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暮芝恢復上課之後,學校已經臨近期末考試。今年的春節比較晚,一直到2月底纔是除夕。裴倩鳴計劃着等小暮芝放了寒假,就帶她回四川去看望母親和親戚們。但是這個計劃她卻一直不敢跟董沂峰提起,因爲這段時間董沂峰簡直是……
——早晨上班前,他會買好了豆漿油條或者是廣式早點,拎上來跟她們母女一起吃。然後再開車送她們去紫葵小學。等到小暮芝歡脫地揮手說“爸爸,再見”之後,他又載着裴倩鳴去P大的自習室複習CPA。
——晚上一下班,他會先去P大接上裴倩鳴,然後再去紫葵小學接小暮芝一起吃飯。他們有時在外面吃各種菜式的館子,有時就去超市買一堆食材自己回家做。吃完晚飯,董沂峰還會在小暮芝的房間裡陪她寫作業,陪她玩,一直到9點半小暮芝睡了,他才離開。
這樣的生活,幾乎就像一家人了吧?裴倩鳴常常愣神地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在一起,那該有多好!即便董沂峰面對她的時候,態度仍舊很彆扭,即便他常常還會對她不耐煩,即便她永遠都沒名沒分,但是隻要看到他們父女倆那樣融洽有愛地相處在一起,她受任何委屈都算不得什麼。
小暮芝的期末考試結束後的週末,董沂峰一早就答應要帶她去看新上映的一部迪士尼電影。三個人在電影院附近的西餐廳吃了午飯,然後大手牽着小手愉快地往影院走去。
“爸爸,媽媽,我現在覺得自己是頂頂幸福的小孩。”小暮芝一邊蹦跳着走路,一邊高興地說道。
“爲什麼呢?”董沂峰溫柔地問道。
“因爲我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小暮芝嘴甜得讓裴倩鳴都咋舌。
董沂峰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受用,故意問道:“爸爸哪裡好了?”
“爸爸長得帥,爸爸很聰明,爸爸還超級有錢!”小暮芝大加讚揚,“這分明都是別人家的爸爸,居然變成了我的爸爸!”
“小芝,難道只有爸爸好嗎?媽媽呢?”裴倩鳴故作生氣道。
小暮芝扭頭望着媽媽,說:“媽媽當然也好了。”
“媽媽哪裡好?”裴倩鳴也想聽聽從女兒嘴裡說出的好話。
“媽媽的眼光好啊!一早就幫我找到了這麼好的爸爸。”小暮芝調皮地眨眨眼。
董沂峰被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嗯,小芝說得很有道理。裴倩鳴,你也就眼光還可以,而且還是以前的眼光。”
“喂,董沂峰,當初究竟是誰看上了誰啊?”裴倩鳴忍不住反駁道。“是誰被拒絕了之後跑到山裡當和尚去了?”
小暮芝好奇地在爸媽之間看來看去,問說:“咦,爸爸去當過和尚嗎?”
董沂峰惱羞成怒道:“小芝,別聽她胡說。你爸當年可是P大排名第一的校草,多少女生排隊給我送情書……”
“不過,爸爸,你最愛的還是媽媽,對吧?”小暮芝笑眯眯地問道。
這句話那麼自然地從孩子口中說出,立時令兩個人都愣住了,對視一眼後又都別過臉去。裴倩鳴紅着臉說:“電影快開始了,咱們進場去吧。”
“嗯。”董沂峰低聲地應了一下,臉頰也是緋紅。
這幾天,孟曉萌特別百無聊賴,董沂峰幾乎忙得沒有時間陪她,她只好拉上董嵐一起去採購結婚用的各種東西。董嵐笑她:“你呀,就是一顆待嫁女兒心。眼看着‘花好購’項目馬上就要上線了,我們的董太太都快等不及被冊封了。”
孟曉萌嬌羞地嗔道:“姐姐,別取笑我。沂峰哥哥那麼忙,我就想幫他把一切都打點好,不讓他心煩。”
“哎呀,我的好妹子,你真是好姑娘,將來一定會成爲我們董家最賢惠的媳婦。”董嵐捏把她的臉,“沂峰要是辜負了你,我決不饒他!”
“沂峰哥哥纔不會呢。你看,他都送我四葉草的手鐲了。”孟曉萌一臉甜蜜地晃了晃手腕。可是,就在她手腕平行方向的對面,突然出現了三個不合時宜的人。
董沂峰跟裴倩鳴以及她的女兒一起手牽着手,轉過彎背對着她們往電影院的方向走去。他們邊走邊笑,裴倩鳴的臉上滿是羞澀和甜蜜。
董嵐見孟曉萌的臉色不對,就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看到那三個背影的時候,臉色變得煞白。
“混蛋!這個混小子!”董嵐咬牙切齒地說道,“曉萌,你先彆着急,這肯定有什麼誤會。我這就去找那個小子問清楚。”
可是,孟曉萌卻低着頭,雙肩微微顫抖着,彷彿在極力忍耐着什麼。董嵐見狀不敢輕易走開,拉了拉她的胳膊,說:“曉萌,你沒事吧?先冷靜一點,這不代表什麼的。”
“嗚嗚……”孟曉萌發出了輕微的啜泣,終於變成了委屈的哭腔,“姐姐,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我一直在欺騙自己,對自己說,沂峰哥哥總有一天會注意到我的,會把他的感情投注到我的身上。我幾乎以爲自己已經成功了……”
“曉萌,別這樣,你別哭啊!”董嵐慌亂地拍着她的肩膀。
“姐姐,你知道嗎?沂峰哥哥跟我說,他今天要在公司加班開會,沒有時間陪我。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用這種理由……”孟曉萌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董嵐默默地閉起了眼睛,內心一片慌亂。曉萌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一直跟在董沂峰的屁股後頭,像最忠實的粉絲、最可靠的擁躉,永遠都把董沂峰的事放在最優先的位置。可是,董沂峰究竟對她做了什麼?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他又把華峰集團的未來置於何地?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爲此時此刻任何的安慰都顯得那麼沒有誠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曉萌終於擡起頭來,眼睛裡面一片空洞:“沒用了,什麼都沒用了。姐姐,我放棄了,我不想再去跟他們偉大的愛情抵抗,我還是找個角落躲起來吧。”
“曉萌,別這麼說。你不能放棄啊!”董嵐隱隱感到了巨大的危機,“董沂峰只是一時糊塗,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姐姐,我什麼時候有資格給他機會?不論是用合約去捆綁他,還是用遺產去束縛他,這些對他根本就沒有用,不是嗎?”孟曉萌像是死心一般地說道。
合約、遺產……這些字眼冒出來的時候,董嵐感到心驚肉跳。可是,她該怎麼向孟曉萌解釋呢?難道把董沂峰對她說的那個理由說出來嗎?不,現在根本沒有到那個時候,只會弄巧成拙。
“姐姐,我先回去了。”孟曉萌顯得十分虛弱無力,“以後有什麼事,你就跟我爸或者秦姨說吧。”
“曉萌!”董嵐痛心地喊着,卻根本無法喚回那個失神落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