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兩步，給大夫人行禮：“母親早，畫未給您請安了。”
“哼！”大夫人將手裡的茶碗狠狠摜在桌子上，“給我請安？我看你巴不得我早死呢吧！”
我低頭，垂下眼瞼：“母親說的這是什麼話，女兒……”
話沒說完就被大夫人一腳踹在胸口。
“你這個賤人！跟你娘一樣的賤！”大夫人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眼裡滔天的怒火，“你以爲這樣我就能怕了你了？你做夢！畫玉有什麼差池，我都要你一一的償還了！”
蔣畫玉也走過來，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端莊，“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
“小姐……”沐秋連忙過來扶我，我擺擺手拒絕了。
一，二，三……我在心裡暗暗地數。
終於，在蔣畫玉擡起手又要打第二個巴掌的時候，門口傳來父親帶着怒氣的聲音。
“你們這是幹什麼！”
蔣畫玉的眼裡閃過一抹慌張，連忙看向門口：“爹……”
大夫人也楞了一下，一邊走過去挽住父親的胳膊，一邊道：“老爺……您怎麼過來了？”
父親一把甩開她，走過來將我扶起來。衝她們怒道：“我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打算把四丫頭折磨死了！”以見鳥弟。
蔣畫玉委委屈屈的含了淚：“爹，女兒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四妹害的，您……”
“住嘴！”父親斥道，“還嫌不夠丟臉嗎！蔣家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自己行爲不檢點還怪你妹妹！”
“我……”蔣畫玉跺了跺腳，終是不敢在父親面前放肆，甩甩袖子躲進了內室。
“老爺……”大夫人臉上閃爍了一下，就要往這邊走過來。
“行了別說了！”父親擺擺手道。“剛剛威龍將軍派人來送過信了，年關將近，年前便把畫玉和江文武的婚事辦了吧！”
“老爺！”大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父親驚道，“畫玉受了委屈啊。您怎麼能讓畫玉嫁給那個傻子！”
父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想怎樣？再把畫玉送進宮？別做夢了！畫玉的名聲現在這樣差，別說進宮了，就是一般的人家，誰會要她？江家願意把她娶過去就不錯了！”
“可是江文武那個人……”大夫人猶自不甘心的道。
“誰讓她自己不檢點的！光天白日就跟人家滾到一處，江家願意要她就不錯了！”父親怒道，“真給我丟人！”
大夫人不敢再說什麼，看了我一眼，低下頭道：“妾身知曉了。”
那一眼，看得我心驚膽戰。
我垂下眼瞼。父親是我讓清黎引來的，爲的就是讓他看見蔣畫玉母女的作爲，暴怒之下應下將軍府的婚事。
而現在，事成了。
“父親，”我盈盈的彎下腰行禮，“父親母親有話說。女兒便先退下了。”
他們將蔣畫玉嫁到將軍府，肯定還有打算，我在這裡他們也說不了話。
父親慈祥的衝我笑了笑：“去吧。”
我一步一步的走出屋子，大夫人利劍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背上。
一步輸，步步輸，大夫人，你的路還很長。
回到院子裡，一直在院子裡守着的吳梅和小雪卻沒了人影，王媽也沒迎出來。
我心聲狐疑，看了沐秋一眼。
沐秋的神色也很凝重，衝我點了點頭，率先掀開簾子走進屋。
我跟着進去。
屋裡的地上躺了三個人，正是本該在院子裡的吳梅小雪，還有王媽。
清黎出去還沒回來，這屋子裡只有一個會功夫的沐秋，和功夫還未曾學的精湛的我。勝算……不大。
我正在想着，面前的沐秋突然頓了頓，隨即身子軟下來，倒在地上。
“沐秋！”我喊道，可是地上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看了看她上下浮動的胸口，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來人沒要她們的命，那一切就有迴旋的餘地。
“請問，究竟是誰在屋子裡，跟畫未開這般的玩笑？”我將之前小丫頭給我找的繡花針捏在手裡，平靜地問。
“哈哈，果真是蘇孃的後代，膽識過人，不錯！”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隨即一陣香風吹過，一個人站在我面前。
一個……美麗的女人，紅衣似血，衣袂飄飄，面上戴了個斗笠，隔着面紗，我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要把人魂魄勾走的魅力。
“他們沒事吧？”我指了指地上的人問道。
“危機時刻不自私，你這孩子倒被養的不錯，”紅衣女子似是輕笑了一聲，回答道，“無礙，不過是一點迷香，幾個時辰就能醒。”
我點點頭放下心來，看着她問道：“不知前輩爲何來我院中，可是有話要對畫未說？”
這個人在我屋裡不傷人不害人，句句透着熟稔，我大膽猜測，這個人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況且，剛剛她說，素孃的孩子。
素娘是誰？是我的母親嗎？我上次出去見溫君之回來撞到一個人，那個人看着我也是張口道，素娘。
素娘。我想起牀上暗格裡的那塊玉佩，上面也是刻着個“素”字。
那穆子卿口中的江湖三煞之一的素香園，和我有什麼關係？
一瞬間，我的腦海裡閃過這許多念頭，似乎有什麼被悄悄地理清了。
“哈哈！”紅衣女子大笑，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摘下頭上的斗笠，“可還記得你娘是誰？”
我呆呆的搖了搖頭，看着面紗下的那張臉差點停止了呼吸。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膚若凝脂，臉如蝤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像是上帝最爲得意的藝術品。
我呆呆的忘了呼吸。
“喂！”美人伸出右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我驚醒過來，連連搖頭：“沒，沒什麼。”
美人嗤笑了聲：“真是，不過一張麪皮，你喜歡我改天把你也弄成這個樣子，沒想到素孃的女兒居然這般抗不得媚術。”
“媚術？”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顫着聲問，“麪皮？”
美人失望的看了我一眼：“你是果真都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前不久掉進了水裡，醒來之後忘了很多東西。”
美人斜了我一眼：“忘了很多東西還記得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