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喬麥唯一的念頭是——
儘快將後車廂的兩人送回雲苑,完成他的工作。
不然,他真擔心,明天的頭條會變成“富家少爺司機瞬間猝死,死因成謎”。
一轉彎,車子緩緩駛進雲海畔,
有了盼頭,喬麥心中繃緊的弓弦終於鬆了鬆。
一鼓作氣,他踩了油門加了速。
好在雲海畔的路上一向空曠無人,公路兩旁遠遠近近就只有像顆顆玉米粒般金燦燦的鵝黃路燈。
沒一會,車子就到達了雲苑別墅旁的停車場。
隨着車子緩緩停下,喬麥吊起的心也漸漸落下。
然而,他發現,車子纔剛停下,
他還沒來得及下車去幫少爺開車門,少爺就已經下了車,
同時還傳來巨大的“啪”一聲甩車門聲。
喬麥不由搖搖頭,看樣子,似乎,少爺這氣是一點都沒消。
下一秒,從後視鏡上瞥了一下,他發現少奶奶竟還坐在後車座上,
眼神定定地望着車窗外那個疾步行走的倨傲背影。
那眼神中……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他好像看到了一絲傷感!
可是,這和其他男人有瓜葛,明明就是少奶奶,
爲什麼少奶奶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比少爺還受傷?
想到這,喬麥不禁挑眉,心中大爲困惑。
直到少爺的背影消失在雲苑,少奶奶這才低垂眸子,而且還深深嘆了一口氣。
倏地,喬麥更加困惑了。
視線下垂,剛好落在副駕駛座上的一大束火紅火紅的玫瑰花上。
此時後車座傳來微微的開關車門聲,喬麥不由靈光一閃。
一手抓起副駕駛座上的火紅玫瑰,喬麥打開車門,三兩步小跑着便趕上前面那個低垂着腦袋
在草地上慢慢行走着的向知草。
“少奶奶,給您!”
心情低落的向知草聽見背後有人叫自己,不由一轉頭,
霎時一束很大的血紅色玫瑰花映入眼簾,一朵緊挨着一朵,甚是嬌豔!
有些驚訝着張開嘴巴,向知草不解地望向捧着花朵笑容一臉燦爛的喬麥,動了動脣,想問些什麼。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喬麥彷彿就知道她眼底的疑惑一般,直接興奮地說道,
“少奶奶,這是少爺送您的花,都靠您,讓少爺轉性了!”
怔愣着看眼前這一大束花,向知草有些猶豫要不要接過手。
轉性?
聽到這兩個字,向知草不由低頭自嘲一笑,胸口起伏着艱難地深呼吸了一下。
呵呵,轉性?這倒的確是轉性了!
就像一些女性節目裡說的,
男人轉性,不外乎就那麼幾個理由。
其中有兩個理由直到現在,她印象還挺深刻:
要麼就是有一天頓悟,男人良心發現,最愛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學會甜言蜜語各種疼愛。
要麼就是在外面有了溫柔似水善解人意各種體貼的美貌小三,
心裡有了愧疚,回家就對老婆各種買鑽戒買首飾買花來彌補。
而這眼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不,就買了一束玫瑰花,
原來,她這老婆在他心目中,也就值得買一束廉價玫瑰來打發而已。
想到這,向知草不禁輕輕搖搖頭,苦澀一笑。
不得不說,女人要鑽牛角尖,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頭。
凝視着底下少奶奶腦袋的喬麥依舊一臉歡悅,心想着,
少奶奶這回應該原諒少爺今天的冷淡了吧?!
這可是從小到大,少爺第一次買花,甚至連以前的應小姐,少爺都沒有送過。
少爺的心意,少奶奶應該懂的。
聽到底下傳來輕笑聲,喬麥心裡一喜,
不等向知草迴應,便一股腦地將手上的大花束塞到向知草手裡。
手上突然被塞了滿滿一個懷抱,
向知草沒想到,收到這個男人的第一束花的心境非但沒有半分喜悅,
反而這般荒涼。
擡頭,想讓喬麥將花拿回去,可卻發現,喬麥已經走開,離她有了幾步遠。
接着,他還邊走邊回頭,燦爛地笑道,
“少奶奶,趕快回去吧,少爺還在等您。”
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盡頭,喬麥的笑臉還在她眼前晃動。
等我?
想到這句話,向知草不由自嘲地搖搖頭,
若是等我,一輩子等的是我,又怎麼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想着,心裡就開始又一陣揪着痛,
向知草不由難受地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隔了好一會,等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草坪上站着的向知草才慢慢地睜開眼睛,頂着沉重充滿澀意的眼皮,
低垂着視線一點一點落在懷中如血般紅火的紅色玫瑰。
望着這束紅若似血的玫瑰,
向知草艱難的吞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地騰出一隻手,伸向面前那一朵緊挨着一朵的紅色,指腹碰在那柔軟平滑的花瓣上,向知草無意識地將花瓣往上扯。
許是用力過猛又或者是她眼前一模糊,
一股連心的刺痛隨之手上迅速冒出的血珠奔涌而出。
向知草不由咬脣,看了一眼手上紅豔豔的玫瑰花,再側望手上那噴涌的小血珠,
不由再次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
玫瑰終究是帶刺的!
正如這男人送花的心意也是這般!
睜開眼睛,咬了下脣,她大步向雲苑走去。
她不願再去回想男人送花的緣由,且“蹭”地一下對自己有了一絲怒火。
出軌的人又不是她!
她幹嘛要害怕要去躲避男人?就因爲他是高高在上地位尊貴的姜氏少爺?
還是因爲家財萬貫?
想到這,她眉心一擰,
憑什麼!別人做錯的事情,她拿來懲罰自己!
推開雲苑別墅一樓木門,她大步邁進,反身關門,
視線剛好落在靠門左側的廚房。
腦海裡的想法一閃,直接快步走過去,望着面前空無一物的垃圾桶一眼,
她使勁全身力氣像是發泄一般將懷中玫瑰猛地往桶裡狠狠一擲,
心裡頓時痛快了一些。
接着,一轉身扶着復古雕花扶手,她沿着螺旋狀樓梯,蹭蹭蹭地上樓,高跟鞋踩得巨響。
然而,到了樓梯頂端,她不由又停下了腳步。
站定在樓梯口,眉心一擰,深呼吸一口氣,
隔了約莫三秒鐘,她又閉了下眼睛,晃了一下腦袋,嘆了一口氣,
立刻反身,又蹬蹬蹬地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