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皓銘張口結舌。
他自己明白,自己的表現不是燕南樑說的那樣,不,他沒有被嚇壞。
他只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曾經那麼美好的明心,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爲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那樣一個如花的女孩,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跪在了燕南樑的面前,用手使勁地拖住了他的退:“爸爸,現在你可以救她的,求求你,救救她,否則,她就真的完了……”
“我救她?你以爲我是誰?我怎麼有那麼大的本領?”燕南樑愣了一下,隨機冷冷地說道。
“我不能看着她這樣不管,爸爸,你肯定有辦法的,一定要救救他,你肯定可以幫助她,本來,她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爲我纔會如此的……”
“皓銘,你瘋了嗎?你居然要求你爸爸去救她?憑什麼?她變成這個樣子,和你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這一切不是她自找的嗎?如果當時不是她勾引你去酒店裡開房,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檔子事情!我們不找她家賠償我們經濟損失,就不錯了!”
一旁的葉蘭,聽到燕皓銘居然求着燕南樑救救明心,氣的臉色都變了,雖然她也不知道,燕皓銘到底要怎麼“救”明心,但是還是厲聲指責他。
燕南樑臉色陰沉,看着癱在地上的燕皓銘,心底的怒火燒的更旺了,他一把掙開了燕皓銘的雙手,冷冷地看着他:“你真的是我燕南樑的兒子嗎?別讓我看不起你。你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能成什麼事?現在居然求道我的頭上來了。你覺得我能幫你什麼?”
燕皓銘呆呆地愣在哪裡,神情無措。
“你不是一直堅持不出國嗎?那好,現在你已經明白了全部,你要做什麼呢?現在去找明心?和她一起抱頭痛哭,然後給她說,你不嫌棄她的容貌?好吧,就算這樣可以,你們以後真的繼續在一起,你覺得能堅持多長時間?你覺得,你面對着那張可怖的臉,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燕皓銘渾身打了個寒顫,是的,他們的未來到底在哪裡?明心已經被毀了,完完全全地毀了,即使他陪在她的身邊,就能讓她受到的創傷有一丁點的好轉嗎?
……
回憶道這裡,原本正在開車的燕皓銘渾身都顫抖起來,那些痛苦的回憶像是刀一點點地凌遲着他的心臟,他的臉變得蒼白無比,心臟劇烈地疼痛起來。
如果,如果當初他沒有妥協,如果他真的就那樣留在了明心的身邊,那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事實是,很快,他就遵從了父母的命令,去了國外。
而且,不久之後,他的父母也搬家了,遠離了原來的地方,搬到了現在這個城市。
直到四年後,他纔回國,而回來後的一切,早就是物是人非。
而明心,早就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
她毀容後,他真的沒有再見過她一次。
年輕的時候,總以爲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他以爲自己還有機會,以爲一切可以從新開始,他也是那麼做的,回國後,就開始千方百計地尋找明心的下落。
可是,事實則給了他重重一個打擊,他去了原來的城市找尋了很久,而明心,早就不知道了去向。
從那時候起,他再也沒能見過她一面。
他找尋了很久,但是卻沒有她的一定點的消息,時間長了,他終於絕望,是的,其實從他選擇出國離開她的時候,他已經不配再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明心,他曾經以爲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但是這副良藥,在他這裡則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作用。
時間過了五年多了,他仍然一點沒有忘記過明心,她成了自己心底的一道最重的傷痕,並且這道傷痕一直在不停地流着鮮血,似乎,從來也沒有結疤的可能。
直到,他陰差陽錯認識了紀曉沁。
他們莫名其妙地認識,然後,他又不由自主地愛上了她,他很慶幸,自己還有愛人的
能力,原來,他還是可以愛別的女孩子的,還是可以從從前走出來的。
可是,直到今天他纔剛剛明白,一切都是個輪迴,他曾經做錯的事情,現在勢必要受到懲罰。
他重新愛上的這個女人,這個紀曉沁,原來,她就是明心。
原來,兜兜轉轉,他的愛還是停留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從來都沒有離開。
現在她重新出現在他的身邊,讓他以爲自己的愛上了別人,其實,還是她。
還是她,他從來也無法忘記的明心。
他的心疼痛的厲害,紀曉沁,她怎麼可能是明心?
但是,她怎麼可能不是明心呢?
直到現在,直到一切真相解開了,他才終於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從第一眼見到紀曉沁的時候,他就覺得莫名的親切。
然後,後來他們住在了一起。
雖然,她現在的容貌和以前的明心已經完完全全不同,但是總是從某些時刻,他的心一陣恍惚,總覺得她的動作和行爲,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來他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現在才終於明白,一切都是有緣由的,他怎麼可能不熟悉呢?一個人的容貌在怎麼改變,但是有些動作,和無意識的行爲,是無法改變的,那些,都是已經深入到骨子裡的。
而那些,都是以前他曾經那麼熟悉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莫名的一陣狂喜,多幸運,現在他真的又得到明心了,原來,她早就在他的身邊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現在,他多想趕緊趕到家裡,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自己曾經照了她多久,這次再也不會逃開了,要永遠地陪在她的身邊。
但是真驚喜只僅僅地持續了幾秒鐘,他的心一下子就暗沉了下去。
明心,也就是現在的紀曉沁,她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要求呢?
如果他真的告訴她,自己已經知曉了全部,直到了她就是明心,那她肯定會逃得比兔子還要迅速,會再次離開,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是的,劉大同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能威脅住他。
人,果然不能犯錯,一旦犯下了一個錯誤,就要用千百種方式去彌補。他現在,就這樣被劉大同給抓住了七寸,反抗也是徒勞。
現在,這件事情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他和紀曉沁之間爆炸開來。
雖然現在,那引擎被劉大同給掌控着,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會什麼時候點燃。
燕皓銘的心忽然害怕的厲害,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如果,當年那場過往在哪一天真真切切擺在了他和紀曉沁的面前,他到底該如何面對?
他的頭劇烈的疼痛起來。
多可笑,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是誰,卻都在假裝不知道。
因爲思緒煩亂,燕皓銘的車開的很慢,他的心也一直有着驚懼的感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紀曉沁。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
他把車停在了別墅內,往屋內看了看,紀曉沁並沒有出來迎接他。
他的心底莫名閃過了一絲慌亂:平常的時候,聽到他的動靜,紀曉沁都會出來的,今天爲什麼沒有出門?難道,她要和自己攤牌了嗎?
燕皓銘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的患得患失?
紀曉沁現在既然還沒有達到報復自己的目的,那肯定還會繼續掩飾下去吧,肯定,會和以前一樣,對他親密。
雖然,那些親密,都是假的,都是她爲了達到自己報復他的目的,才那樣做的。
但是,他是如此的流連那些親密,即使,是假的。
他閉了閉眼睛。
走進屋內,他發現紀曉沁就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無聊地“啪啪啪啪”地摁着遙控器。
看到他進屋,她嘟着小嘴抱怨着:“真是的,連一個好看的電視劇都沒有。”
燕皓銘心底一陣輕顫,他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一邊用手鬆了鬆領帶,一邊走到了紀曉沁的身邊,也坐了下來,並抱
住了她嬌小的身子。
“怎麼了?一進屋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紀曉沁沒有發覺燕皓銘的異常,她嬌嗔着躲避着他的擁抱。髮絲蹭在他的鼻子上。
燕皓銘覺得鼻子癢癢的,聽着紀曉沁的嬌聲抱怨,忽然覺得是這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似乎,一切從沒有改變過,都和原來一樣。
他覺得鼻子一酸,居然眼眶裡溼溼的。
他抱着紀曉沁的雙臂更緊了。
紀曉沁覺得自己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她也覺察出了燕皓銘的不對勁,忍不住看向他的臉龐,好奇地發現,他的神情有點傷感。
“哎呀,燕皓銘,怎麼了這是?好像遇到了什麼傷心事情一樣。”
“曉沁,就讓我這麼抱着你,不要動,好嗎?”
燕皓銘聲音低低的,他發覺自己叫“曉沁”的時候,叫的是那麼自然。
雖然他已經知道,懷抱裡的這個人兒,她的真實的名字,是明心。
他的明心。
可是,現在他還是習慣叫出曉沁這兩個字眼,並不是爲了掩飾,而是那麼自然。他甚至有點恍惚,現在他愛上的人,到底是明心,還是紀曉沁?
雖然,這兩個名字,其實是一個人。但他卻恍然感覺,明心,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現在他擁有的,是紀曉沁。
這種說法有點矛盾,有點荒唐,確是他現在最真實的感覺。
紀曉沁雖然不知道燕皓銘今天到底爲什麼情緒不對勁,但是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她也沒有動彈,順從地被他這樣抱着。
兩人就這樣維持着這個動作,就這樣靜靜地抱了幾分鐘,燕皓銘才終於鬆開了手來,他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神態也恢復了平日的樣子。
紀曉沁晶瑩透亮的眸子在他的身上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燕皓銘有點不自在,原本他心底就有心事,加上紀曉沁這副探究的模樣,讓他更加心虛。
“行了,這麼盯着我做什麼?”
他故作口氣輕快。
“燕皓銘,老實地告訴我,你今天是怎麼了?”
“曉沁,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燕皓銘擡起自己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紀曉沁的手,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輕輕地摩挲着,並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
“……”
一時間,紀曉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知道燕皓銘這樣直白地問自己,到底這話的用意是什麼。
“快回答呀。”
燕皓銘卻是語氣急切,他黝黑的眼眸緊緊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肯定。
“很好的。”
紀曉沁思索了一番,決定還是據實回答。
是的,除開……兩人以前的恩怨,現在的燕皓銘,確實對她很好。
“那。你有沒有什麼對我不滿的??還有覺得哪裡我做的不好?或者,又在哪裡有抱怨我的地方?”
燕皓銘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在一瞬間忽然就決定了,他要對紀曉沁好,是的,盡他最大的可能性對她好。
一個人,能不能用現在的好,來彌補以前的不好?
他能不現在能盡力地寵愛者紀曉沁,讓她感受到他的誠意,那樣,她能不能對他的恨意能夠少一點?
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是現在,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來彌補自己的過失,和試圖抓住紀曉沁的唯一方式。
紀曉沁不明所以地看着燕皓銘,他今天在抽什麼瘋呢?
爲什麼這麼糾結於對她好還是不好的問題。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啊,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她猶豫了一下,“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他越是這樣,她的心就會再某一瞬間,越是覺得不適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有這樣的福分,能夠但受得了這些。
“不,曉沁,我必須這樣做。”
燕皓銘聲音急切,想也沒想就衝口而出。
是的,他必須這樣做,一定要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