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嵐第二天給何司昭打了電話,警告何司昭,如果他再找她,並且騷擾她身邊的人,那她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何司昭見到自己。
安靜把所有她在冠風裡的資料都整理好,歸類成一個個細緻的文件夾給了阮清。
今天的活動結束後,她正式離開冠風。安靜把離開的日子提早了,不單單是因爲現在她和何司昭鬧的不太好看,更是因爲她要留出全部的精力來,對付穆江。
活動現在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距離活動開始還剩十分鐘。
場地已經開始熱鬧起來。
張仁毅把一切的手腳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開獎的那一刻了。穆江所謂的加料,就是派了好些人,到時候起鬨,帶頭把不滿的情緒渲染到每一個人身上。
活動正式拉開序幕,司儀上臺了,按照流程來說,安靜也該上臺了。但安靜只是站在臺側,看着。
“安總,你不上去嗎?”張仁毅拿過話筒準備遞給安靜。
安靜拿過張仁毅手上的話筒。“我今天不上臺了,等一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情做。”
張仁毅詫異。“那就這司儀一個人主持嗎?”
阮清從他們身後走來。“我準備好了。”
安靜把話筒交給阮清。“上臺吧。”
阮清走上臺去,安靜在臺側站着。
“她不是董事長的助理嗎?”張仁毅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安排。
安靜轉身看着張仁毅。“今天抽獎按照正規流程走,你沒有搞混吧?”
安靜昨天鄭重的和張仁毅說過,今天的抽獎不搞內幕。
張仁毅遲疑了一下。“我知道,是正規流程。”
“那就好。”安靜希望張仁毅真的是那麼做的。
張仁毅和安靜站在舞臺的左側,他看見司鼎帶着幾個衣着正式的人站在右側,這些人的面孔都看的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再哪裡見過。
臺上傳來了阮清的聲音。“現在,我們就開始第一輪開獎。”
臺下緊跟一片呼聲。
“安總,現在還沒到第一輪開獎的時候,不是放在最後壓軸的嗎?”
雖然開獎的程序已經被他做了手腳,隨便什麼時候都不重要,但他的順序被打亂,他感覺不太好。
“要把氣氛炒熱起來,所以把抽獎環節提前了,沒什麼問題吧?”安靜再一次的問張仁毅,是想在開獎前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安靜提防着張仁毅,但沒有確定他今天會將錯就錯的做安排,不過從他的神情中看的出,他很有可能已經動手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開獎吧!”司儀用自己飽滿高亢的情緒帶動着臺下的人。
“不着急,開獎前,我要有請出我們商場的幾位商家代表,一會兒他們會給中獎的幸運顧客頒獎,另外在他們上臺前,又得到加獎,他們會代表各自的餐廳送出優惠卷套票。”
阮清分別介紹着那幾位商家代表的名字,和他們各代表的商家。
這幾個人正是在另一邊候場的幾位,等他們上臺後,阮清又接着說。“除此之外,我們還請到公證處的工作人員,今天的開獎全程,將由公證處人員監督。”
司儀口氣費解。“阮小姐,這是爲什麼呢?”
“抽獎靠的是運氣,中獎的人少,陪跑的人多。難免會有人因爲自己沒中獎而質疑我們是否有黑幕,內定。所以我們請了公證人員。”
這個安排是張仁毅不知道的,不知不覺他額頭冒出汗來。
“你知道爲什麼我要請這幾個商家來嗎?”安靜問張仁毅。
張仁毅搖頭。
“這幾個餐廳,別說是我們的商場,只要是他們這幾個旗下的餐廳,每一家都是大排長龍。”
安靜簡單幾句話,張仁毅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一定都和商家達成共識了。
再看公證處的人,張仁毅緊張的不能呼吸,安靜將防火牆高高築起,密不透風。
臺上開始抽獎。
“張仁毅,我再問你一次,抽獎有問題嗎?”安靜頭稍稍擡起頭看着他。
張仁毅侷促不安了起來。“沒……沒問題。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辦事情的。”
張仁毅已經開始抵賴了。
“現在有請第一位中獎者上臺領獎。”
張仁毅將目光鎖死在臺上。
“別看了,不是你安排的人。”安靜不打算再給張仁毅任何餘地了。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張仁毅覺得只要打死都不認,安靜也拿他沒辦法。
“你聽的懂。你都看見了,我做了那麼多準備,我不可能輕易放過你的。你賣了多少資料給韋鳴嬋,你別以爲我不知道。”
安靜眼睛看着臺上,繼續和張仁毅說:“韋鳴嬋已經進去了,我還以爲你會消停。但以防萬一,我留了後招。我昨天特地囑咐你,今天的活動不要做手腳。我看在你也在冠風做了那麼多年,只要今天你按照我的意思做,我就放你一馬,只給你在公司調換個崗位就當作一筆勾銷。”
“我什麼都沒做!你冤枉我,根本就是你自己不信任我!”張仁毅激動了起來,也許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給自己助威。
“你跟我共事時間不長,也許對我真的太不瞭解,我沒有證據是不會這樣說的。”
安靜指了指舞臺背後。“看見那臺電腦了吧?那是今天你拿來,本來是用那臺電腦抽獎的,現在已經被封了起來。現在負責用來抽獎的電腦,是司鼎在開場前拿來的,公司的電腦。你那臺是你自己的吧?”
安靜開始揭露,張仁毅剛纔還是一副要去擊鼓鳴冤的樣子,可在證據面前,他的抵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我那次開完會,特意讓你送文件去我辦公室。你開了我的電腦,還用u盤複製了我電腦裡的資料。”
張仁毅恐懼的看着安靜。
“別這樣看我,我沒冤枉你。我的辦公室是有攝像頭的。”
安靜加重了語氣。“別的我就不說了,就先說這兩條,你自己看着辦吧。”
臺上的中獎者欣喜若狂,臺下的叫好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張仁毅只聽得見自己的耳鳴聲。
混跡在人羣中,隨時準備起鬨鬧事的人,始終沒有等到他們的暗號,而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安靜招了招手。幾個保安走了過來,站到張仁毅身邊。
“去吧,換個地方談吧。”
安靜走在前頭。張仁毅走在中間,後面跟着保安。
……
保安室裡只剩下安靜和張仁毅。
“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缺錢嗎?”
“反正你都知道了,要抓要開除,隨你便。”張仁毅表面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但心裡又是膽顫又是懊悔。
“是嗎?你是不是算過自己就算抓進去了,也判不了多少年,也許一個緩期執行,連牢都不用坐了?”
張仁毅坐着,安靜來回在他面前走着。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留案底的。你拿着這份案底去哪裡找工作?我聽說,你才結婚沒多久,不爲你自己着想,也爲你家庭考慮考慮吧。你要是把你今天做這事的初衷給我說說,我說不定能放你一馬。”
“你在威脅我?”張仁毅兩隻手撐着低下的頭。
“你出賣我在先。我先前準備好的場地,司儀,明星等等,哪一樣不是因爲你而讓我全盤改變計劃?連贈送客人的小禮品你都算計上我了,你現在還有臉說我威脅你?”
安靜想起幾次,她只要有一件事沒銜接好,就要滿盤皆輸了。
“我沒虧待過你和司鼎。爲了穩住你們,我先行表達出我的誠意了。承諾過你們職位,你們的薪水已經按照升職後的標準先行發放了。職位調整也就是商場開業後的事情了,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張仁毅擡起頭。“我們,我和司鼎。我資歷比他高,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爲什麼我還要和他做一樣的職位?韋鳴嬋不重用我,壓榨我。而你,也沒有如實的提拔我。升職只是你籠絡人心的手段。”
對於張仁毅的指責安靜覺得莫名其妙。“我不升你職又如何?我讓你升職加薪反而是我錯了嗎?”
“那韋鳴嬋又給了你什麼好處,許諾了你什麼職位?”
張仁毅又一次低下頭,緊閉起嘴巴。
“現在韋鳴嬋已經先你一步進去了,無論她之前對你有過什麼樣的承諾都已經是廢紙一張了。今天你又是爲什麼?難道出了事,我倒了,你就能坐我的位子了嗎?”
安靜站在張仁毅面前。
“是,我就是這樣想的。只要你犯了錯,剩下就只有我最合適了。”
張仁毅不是不想說出實情,而是怕把穆江供出來,她也不會放過自己。
“你是在做夢吧?當初我能被空降來,之後也會有人被上面指派來。你從商場經理,先連升幾級。你是不是太貪心了?”
安靜不信張仁毅說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安靜無非就是想知道,這事也穆江有沒有關係。
張仁毅埋頭。
安靜打開門。“你們隨便找個人,幫我報個警,剛纔那臺電腦你們給我保管好,等會兒要一起給警察的。”
張仁毅看見安靜動了真格,大叫了起來。“是何太太,她讓我做的。她一共給了我二十萬,全是現金,我藏在我家的沙發下面了,一分沒動。”
安靜退了回來,關上了門。“二十萬?那韋鳴嬋呢?”
“前後給了我十五萬,打到我卡里了。她們都暗示過我,只要替她們做了事,事成後讓我坐你的位子。”
張仁毅擡起頭卻不敢正視安靜。“我不能坐牢的,我老婆上個月懷孕了。我在冠風熬了那麼多年,我真的不容易。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能坐牢的。”
安靜看着張仁毅的懇求,沒說話。
“我都交代了,你放我一馬吧。我要是坐牢了,我的家就完了,我不想我孩子有個坐過牢的爸爸。安總,算我求你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安靜開了門,頭也不回,出去了。
活動已經圓滿結束,阮清來尋安靜。她在走廊的另一頭看見安靜站在走廊窗戶前。
“怎麼樣,張仁毅都說了嗎,是和穆江有關係嗎?”
安靜只是點點頭,心思沉重。
“怎麼了,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張仁毅求我放過他。他看着很可憐。”安靜看着樓下的大片草地,綠的油亮。草叢中星星點點的夾雜着白色和紫色的小野菊。
“那你要放過他嗎?”阮清看出安靜的糾結。
安靜搖頭。“可憐又怎麼樣,他是真的犯錯了。”
“那既然這樣,爲什麼你還舉棋不定。”阮清和安靜並排站在窗前。
“那你說,何司昭對穆江一忍再忍,是對還是錯?”
張仁毅的前途現在全在安靜的一念之間,她是可以放過他,可她又不甘願。張仁毅出賣她的時候又何曾爲她考慮過?
“我明白你的意思,心軟不一定就是善的。”
“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是啊,你用好來對別人的壞,那別人對你好,你該用什麼回報?”
安靜和阮清在窗前站了好久,誰都沒有說話。
樓下的那片草地,安靜把它看做海。那一點一顆的小野菊就如同海上的船隻。風吹過,草浮動着,小野菊也跟隨着飄搖了起來。
安靜把手伸出窗戶外。“清,等嵐姐這事結束,我們出去旅行吧?”
阮清看着安靜,她喜歡安靜對她的新稱呼,很親很柔。“好啊,你想去哪裡?”
“隨便。去一個微風徐徐,美不勝收,每天只管吃吃喝喝不用動腦子的地方。”
安靜的手似乎能感覺到被輕風包裹着的感覺,綿綿的。
“那就那麼說定了!我來計劃行程,訂機票,酒店,我最在行了!”
阮清很興奮,好像明天就要出發,她恨不得現在就回家打包行李。
阮清開口想叫安靜的名字,突然笑的歡樂。
“我叫阮清,你叫安靜,我們合起來就是清靜。”
“可是我們一點也不清靜。”安靜還是不能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來。
阮清用肩膀碰了碰安靜。“想好了沒,張仁毅的事?”
安靜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