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慕容昭溫柔的抓住柳少楓的手,“你不知道,當你活着的消息傳到匈奴,我和暉有多開心,暉捂着臉,哭的像個孩子。我跪在地上,一直對天叩拜,感謝老天有眼。”
柳少楓淡漠的輕笑,“其實怪不得大王的,那個是小白公主的錯。不過,我命大,活下來了。不要再提往事了好嗎?”
慕容昭難受的咬咬脣,“你輕輕巧巧幾句話,就說盡了八年的辛酸,我知道你很不容易。這八年,暉就像個罪人,沉默不語,沒有一絲笑容,就連王子出生,他都沒笑過,他自責是他害了你,毀了你和皇兄的幸福,她也不配快樂。”她停住,轉過身,從後面拿出一個花盆,裡面栽着一株三葉草,大冬天的,居然青翠欲滴。
“這是?”柳少楓詫異的問。
“這是暉在你遇難的那塊草地上挖回來的,一直種在御書房的前面,他親自澆水、施肥、除蟲,現在已長成了一大片。這次來,我特地給你帶了一盆。你看,這草,在冬天也是常綠,神奇嗎?暉說這就是你,總帶給別人許多神奇。”
柳少楓心折的接過,眼神瞟向拓跋暉,他不安的坐在那裡,目光是不是地飛過來。
“昭,你幸福嗎?”柳少楓問。
慕容昭臉一紅,低聲說。“那八年,暉那樣,根本顧不得我。直到聽說你活着,並且成爲了皇后,我們纔好起來。”
“對不起,”柳少楓內疚的看着她,“我一個人給大家帶來了這麼多的悲傷。”
“亂講什麼!”慕容昭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我愛暉,還能日日看到他,那些又算什麼呢?而你,和皇兄分離,還要獨自帶孩子,那才苦呢!”
“不講了,好嗎?”柳少楓內心某個結悄然鬆動,“我們現在是家人,那些都已是過去了。一家人是不能這樣見外的。”
慕容昭這才展顏一笑,湊近柳少楓的耳邊,“我一直以爲皇兄輕輕冷冷,沒想到對你卻是呵護備至,直讓我吃驚。”
“大王對你也不一樣嗎?”柳少楓反問。
“嗯,暉確實待我不錯,他至今都沒納其他妃子,好像以後也沒這樣的打算。作爲大王,這可能就是他表達愛意的最大表示吧!”
柳少楓心一顫,“都說夫妻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張牀那麼大,如果多了幾個人,那就不叫夫妻了。君王爲什麼要不同呢?”
“呃?”慕容昭怔住了。
“昊,你仍在恨我嗎?”拓跋暉苦笑的擡擡眉。
“換成你,如果妻子被人擄去,你會不恨嗎?”
“年少衝動呀,眼中只有一個情字,看着她的好,情不自禁動了心,不會想太多。何況那時我根本不知道。”
“還狡辯?”慕容昊森冷的掃了他一眼。
拓跋暉悻悻搖頭,“不狡辯,我認罪。幸好老天有眼,讓少楓活了下來,我的罪過才減輕了些。”
“不準叫少楓,是皇嫂。”慕容昊沒好氣的說。
拓跋暉輕笑的微閉眼,“放心,再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會動她了。她是山峰上的雪蓮,只屬於你,我遠遠的欣賞。”
“要珍惜昭!”
“嗯,這八年,要不是昭的溫柔,我還挺不過來。”昭不是他的最愛,但在一天天的相處之中,愛意也是悄然而生。
“知道就好!”
“你呢?那些嬪妃,你消受的了嗎?你我從前都是少楓的朋友,你也知道她有多驕傲和敏感,你如果處理的不好,會傷害她的。”
“我的事,你無需操心。”慕容昊緊皺起眉宇,她現在要操心的是那個從閩南瘋狂趕過來的男人。少楓和他相交甚好,有八年的情誼,爲了他,少楓和自己還鬧過彆扭。
“那就好!”拓跋暉笑笑,站起身,走向柳少楓。
“少楓!”她溫和而又憐惜的看着她,用一種兄長般的關懷。
“暉王子,不,大王,好久不見!”柳少楓輕快的擡眸一笑。
“確是好久哦,久地如輪迴一般。能夠再次看到你對我這樣笑,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還是有一點動容,連聲音都顫抖了。
“我和昊能夠看到大王和王后如此幸福、小王子那般英俊,心中無比欣慰。”她擡眼找尋慕容昊的目光,一接上,嫣然眨了眨眼。
我和昊!一瞬間,慕容昊的快樂就像被擴大一般。這世間,只有他得到了她美麗芬芳的愛。
“是,你們的故事就像一段佳話,讓我們這些俗人只有仰嘆的份。”拓跋暉調侃的瞄向妻子。
“俗人是俗人的愛,雅夫是雅夫的情,只要彼此珍惜,都是佳話。”慕容昊嬌憨的說。
四人大笑。笑聲震動了屋頂上的落雪,紛紛揚揚落下不少。
入夜,天寒地凍時,一頂小轎悄然駛出了皇宮,前面有一個男子騎着馬引路。穿街走巷,在一處清幽的南方驛館前停了下來。
“到了嗎,高將軍?”馬車內的人輕聲問。
高山四面看了下,跳下馬,“到了,娘娘!”
車伕掀開轎簾,茉莉呵了呵手,拉實斗篷,不讓外人看到她的面容。車伕搭了一把,她跨出車外。
與這寒天雪地的冰冷不同,她的一顆心熱的滾燙。等了她八年的楊慕槐爲了她,不惜追到洛陽來。雖然許多記憶已經淡忘,但是記得總是些美好的往事。他是個輕狂而又有才氣的男子,情感豐富的讓人害怕又讓人沉醉。
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癡情的人。
想到這,腳步好像也變得輕快起來。她終於也可以幸福了嗎?可以有一個和她相守一生一世的人嗎?
皇上那天到東宮和她提到楊慕槐,說如果她對楊公子還有情意,皇上會成全他們的。
這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一份喜訊,她激動的當着皇上的面就哭了。
想想真是不應該,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今夜,皇上特地安排高將軍陪着她出宮來看望楊慕槐。
八年不見,但願她還沒有變多少。
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茉莉擡腳走進驛館,在淡黃的草燭光下,移步上樓。
走道上靜靜的,沒有人認識她,她喜歡這份隱藏感,幽暗的走廊更加深了等待的急切。
她輕輕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