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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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華醒來時,天已露白,光線還不十分清晰,他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睜着眼睛靜躺了會兒,猛然一顫,就要挺身而起,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什麼狀況,這一大幅度的動作,頓時牽扯到胸前傷口,劇烈的疼痛伴隨着鮮血同時涌出,他疼的忍不住悶哼一聲。

伸手就要捂住胸口,卻赫然發現手被緊握,冰涼的觸感那樣熟悉。

他顧不上疼痛,如墨黑眸望向手的主人,

玉琢被他弄醒,她手臂已麻木,牽扯之下麻意遍佈全身,在玄華灼灼的眼神下生生忍住。

她想鬆開手,已恢復意識的玄華哪裡會放,一手握緊,像要捏斷她的手骨一樣。

玄華又痛又急,勉力用另外一隻手輕輕觸摸她的臉頰,聲音黯啞低沉:“阿玉,你沒走?我不是做夢?”

玉琢抽不出手來,也不敢使勁亂動,只能任由他握着,聞言輕嘆一聲:”你沒做夢。“

玄華眼睛發亮,慢慢的就有了淚光浮動:“阿玉,謝謝你。”

他想要擁住她,將這個得而復失的姑娘緊緊的牢固的擁在懷中,可傷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額上冒出汗來,支撐不住倒在牀上。

藉着還未滅的燭光,玉琢才發現,他的傷口崩裂開來,所纏繃帶已被鮮血浸染透,一片紅色煞是駭人。

玉琢喊到:“蕭炎。”

不一會兒,蕭炎急步進來,看玄華醒了,先是一喜,待再看到胸前的猩紅時,又喜不出來了。

他上前查看一番,皺眉道:“皇上,既然活過來了,就請保重龍體,再折騰,就別想着和玉琢長相廝守了。”

他說的直白,玉琢瞟了他一眼,玄華卻微微笑出來:“好,這回你功不可沒,定有厚賞。”

蕭炎拱了拱手以示謝意,叫人進來伺候,他給玄華換藥。

皮肉之傷又是鮮血淋漓,向來都有幾分猙獰。

蕭炎解開布帶時,玄華突然道:“阿玉,別看。”

玉琢也不喜這樣的畫面,便要站起身離開,玄華驀然牽住她:“不要走,就留在這裡。”

玉琢有幾分無奈,她沒辦法一下子毫無芥蒂的與他重回初時親密,但既下了決心留下,也不想忸怩,見他這個樣子,便輕聲說道:“我去外面等你換好藥再過來。“

玄華鬆不開手,無論如何也不想鬆開:“我想看着你。”

只有看着她在眼前,他才能放下心,才能真實的感覺到這不是一場夢。

他不想讓她離開,又不想她看見血腥猙獰一面,便轉向蕭炎:”你來想辦法。“

蕭炎的手頓在空中,愣了半響,才咬牙想出辦法來:“玉琢,你低頭閉上眼。”

玉琢似笑非笑的看了鬱悶的蕭炎一眼,依言低下頭閉上眼睛。

皇帝醒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歡喜之下又不免發愁,人人都知道皇帝性子深沉,這一會兒受了傷,只怕更是陰晴不定難以伺候了。

可令人詫異的是,皇帝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面上常常帶着笑意,性情溫和了許多,不如以前那般挑剔沉悶。

尤其是玉琢姑娘在的時候,他的眼神柔和到讓人驚悚的地步。

一段時間下來,就算是新調配過來服侍的人也漸漸看出名堂來:玉琢姑娘就是一道靈符,掌控着皇帝的喜怒哀樂。

而因皇帝的要求,玉琢姑娘多半都是待在皇帝身邊,這樣一來,所有伺候的人都覺得十分輕鬆,皆大歡喜。

而這歡喜中,卻唯有一人高興不起來,這人就是蕭炎。

玄華近期不用上朝,對外宣稱感了風寒需要調養,只安心待在青雲院養傷。

蕭炎本就是太醫,如今又是在青雲院,太醫院的人自然以他爲主,皇帝身邊多數由他隨侍着。

在外人看來,這是天大的榮耀,然而對蕭炎本人來說,卻是件十分頭疼的事,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個作爲醫者的無奈。

就比如現在,玄華的傷口才剛剛有癒合的趨勢,便迫不及待的下了牀,他怎麼阻攔也沒用,下牀後步伐緩慢的進了玉琢居住的廂房內。

不過才一會兒沒見而已,就要巴巴的過來守着,這份瘋狂讓蕭炎很無奈。

玉琢在午睡,睡的正沉,玄華只要看到她就覺得安心了,也不叫她,就這樣靜靜的立在牀邊看着她。

看着看着就皺起眉來,輕聲問蕭炎:“靈珠給阿玉用了嗎?怎麼她臉色看起來還是蒼白無色。”

他的臉色看起來明明比玉琢更爲蒼白,倒還先擔心起別人來了。

蕭炎眉頭一跳,也放低聲音答道:“用了,她體質太弱,一次不能服用過多,只能每日服用一些,循序漸漸方能慢慢起效。”

玄華點點頭,想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又擔心驚醒她,最終只輕輕掖了掖被角。

他站的時間久了些,有些累,輕聲咳嗽了一聲。

蕭炎看了他一眼,盡職盡責的建議:“靈珠效用極強,我明日配一些在你的藥中。”

玄華擺擺手,語氣堅定的拒絕了:“都留給阿玉,我用不着。你盡力儘快讓阿玉身體好起來。”

他願意多受痛便隨他去吧,反正不關自己的事,蕭炎也不多勸,只嘴角微垂,應了聲是。

玄華靜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我不想好那麼快,你想辦法。”

蕭炎以爲自己聽錯,不相信的問道:“什麼?”

玄華黑沉沉的眸子掃過來,一點也不像玉琢面前那個溫柔小心的樣子,他語氣淡淡的重複了一遍:“朕不想那麼快好起來。”

他再度看向玉琢,玉琢安靜的沉睡着,她就躺在自己面前,可眉目間清冷淡然,再不見他熟悉的開朗與歡容。

她留了下來,可他需要時間來尋回她對自己的信賴,需要時間重新走進她心裡,他恨不得時刻都與她獨處,恨不得即刻就能與她重回當初的親密。

讓她形影不離的待在他身邊,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而他受了傷,他不止一次從她眼中看到了關切,雖然很輕很淡,但已足夠讓她不拒絕自己的多數要求了。

他貪戀她善良的溫柔,一點傷算什麼呢。

只要她還關心自己,能因此而走近自己,他願意一直不痊癒。

蕭炎眼皮急跳,扯了扯嘴角,低聲道:“皇上,苦肉計是很無恥的招數。”

玄華心情好,對他的話不以爲意,淡然答道:“有用就行。”

蕭炎減輕了皇帝用藥的劑量,其他太醫不解,紛紛建議不可,蕭炎一概不理。

有固執的太醫與他據理力爭,說這樣是對皇上的龍體不負責,簡直是開玩笑,蕭炎懶得爭,只甩下一句皇命難違,爾後該怎樣便怎樣,氣的有幾個太醫吹鬍子瞪眼,對他甚爲不滿。

而另外一方面,對玉琢的用藥他卻是逐漸加大了劑量,除了每日服用靈珠外,又特地爲她配製了中藥,說起這中藥,也讓他有苦說不出。

玉琢最怕喝中藥,以往就因中藥之事與他爭吵過。

如今她雖不像以前那樣蠻不講理,但每日的中藥灌下去,再能忍的人也免不了愁苦鬱結。

她一皺眉,玄華就跟着皺眉:“除了中藥外,沒有別的方法嗎?”

蕭炎暗自腹誹,有別的方法早就用上了,還用的着你來問?

嘴上卻是盡力解釋:“體寒之症最好的醫治辦法就是中藥慢慢調理,方能治標治本,並無其他方法可替代。”

玄華皺眉想了一會兒,他自己也是博覽羣書,豈非不懂這其中之理。

可他看不得玉琢皺眉,隨即對蕭炎下令:“想辦法讓藥不那麼難喝。”

這荒唐的命令很想讓蕭炎問問這位皇帝到底知不知道良藥苦口四個字,可皇帝有傷在身,他還是忍住了火氣,奔回去想辦法。

玉琢看着蕭炎少見的灰溜溜逃走的樣子,眼中有了淡淡笑意,可很快就被眼前的大碗中藥沖淡了。

她真是喝怕了,每次藥汁喝下去,那苦澀的味道就好像粘連在了舌頭上,久久不能散去。

她將藥碗推的遠了些,自欺欺人的認爲這樣就可以避開它了。

玄華看到她的小動作,放下手中的書,支起身來,探了探碗的溫度,重新推到她面前:“不燙了,喝吧。”

玉琢坐直身體,微微往後仰,本能的想要離的遠一些:“不喝不行嗎?”

玄華一向對她言聽計從,唯獨在這件事上,不讓她半分:“不行,我要你健健康康的生活。”

她還是怕冷,有時候看到她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的樣子,就覺得分外心疼。

若是能讓她健康起來,不管她生不生氣,他定要不余余力的幫助她,不會退讓。

玉琢知道他的固執,她肩膀鬆垮下來,做着最後的掙扎:“可是真的好苦,我真的不想喝。”

近乎撒嬌的語氣了,玄華聽的心中又軟又暖,幾乎就要讓步了,可看着她依然蒼白的臉頰,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嘆了口氣,吩咐門外隨侍的人:“曹得安,再端一碗藥過來。”

曹得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忙着去再端了一碗過來。

那藥一直溫在小爐上,此時也是溫度剛剛好,

玄華端起另外一碗,笑着對玉琢說道:“怕苦的話,我陪你喝。”

玉琢一怔,未及反應過來,玄華已大口大口的喝盡了碗中黑濃的藥汁,喝罷將乾乾淨淨的碗底朝向她:“你看,幾口就喝下去了,別怕。”

他竟把她當小孩一樣誘哄,玉琢覺得他十分幼稚,可卻不自覺的在他柔和的目光中端起藥汁來。

等她喝完,才放下來,玄華已遞上一杯溫水給她:“淨淨口。”

玉琢喝了兩口,玄華接過來,就着她喝過的茶杯,這才自己也喝了兩口。

不知怎的,玉琢突然覺得那藥不如平常那般苦了。

玄華遞過來一顆蜜餞,她接過來,放入口中,慢慢的感受着它的甜。

秋去冬來,彷彿就是一夜間的事。

玄華的傷口不若之前那樣嚴重,緩慢的癒合着,行動較爲方便的時候,便開始上朝了。

而上朝後的第一天,莊小毅便上奏,事關林錦玉。

林錦玉並沒有被千刀萬剮,危急關頭,莊小毅理智的阻止了這一切,他是人臣,就要做人臣的事。

林錦玉死不足惜,但牧往國的人都到了皇宮,這個關頭殺了她,任誰也說不過去。

逍離峰上下來後,他即可封鎖了消息,將林錦玉關押起來,只待皇帝定奪。

他的意思很明確,依照約定將林錦玉嫁過去即可,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

關於林錦玉的事,朝中某些重臣私下也是有所耳聞,早猜測紛紛,眼下見莊小毅提出,紛紛附議,

聽到林錦玉的名字,玄華目光沉沉,陰鬱冰冷。

這個女人,若不能千刀萬剮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當下只說道明日再議,

莊小毅無奈,只得將此事告知了玉琢,玉琢沉默良久,之後也不知道對玄華說了什麼,玄華第二日竟然不再堅持己見,同意了他的提議,讓所有擔心大康威名受損的臣子鬆了口氣。

林錦玉在嚴冬的一場寒雪中嫁往了牧往國。

她曾被留在宮中十年,然而出嫁時,所受禮儀與其他貞榮寺的姑娘並無二致,沒有額外待遇。

她嫁後不久,太后便來旁敲側擊:“我老了,每日在禮佛寺孤獨的很,宮中也冷清,要是能有個小孩熱鬧熱鬧就好了。”

玉琢不接話,太后也不多說,只笑眯眯的看着玄華與玉琢,然後再若無其事的換了其他話題。

玄華比太后還要急,又怕太急反而適得其反,一直極力忍耐着。

有了太后的提點,便容易開口的多:“阿玉,我此生只願有你一人就足夠,你可願意嫁給我。”

正是一場大雪過後,天地萬物都是潔白素淨,吹過的風都透着清透的味道。

兩人坐在殿內,因怕她冷,殿門輕掩,爐中的炭火正旺,烤的玉琢雙頰暈紅。

她咳了一聲,聲音微啞,似喉嚨乾渴。

玄華起身,至桌邊倒上一杯茶,遞到她面前:“阿玉,可願意嫁給我?”

茶杯微微抖動,是玄華的手在發抖。

玉琢看着他骨節分明潔白修長的手指託着青白玉茶盞發抖的樣子,笑意一點點在心裡堆積:這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嗎?連要娶個女人都如此緊張……

玉琢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髮緊的嗓子,不緊不慢的說道:“等你傷完全痊癒後再說吧。”

玄華大喜,猛的抱住她,似得了舉世無雙的珍寶,狂喜之下,靈光一閃,衝門外叫道:“宣蕭炎。”

蕭炎以爲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踏着大雪而來。

見了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玄華已直接開口說道:“蕭炎,朕要馬上好起來,明天,明天就要痊癒。你想辦法。”

蕭炎反應不過來,一貫吊兒郎當的當,第一次目瞪口呆的看着人:“明天怎麼痊癒,肉是要慢慢長的。”

玄華已好的差不多,只是傷口處新肉還未全完長好,結痂亦未完全脫落而已。

繞是這樣,也不可能一天之內好起來啊。

玄華心情好,卻依舊霸道張狂:“朕就要明天好起來,你若是能想出辦法來,朕賜你天下第一神醫稱號。”

蕭炎張口欲駁,玄華眼神微變,緊接着說道:“若是不能想出辦法,那朕就賜你天下第一庸醫的稱號,這輩子都別想摘下來。”

蕭炎最恨人叫他庸醫,以前還以爲這事與玉琢吵過架,記恨她許久。

現在卻因爲皇帝的一己私慾,恐就要背上天下第一庸醫的名頭,實在是冤枉的很。

玉琢眼看着蕭炎臉色發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炎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後的都作爲番外了,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按照情節來分的話,這些部分放在番外裡纔不會顯得突兀……

讓一些妹紙失望了,是我考慮不周,抱歉,鞠躬+_+

我說盡量寫番外,是因爲怕自己寫的慢,又讓一些妹紙焦急和失望,所以纔會這樣說,但我真的是會盡量寫,儘量把心中想的都寫出來。

這方面做的不好,以後會注意的(>﹏<)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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