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北汐絕將鑰匙交給艾雪兒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裝修房子的人來了很大一羣,拿着各種各樣的工具“叮叮噹噹”敲了一整天,居然很有本事地將十七層的兩間房打通成一間寬敞的公寓式住房,各種各樣奢華的家居自然不在話下,客廳那張巨大的水晶燈晃得艾雪兒眼花。
晚上,艾雪兒抱着可憐的雪兒坐在陽臺上,一人一狗並排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樓下便利店免費試吃的餅乾,下午艾雪兒從那裡路過的時候,頂住服務員的白眼,一口氣拿了十個試吃裝就往樓上跑。
十個試用裝都吃完了,艾雪兒還是沒有飽意,狗狗雪兒正很不浪費地舔着她手指上殘留的餅乾屑,顯然,它也沒吃飽,哼哼唧唧地用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腳邊蹭啊蹭。
“雪兒,你姐姐我也沒吃飽呢,乖啊,等你主人回來了就給你吃好吃的。”
對於雪兒,艾雪兒實際上是很愧疚的,畢竟,是她把人家的食物給吃掉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北汐絕知道,是的,絕對不能。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涼風習習,艾雪兒在天台上等了好久,也不見北汐絕回來,手裡一直捏着的手機也沒有亮過,她實在困了,就打電話過去,誰知道,撥打了好幾遍,那邊一直都是忙音,後來乾脆關機了。
轉眼已經快到冬天了,深秋的夜晚已經十分有冷意,艾雪兒裡面穿着全套的卡通棉質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還是覺得冷,腳邊的雪兒也已經不安分地扭動着,最後,她乾脆把雪兒抱了起來,摟在懷裡互相取暖,雪兒的毛很長很長,柔和地刷過她的皮膚,很是溫暖……
“喂!”
臉上癢癢痛痛的,艾雪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不要吵啦!”
“艾雪兒,你上輩子是屬豬的嗎?”
一道戲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臉上的痛意更加明顯,艾雪兒受不了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浩瀚的星眸,有那麼幾秒鐘,她以爲天上的星星掉下來了,然而,事實上確實,天上掉下的不是美麗的星星,而是瘟神中的極品。
“北汐絕,你幹嘛捏我的臉?”
艾雪兒起牀氣很重,最煩被人從睡夢中吵醒,昨晚一直在天台上等他回來,什麼時候睡着了的都不知道,這下子顧不上她和眼前這個男人債主與負債人的關係了,直接跳了起來,正打算髮泄一番,額頭卻好死不死撞到了他的下顎,痛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看來小澈說得很對,艾雪兒你還真是個笨蛋。”
“你纔是笨蛋!”
“嗚——嗚——”
腳邊傳來雪兒控訴的聲音,原來剛纔艾雪兒跳起來的時候,身上的雪兒滑落到了地上,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站穩了搖搖晃晃的身子。
雪兒一叫,北汐絕的臉色就變了。
“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寵物的?”
雪兒一聽自家主人要爲自己撐腰了,急忙狗腿地搖着尾巴上前,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討好地舔着他的皮鞋。
艾雪兒自知理虧,爲了彌補自己的過錯,那十個試用餅乾裝中有八個都是被雪兒吃了的,她自己餓得要死,這會兒還要看人臉色辦事。
“你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艾雪兒委屈地憋了憋嘴,卡通拖鞋無意識地踢打着腳邊的小石頭,偶爾不小心提到了雪兒,又引來它一陣不滿,眼巴巴地跟主人告狀。
肚子很不配合地叫了兩聲,北汐絕臉色有所緩和,卻在下一秒變得凌厲起來。
“跟我下去。”
他嫌惡地將雪兒拎了起來,遠遠地拎着,一隻手去拉艾雪兒。
艾雪兒踉踉蹌蹌跟在他後面,心裡納悶着他是怎麼上天台的,她晚上一般都是把天台們鎖了的。
“喂,你怎麼上來的啊?”
“房東把鑰匙給我了。”
艾雪兒心裡把狗腿的房東咒罵了一百遍,她房間的鑰匙,憑什麼要給這個男人?
很快就到了北汐絕住的十七層,他鬆開了她的手,雪兒也被他隨意扔到了地上。
“開門。”
“你的房間,我爲什麼要開門?”
北汐絕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我的鑰匙在你那裡,我怎麼開?”
艾雪兒這纔想起來他走的時候把鑰匙給了她,於是在睡衣包包裡掏了半天,總算找到了那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門打開了,雪兒興奮地衝了進去,圍着新家到處跑。
北汐絕給艾雪兒拎來一雙拖鞋。
“把你那白癡的鞋子脫掉。”
艾雪兒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還是把鞋子脫了,換上了他給的那雙毛茸茸的拖鞋,尺寸,剛剛好,她可不認爲這是北汐絕專門給她準備的,心想八層這個男人經常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於是家裡準備了很多女人的衣物。
“你那是什麼眼神?”
北汐絕坐在沙發上,瞥了一眼還站在玄關處的艾雪兒。
“我哪有什麼眼神?我是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找你,當然是有事。”
他隨手拿過遙控器打開碩大的鑲嵌式液晶電視,不經意地換着頻道。
“我餓了。”
艾雪兒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指針分明指向凌晨三點半,她以爲已經第二天天亮了呢。
“然後呢?”
“去做飯。”
“什麼?”
艾雪兒驚訝地吼了出來。
“現在三點半,你居然叫我去做飯?”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北汐絕看也不看暴怒中的某人。
“我餓了。”
好,忍了,反正她也餓得要死,順便還可以蹭一頓免費的,嗯,凌晨餐。
“做就做。”
誰叫她現在是他的保姆,他的傭人,被他薄削也是活該。
艾雪兒穿着拖鞋屁顛屁顛往廚房跑,還沒過半分鐘,就拿着鍋鏟跑了出來,站在北汐絕面前。
“菜呢?米呢?”
北汐絕隨意將遙控器甩到一邊,攤開雙手背靠在真皮沙發上。
“這個不應該是你的事情嗎?”
“你的意思是,你沒米沒菜,然後還想吃飯?”
北汐絕很欠扁地點了點頭。
“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有很大很大的問題。
“北汐絕,你當我是神嗎?沒有食材,我怎麼給你做飯?”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把手裡的鍋鏟狠狠扔出去,把眼前這張帥得沒天理的臉給徹底毀容。
北汐絕眉毛一挑,像是在思考什麼,半晌,他掏出錢包,遞給她一張鈔票。
“去買。”
艾雪兒拼命壓抑住心裡的怒氣,耐心地解釋着。
“北先生,現在是凌晨三點半,恐怕樓下的超市早就關門了。”
北汐絕的眉毛以皺,半晌,就在艾雪兒以爲他會讓她回去睡覺的時候,他薄脣輕啓,淡淡地吐出幾個字。
“我餓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
“雪兒也餓了。”
我也餓!
艾雪兒在心裡大吼一聲,憤憤地搶過他手裡的錢,氣沖沖跑了出去,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男人嘴脣一勾,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帶着幾分得逞,幾分寵溺,幾分玩味。
半個小時候,公寓的門重新被推開,北汐絕眸光一閃,本來一直盯着公寓門的眼眸立刻一轉,手裡也不動聲色地拿起了遙控器,看在艾雪兒的眼裡,他似乎一直都在優哉遊哉地看節目。
“喏,只有泡麪。”
北汐絕扭頭看了一眼艾雪兒懷裡的兩包泡麪。
“我不吃垃圾食品。”
艾雪兒氣得想殺人,這還是她厚着臉皮把房東吵醒,軟磨硬泡了半天的成果,雖然房東一開始根本不理她,後來她無意中說出想吃飯的是面前這個臭男人,想不到房東立馬態度大變,將家裡壓箱底的兩袋方便麪都給了她。
“不吃算了!”
不吃,她吃!
艾雪兒轉身進了廚房,北汐絕的廚房設備很齊全,而且是新買的,一次也沒有用過。其實,她根本就不會做飯,記憶中,她好像沒有做過飯的樣子,不過,泡泡麪倒不是問題。
燒了水,燒開之後將兩袋麪餅都放了進去,又拆開調料包放了進去,用筷子攪拌兩下,等到再次翻滾的時候,泡麪就好了。
艾雪兒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將一大碗方便麪煮好,誘人的味道立刻飄散在屋子裡,口水立刻就分泌了出來。
她伸手去端,卻燙得立刻捉住了耳垂,原地跺着腳。
“笨蛋!”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罵她的是誰,不知道什麼時候,北汐絕居然出現在了廚房門前,他雙手環胸斜靠在門框上,見她被燙到了,大步走了過來,拉過她的手,低下頭,一口含住。
溫溫溼溼的感覺立刻包圍了艾雪兒的手指,她呆呆地愣在當場,傻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低着頭,她的眼裡,滿滿的都是他濃密的黑髮。
他輕柔地含吮着,一下一下,艾雪兒只覺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彙集到了那根被他含在嘴裡的指頭指尖,整個人眩暈眩暈的,她使勁甩了甩頭,拼命找回理智,猛地抽回了手指。
“啵”的一聲,手指從他口中滑落,在空氣中發出一聲曖昧至極的聲音。
艾雪兒的臉早已經紅得不像話,她的眼神閃爍着,不敢去看北汐絕溼潤的嘴脣,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快速地可怕,像是隨時隨地都可能報銷掉。
“你,你幹什麼呢?”
她結結巴巴地說着,視線不知道放在何處,手卻被她死死背在了身後。
“沒幹什麼,怕你把我的宵夜打翻了而已。”
說着,他端起了那一大碗泡麪,徑直走出了廚房。
艾雪兒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擔心他的宵夜而已,可是,他不是說不吃嗎?
她急忙跟着衝了出去,那可是她千辛萬苦弄來的泡麪,她還沒吃呢。
跑到客廳,就看到北汐絕已經拿起了筷子,但是卻遲遲沒有下手,盯着那碗顏色紅豔豔的泡麪皺着眉頭,她急忙衝回廚房又拿了一雙筷子出來,眼巴巴地湊到他身邊,也坐了下來,早已經默默吞了幾口口水了,拜託,她快一天沒吃飯了。
“你給我弄。”
北汐絕很大牌地命令道,艾雪兒嘟了嘟嘴,只好又拿來了一個碗,將那碗泡麪分成了兩半,當然,北汐絕那份是佔多數的,她很自覺。
“給。”
艾雪兒將碗推到他面前,又將自己那份撥過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泡麪還很燙,她一邊嘟起嘴巴吹動,一邊吸溜吸溜吸着麪條,泡麪是特辣口味,又把調料包都放了進去,不一會兒,她邊吃得滿頭大汗。
“有那麼好吃嗎?”
旁邊的人納悶地看着她吃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嘴角還沾上了辣椒油。
“嗯,泡麪雖然不健康,但是真的很好吃。”
自從她生病了以後,皇之夜就對她的飲食要求十分嚴格,泡麪之類的東西是肯定不能碰的,不過她有偷偷吃過一次,自那之後,就愛上了泡麪。
“我怎麼覺得,你那碗比我的好吃。”
艾雪兒咳了咳,看了一眼他那雙乾乾淨淨的筷子和碗裡動都沒動過的麪條。
“你看清楚了,我們都是一個碗裡的。”
北汐絕不說話,只拿眼瞪着他。
“那,我們換好了。”
艾雪兒很沒出息地將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他面前,又將他那晚撥到自己面前來,面上很難爲情,其實心裡樂開了花,她那碗本來就少,而且已經吃得七七八八了。
北汐絕看着她偷偷樂呵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碗裡幾乎都看不到面的湯,大手一伸,將她的筷子也交換了過來,這才埋頭,挑起幾條泡麪,心不甘情不願地放到嘴裡嚼了嚼。
“好吃吧?”
艾雪兒一邊吃一邊問着他,他酷得要死,根本不回答她。
半晌,艾雪兒已經將碗裡的泡麪都消滅乾淨。
吃得太快,當時不覺得辣,吃完了,後勁上來,才覺得嘴脣發燙,喉嚨火急火燎的。
“水,水!”
艾雪兒鬼吼鬼叫的,衝到廚房裡打開冰箱找礦泉水,卻發現冰箱空空如也,打開水管漱了好幾遍口,還是絲毫沒有減輕辣的感覺。
“好辣好辣!”
艾雪兒靠在沙發上,不斷用手扇着風,粉紅色的舌尖伸了出來,領口被水浸溼,服貼在胸前,嘴脣微微紅腫,還帶着被水滋潤過後的晶亮。
北汐絕喉頭一緊,握着筷子的手死死收緊。
“啪”的一聲,筷子斷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