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問:“而今陛下的聲望自然沒有問題,但換了童貫,誰去西路監軍呢?”
“朕打算並西路到東路之中。”趙玉道:“韓將軍上表,朝廷兵力配給虛乏。東路西路本是防遼人。馬匹後勤配給皆爲優先,而西路則是重中之重,囤積了近五十萬的禁軍。但是這幾十年來,宋遼邊境一直和平融洽。反倒是兵力物資配給少的秦鳳路,戰事連連。”趙玉道:“韓將軍的構想是…爲犄角。秦鳳路現在改名的西北軍路爲一點。河北東、河北西爲一點。縱深東京和突前的永興軍路爲一點。西北軍路戰線長,一旦西夏人翻臉,永興軍路和東京這點完全可以和西北軍路一起驅逐西夏人。而且對吐蕃不能不防,這一點北可進西夏,西可去吐蕃,乃是犄角中之重。”
歐陽搖頭:“這個微臣不懂。不過如此一來,河北防禦似乎薄弱了一些。”
“韓將軍說,遼人不來就算。一旦入河北,河北東軍將慢慢朝永興軍路西面靠攏守住敵西擴,將遼人放進河北後,永興軍路由南朝北堵截包抄。同時西北軍路直取大同府。如此三軍力,不僅可以將來犯之敵包圍,還可乘勢拿下燕雲十六州。”趙玉道:“但朕看,韓將軍過於小心。而今西夏五年之內無再戰之力。遼金打得火熱,世仇加現仇,可謂不死不休。遼人幾乎不可能對大宋動心思。政和年間,東、西、永興、秦鳳四路精銳一起攻西夏,如此內防空虛之下,遼人甚至都沒有人上表對宋攻擊。何況其現在內憂外患之際。”
歐陽小心道:“陛下,微臣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不多。朕看出來了,這打仗沒錢不行。讓朕大開眼界的西北軍路,那沙瓜幾州,朕以爲定然會爆大小暴*。但沒想到商人一到,讓當地人人人有活幹,人人有錢賺,人人有飯吃。朝廷做不到,朝廷多是安撫,拿錢拿糧安撫。而商人則可以開辦場業,讓當地人幹活,而後勞作換錢換糧食。這當地人對朝廷自然是抗拒,有的還想着作亂多訛朝廷點錢糧,但是對商人卻不抗拒。再加上你俘虜的鐵鷂和質軍的人遊說,倒是太平得很。所以朕覺着有些事商人出面,比朝廷出面要好很多。”
“陛下說的是。商人逐利。宋好他們就好,他們也自然會爲宋做點打算。而今西北軍路好大一個市場,不僅有絲綢之路,而且勞力廉價,土地廉價,稅利低下,貨品完全可以反銷大宋。而做生意以和爲貴。要部族人下來幹活,自然要和部族的酋長打好關係。朝廷人去打交道,再謙恭也有威壓之意。但商人去打交道,則全是互利互惠的關係。”
商業進入總比軍隊進入要讓人能接受,中原對少數民族政策甚好,但人家未必心服。商人不同,你部族不來,總有別的部族來。民族和諧與否他們不關心,他們只關心是否有錢賺。
“恩,聽說你已經是東南商業協會的名譽主席,你這身爲商人的代表,知道這些自然是必要的。”趙玉道:“有些臣說,擔心商人坐大。但朕不擔心。因爲朕知道只要你不亂來,商人坐大坐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李漢寫信給朕,說你此人沒有一點野心,忠君愛國也不值得懷疑。朕看也是,這有野心的哪個不想朝上爬,你商場影響,如果再進廟堂,甚至是內,這天下就是歐家的天下。”
歐陽勉強笑下:“陛下,別開這樣的玩笑。”
“朕不開玩笑,朕說的是實情。你結交官員不結交大臣,這點很好。”趙玉道:“其實上次違旨不能全怪你。朕畢竟居深宮之中,即使廟堂大臣對西夏對遼對金又瞭解多少呢?對了,朕想改國號爲宣武,你怎麼看?”
“回陛下,這改來改去微臣覺沒意思。不如來個萬年國號。”
“哦?怎麼說?”
“將宋開國定爲零年,而今開國八十年,就以大宋八十年計。而後一代一代下去傳承。”
趙玉品位點頭:“有點意思。這各種年號八十年間用了一輪又一輪,可是真正人們記住有哪幾個?小時候聽人說政和x年,朕就要掰手指推算是幾年前的事。而直接說大宋六十四年,朕就能一目瞭然。此事準了,回頭朕就下旨,定下萬年國號。”
“陛下英明。”
趙玉點頭:“今晚就在宮中用膳吧。”她心情着實不錯,幾個問題,歐陽已經一一解決其中關鍵。而唯一沒說的童貫一事,趙玉相信歐陽心中有數。這對歐陽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歐陽去傳達自己的意思嗎?爲什麼叫歐陽呢?朝內文臣對童貫都不太滿意。童貫原先交好的人由於改代,或死或貶。內宮、內侍也全部洗過。而讓關係好的去說,也不合適,這會讓他加生疑。看歐陽身份得當,官不大,但有個皇家報總編名頭,和童貫認識而不熟悉。雖是文官,沒看輕童貫。再加本身有軍功,童貫也會客氣幾分。
……
和皇帝吃飯其實不是一件樂的事。如果身邊都是趙玉親信就算了,偏偏還有排場。而且這吃飯賊浪費時間。一個時辰了,吃了一半。歐陽坐不住了。趙玉看在眼裡笑道:“知道這皇帝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吧?特別是女皇帝。”
“是啊”歐陽贊同附和一聲,確實不給力。天天在宮中。男皇帝還可以玩女人,女皇帝除了看公文就是想辦法打剩餘的時間。自己當知縣,當年可是忙得和狗一樣,但凡諸事總是有代價的。要當官,就得十年寒窗。而後靠機緣、靠努力、靠智慧、靠膽識來升官。而看皇帝,犧牲的則是自由,孤獨而寂寞。深宮怨婦?歐陽打個寒顫。再看趙玉,沒有半點怨婦的味道。而今只有意氣奮,野心勃勃。野心並不是貶義詞,特別是對現代人來說。有野心可以理解爲有理想有目標。在古代這樣的人不多,歐陽看的多數人都是跟隨日飄蕩,很少有爲命運抗爭的人。祖先留下的生活軌跡,他們就跟隨着重複。當然,自從自己來了,很多人就有目標了,少有個賺錢的目標和動力。
趙玉道:“小青出嫁了,你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歐陽忙道:“回陛下的話,微臣已有妻。這次來東京就是來吏部登記在冊。”
“啊?”趙玉一楞問:“誰?”歐陽沒一點動靜突然結婚,還真是嚇到了趙玉。
“梁紅玉啊回鄉省親。我伯父對其讚不絕口,所以就撮合了。微臣想,這伯父和微臣親爹一般,話不能不聽,於是就從了。”
“是嗎?”趙玉輕搖頭道:“你啊不是朕干涉,只是朕看你家夫人性情可不象是個安分當做閒內助的人。”
“其實是微臣實在受不得媒人煩擾,乾脆就娶了梁紅玉。”
“你就不怕小青知道了傷心?”
“回陛下,小青和微臣在一起那年紀,根本就不是穩定感情的年紀。今天愛這個死去活來,明天可以爲那個去上吊自殺。說不上什麼傷心。看東京,多的是風度翩翩的。微臣哪攀得上郡主。”
“唉……說你沒野心,確實沒野心。”趙玉已經就想歐陽什麼都沒需求,是不是有陰謀。近看清楚了,這人還是比較淡泊的。錢不能沒有,但也不需要太多。權好有一點,沒有也沒關係。她和歐陽似乎都忘了那天晚上生的事。歐陽忘是正常的,一夜*嘛,在酒吧是很正常的,以後即使遇見,也當做沒生一般。而趙玉忘記,原因要複雜的多。
歐陽轉移話題問:“陛下,這小青郡主嫁給誰啊?”
趙玉搖頭:“由於朕無女,小青身份特殊。她既不是皇家血統,但又和朕關係親密。遼、金兩國都派人來提親。朕倒有點犯難。”
政治聯姻啊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壞事是小青失去了追求愛情的權利。好事就是小青會過得很好。按照目前來看,宋越強大,小青地位就越高,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女人嘛,到了年紀就知道,找一個愛自己的人比找一個自己愛的人要好。追求什麼愛情,愛情就是流星和那啥……
歐陽再轉移話題:“陛下要覺着悶,可以出宮巡遊,到處走走。微臣那陽平大學都是大宋將來的棟樑之。西北軍路也可以去看看。對了這七月又是一屆大宋蹴鞠賽。本次不僅有大宋各州報名,而且遼金大理都會派人蔘加。”
“去你那?會不會太打擾地方了?”趙玉慢悠悠道:“前年可是有人說,沒事跑來添亂嘛。”
“這個……怎麼就傳到陛下耳中。”歐陽鄙視九公公一眼,此人是有可能告密的人之一。歐陽道:“這次不一樣,陽平有家金尊大酒店,在郊區有四套豪華別墅,雖然比不上陛下的行宮,但總比縣衙改造的舒服。”
“再議吧。朕事務繁忙,未必有時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