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太太擡手拿着柺杖往那位婦人身上打,一邊用力一邊訓斥。
“什麼時候一個下人都能在客人面前嚷嚷了?什麼大小姐,大小姐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死在了顧家,難道你忘記了嗎?還大小姐,你誠心欺負老婆子我沒女兒了是嗎?”
這樣的話聽在顧茗夏的耳中,讓她覺得眼前這個老太太明顯就是在遮掩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
大小姐,南家的大小姐不就是自己的媽媽嗎?想到這裡,顧茗夏起身走到了南老太太的身邊,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恭敬又含笑地開口。
“外婆別動怒,一個下人而已,不值得你老人家動氣。這萬一要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你怎麼還沒走?只要不讓老太婆我看到你,那我這個老婆子還能多活幾年,但凡看到你們顧家人,我都要減壽好幾年!”
南老太太語氣不悅地看着顧茗夏,彷彿是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喘不過氣一樣。顧茗夏尷尬地笑了笑,鬆開了她的胳膊。
“既然外婆這樣說了,那茗夏就先走了!還望外婆能夠保重身體,千萬別爲茗夏生氣,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轉身,拎着包顧茗夏快步往外走,只是她的眼中有着濃濃的失望。這就是她的外婆,和她有着親密關係的外婆!
呵呵……這個世界上連親情都開始不可靠了嗎?那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和依賴的呢?顧茗夏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了,因爲每一次的探究,都只會讓她更加傷心而已!
也許她真的和親情無緣吧!她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出了南家的別墅。
只是在她不知道的背後,下人扶着南老太太站在別墅的陽臺上,望着她的背影輕微地嘆了口氣。
“老太太,茗夏小姐很像大小姐!”
“嗯,阿蘭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漂亮!”
南老太太有些感慨地說着,下人看到她這樣的神情,想了想又大膽地開口。
“老太太,這樣對茗夏小姐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畢竟……她身上也流着大小姐的血!”
出乎意料,向來恪守禮教的老太太沒有因爲下人的多嘴而生氣,反而露出了一抹苦澀地笑容。
“阿秀,你不明白!外孫女和女兒,我永遠都只會選擇我的女兒,我也只能夠有這樣一個選擇!”
“可是大小姐她……”
“今天你的話太多了阿秀!去把我房間的地板擦上三次!”
南老太太厲聲喝道,阿秀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搬了把躺椅放在陽臺,扶着老太太坐在上面,又拿過一張毯子搭在她的膝蓋上。
“老太太放心,我會按照以往的做法去處理事情的,你曬會太陽,要是累了,就眯一會。我這就去擦地!”
“嗯,去吧!”
南老太太擺了擺手,人早已經靠在躺椅上眯起了雙眼,阿秀看着她滿頭的銀髮和臉上深深的皺紋,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阿蘭……阿蘭……阿媽好想你,你快回來吧!”
阿秀聽着老太太的囈語,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離開陽臺去給老太太的房間擦地去了。
出了南家的別墅,顧茗夏又回頭望了一眼,只覺得這樣做復古又奢華的別墅中國隱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去挖出她想要知道的那個秘密!
也許,那個秘密是存在的,也許是不存在的!顧茗夏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對還是錯,只知道,今天南老太太的那些話,顯然是說給她聽的,可是老太太越是那樣強調媽媽的過世,顧茗夏反而越覺得她的刻意。
上了車,顧茗夏有些疲憊地靠在座椅上,傅恆放下書,看着她有些蒼白和受傷的神情,什麼也沒有問,直接吩咐司機開車去直升機場。
這一路上,顧茗夏什麼也都沒有說,傅恆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也同樣是什麼也都沒有去問。
一直到直升機開始往相城飛的時候,顧茗夏失落的神情纔開始慢慢地恢復神采,只是,她眼中還是帶着濃濃的受傷。
“傅恆,你能說說,親情到底是什麼嗎?”
這個問題讓傅恆一愣,他合上手中厚厚的書,有些不解地看着顧茗夏,發現她是認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傅恆眉頭也微微地蹙起來了。
這麼多年來,好像他從來都沒有思索過親情是什麼這個問題,只是在他的思想中,他理所當然地該保護自己的親人,就算是付出一切,他也不可以讓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
可顧茗夏怎麼會問這樣簡單的問題?傅恆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她這樣問到底有什麼深意呢!
想了想,傅恆眉頭微蹙,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
“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理解的,但是身爲傅家人,我們從小到大就被教育親情是最可貴的東西,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傅家人都要以保護好家人爲自己最大的責任!”
他並不是一個很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對於傅恆來說,已經是很困難的了!
就像是他那時鼓足勇氣跟顧茗夏說自己依然愛着她一樣,她拒絕了一次,那麼自己就再也沒有勇氣去說愛了!
寧願以朋友的身份就這樣地陪在她的身邊,也不願意再去說一次愛!傅恆知道,不管再說出來多少次,等待他的永遠都會是拒絕!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再多給自己找不愉快呢?
“都說傅家行事作風狠辣,傅家的男人各個都是如狼似虎之輩。可是說真的,我還真挺羨慕梓榆的,至少她有處處爲她着想,全力保護她的家人!”
顧茗夏說的很是羨慕,看着傅恆的時候,脣邊帶着無奈地笑意,只是那笑中有了太多的苦澀和失望。
“顧家一直都秉承着儒雅的家風,可是你知道嗎?顧家的每個人從小都被教育着要以利益爲主,金錢是最重要的東西。傅恆,你知道嗎?我的爸爸一直在欺騙我,而我的外婆……”
說到這裡,顧茗夏眼中有着深深的失落,她低頭咬着嘴脣,總覺得如果把那些不愉快說出來,自己的心會更加的疼!也許,只有經歷了徹骨的疼痛,她才能夠從親情的幻想中走出來
。
“剛纔我千里迢迢的飛到凌海去見我的外婆。她跟我說,讓我以後不要再去了,因爲看到我的話,她都能夠減壽好幾年!我媽媽也是她的女兒啊,她到底是討厭我什麼呢?我承認我爸爸是比較花心了點,但是在相城又有哪個豪門土豪大款沒有個情人小蜜的?我爸爸只是做的過分了點而已,外婆就討厭我到這種程度嗎?”
顧茗夏低着頭,輕聲地說着,這樣的痛苦對於生活在傅家那種家庭關係團結友好的傅恆來說,簡直是一種無法理解的難過。
他皺眉,想要去安慰顧茗夏,可是又覺得自己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安慰這種被親情傷透心的人。
顧茗夏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傅恆注意看的時候,似乎在她的手背上看到了濺起的小小水花,突然地,他的心就疼到無法言語。
毫無預兆地,傅恆伸手把顧茗夏拉了過來,一把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大手輕輕地拍在她的後背上。
“茗夏,你不用這麼難過!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親情的缺失永遠都不能夠成爲我們人生的遺憾!你要知道,不管你發生什麼事情,在你的都有我在支持着你!”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顧茗夏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都快要被壓力給折磨到崩潰了,這樣突然有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多了幾分留戀。
小燕兒,讓我暫時地休息一下好嗎?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多絕望嗎?你知道那種被自己最親的親人傷害到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可是你還在昏迷中,小燕兒,讓我休息一會吧,你應該知道,我的心從來都是隻在你的身上,只是我真的好累好難過!
閉上雙眼,顧茗夏放任自己靠在傅恆的懷中,不知不覺中,她的眼淚無聲地往下掉落,傅恆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有些溼漉漉的,但是他卻沒有敢低頭,也許是在害怕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的顧茗夏沒有半點反應,傅恆低頭,只看到懷中的人兒面帶淚珠,眉頭緊皺地靠在自己胸口睡着了。
愛憐地擦掉顧茗夏臉上的淚珠,傅恆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理了理顧茗夏垂下來沾在額頭上的長髮,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下。
“茗夏,爲什麼你要自己揹負起所有的事情?你明知道,只要你說,我願意不求任何回報地幫你。茗夏,讓自己活得輕鬆一點好吧?”
傅恆的話中帶着誠懇和愛意,這些都是在面對顧茗夏時他想說又不能說出口的話,現在趁着她睡着,終於說了出來。
目光落在顧茗夏粉嫩的脣上,傅恆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低下頭,把自己的脣印在了她的脣上,兩脣相接的瞬間,傅恆覺得自己的心狂熱地跳動着,她的清新蘭花味,讓他癡迷到無法自拔。哪怕只是這樣吻在她的脣瓣上,傅恆就覺得無限滿足。
良久,傅恆依依不捨地離開顧茗夏的脣,滿眼愛意地看着還在睡夢中的她。
“茗夏,這一生我一定會守護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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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