隊還認他這張老臉,他還不知道在哪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蹲到什麼時候!
“死丫頭,今個算你倒黴,落到了我的手裡。”胡老三多少年的摸爬滾打下來,圓滑世故,氣暈了還能保留一絲理智。
“來人,將她給我帶走!”
倆個士兵從隊伍裡走了出來,宋伊臉色猛的沉了下去,警覺地往後退。
“胡老三,你就不怕你再動了我,你這條命就沒了嗎?”
胡老三哪裡能容忍煮熟的鴨子飛走,心橫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宋伊再看看身後十幾人對着她流露出色眯眯的眼神,脊樑骨竄出大片冷汗,視線應付之餘,餘光還不忘打量四周。
落入這羣瘋子手裡,她還不如一頭撞死!
“林惜朝——”
宋伊眼前一亮,胡老三和身後的士兵紛紛轉頭,趁着這個機會,宋伊拔腿就跑。
“騙人的,給我追!”
胡老三最先反應過來。
幸好,她的身體最近恢復得不錯,還能堅持跑一段。
但是這裡離出宮門口很近,想到找人幫忙,顯然不太容易。
看來她在進宮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
回頭看來眼,距離越來越近,宋伊心下愈發着急,左腳踩了個空,直接摔了下去。
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