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生愣了愣,目光直直的看着沈曦半響,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一變,十分明顯的倒吸一口涼氣,眼中瞬間佈滿濃重的恐懼:“他,他是?……”剛纔還滿眼鬼主意,此時卻是渾身顫抖,那樣子就像是耗子遇到了貓。
沈曦冷冷一笑,卻已不打算再說話了。那玄生卻像是嚇瘋了一樣,從眼鼻口耳中不斷地流出噁心的黃水,雙手更是發了瘋般的揮動着。
歐陽凌飛皺了皺眉,對沈曦道:“太噁心了,你刺激他幹什麼?”
那邊張天師臉色卻是驟然一白,彷彿感受到了危險,手中的木劍高高舉起,雙目緊閉,口中一陣緊似一陣的念起了咒語。而與此同時,那從玄生身上流到地上的黃水竟隨着胡亂揮動的雙手晃動着,漸漸地,竟似一坨被擠捏的泥巴,隱約成了個有身體和軀幹的人形。
張天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被他貼得到處都是符紙發出很響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可卻沒有顯現出什麼作用。
屋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大,有限的幾個傢俱也開始晃盪起來,眼看就要被搖散架了。
沈曦有些鬱悶的皺了皺眉,向葉歆招了招手,那樣子頗有點孩子氣,讓葉歆愣了片刻,這才走了過去。
“刀。”沈曦伸出手,葉歆又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將三柄小刀都拿了出來。
沈曦只是隨便抽了一把,卻並沒有什麼動作,反倒是認真的觀察起那鍍銀的刀柄來。然後,在葉歆狐疑的目光中,掏出不知從哪摸來的小鐵片,開始颳起那層已經有些斑駁的銀塗層。
“啊”葉歆一愣之後,隨即嚇了一跳,剛要伸手去拿,卻立刻又愣住了……
隨着銀塗層被沈曦小心的刮下,刀柄上竟露出許多明顯的文字符號來。那些符號她從未見過,而且一個也不認識,可她直覺的感到,那些符號,和沈曦剛纔在牆上畫出的符號是一樣的!
目光滿是驚愕和疑惑擡起頭看了眼牆上遺留的痕跡,只覺得腦子裡的疑問不光多,且毫無頭緒。
也就在這時,她突然知道,自己一直覺得不對頭的是什麼了!這刀,是專門對付玄生的,沈曦,怎麼能用的了?!
“對付玄生,是你們獵守者的事情吧?”沈曦有些輕慢的聲音打斷了葉歆混亂的思緒,“讓力量順着刀柄上的符文走。一柄,就夠了。”
“啊?”葉歆只覺得大腦似乎停止了運轉。
“快點吧,那個張天師根本撐不住的。”
聞言,葉歆的腦筋總算是動了一動,來不及多想,便按照沈曦所說的,將平日裡催動飛刀的力量順着那些古怪的符文運行,卻驚訝的發現,力量經過那些符文的引導,就像是浪潮涌入突然窄小的峽谷,瞬間的,力量便被擴大了數倍,幾乎來不及多加控制,飛刀便如脫繮的野馬般疾射而出,輕易地撕裂那剛剛成形的人形,刺入那玄生的心臟!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直到那玄生歷叫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葉歆還愣在那裡,一時反應不過來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張天師和費玉清更是滿臉驚愕的呆住了。
叮
玄生歸於虛無,那飛刀也就掉到了地上。葉歆輕輕一震,第一個反應卻是帶着驚疑和震驚看向沈曦,朱脣輕啓,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四個字:“你,究竟是什麼人?!”
沈曦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目光中卻帶了一絲晦澀難明的意味。嘆了口氣,他望回葉歆的目光,緩緩道:“你先去替下張璋吧。段長青那邊還得有人去看看,費這麼大勁,公司若再出問題,就有點虧了。”
葉歆深深地看了沈曦一眼,如此明顯的拒絕令她感到不甘,也有一種被拒之千里的薄怒。可就在她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卻不經意的,或者說直覺的感到沈曦周圍的氣氛似乎沉重起來。心裡有什麼被觸動了,讓她不願再深究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可以不問,卻無法忽略心裡莫名的壓抑和難過。究竟是什麼,讓他連對自己都如此冷漠?那種無力到極點而形成的漠然,似乎比絕望更加令人悲傷?隱約的,她有些明瞭那種感受,一如她排斥自己的另外一半血液。
“好。”幾乎是順從的,她點了點頭,連歐陽都沒再去看,轉身走向門口。
張天師也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葉歆要走,不由急道:“等等?!”
葉歆腳步頓了頓,但僅僅是看了沈曦一眼,便再次邁開腳步。張天師的劫數是那個逃走的玄生,那兩個傢伙恐怕根本懶得出手。而自己留下也沒有任何作用,何必多事。
“罷了……”葉歆走後,張天師的眼中終於露出一抹死灰般的絕望,臉上的皮膚似乎也鬆弛下來,頹然垂下劍尖,對沈曦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沈曦卻壓根不理張天師,只是看了歐陽一眼:“交給你了。”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
歐陽翻了個白眼,不以爲然道:“我又不是你的跟班。”說完,撣撣袖子上的灰塵也要往外走。
留下張天師一臉驚愕的看着兩個人,眼中漸漸升起一絲希望,卻還是不敢相信他們如此簡單的放過自己,疑惑道:“你們……就這麼走了?”
歐陽眯了眯眼,也懶得去解釋什麼。這人不會明白的。那些對他們來說生死攸關的大事,對於沈曦卻根本就毫無意義。反倒是對於那些人來說莫名其妙的事情,纔是沈曦所真正關注的。他們,根本就是站在不同的高度思考。不過,就連自己……有時候都搞不懂沈曦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