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顏明真的話,青頭面色凝重的仔細看了她一眼,馬上說道:“那謝謝三小姐了。奴婢們自當用心伺候。”說着她暗暗在臉上尚帶着質疑表情的紅姐兒胳膊上擰了一把,然後拉着她磕了一個頭站起來就走向牀榻。
紅姐兒雖然心中還有些不踏實,可見此時的情況,也就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小姐,你的頭髮平時都是有香玉和秋雲姑娘兩個人打理的,現在她們不在,”將衣裙爲顏明真小心的穿在身上後,青頭小心翼翼的看着輕輕皺起眉頭的主子。
此時正扒拉開臉頰上的頭髮,看着穿在身上有些肥大的衣裙,顏明真在心中有些咋舌本尊的眼光。這灰褐色的衣裙,雖然衣料是上好的錦緞,可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年輕未出閣的姑娘穿的東西啊?聯想到自己所瞭解到的本尊的事情,她只想扶額長嘆。看來自己是重生到了一個詭異,變態的女子身上。
聽到青頭的話,顏明真心中鬱悶,也就隨意一擺手說道:“本小姐以前的髮飾你可知道?”現在初來乍到,她決定還是先按着以前的樣子打扮,省的讓人看出異樣。
“這個,應該可以吧。”青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可奴婢怕手藝不及兩位姐姐。”
“無妨,你只需按你記憶中的去收拾就是了。”顏明真輕嘆了一口氣。現在貼身伺候的丫頭不在身邊,她只能讓這兩個丫頭伺候。
“可是小姐,你頭上受傷了。”一旁的紅姐兒一聽着急了,她偷偷拉了拉青頭的衣袖,示意最好還是不動手的好。雖然現在看着小姐的脾氣好,可萬一被弄疼了,一發瘋那他們兩個可吃不消。
“我不怕疼。”顏明真有些不耐的說了一句。相比較在劉府臨死前的心疼和自己觸牆而亡的痛楚,肌膚上的疼痛算什麼。
見紅姐兒還想着阻攔,青頭瞪了她一眼,說道:“還不扶着小姐到梳妝檯前。”
“好,”紅姐兒不情願的應了一聲,但還是連忙和青頭扶着顏明真走到了房間靠窗的紫檀木梳妝檯跟前坐下。
掃了一眼梳妝檯,只見上面紅木妝匣羅列,香粉,胭脂的瓶瓶罐罐也堆着不少,單單就缺少了照臉的銅鏡。
這銅鏡是閨房裡必備的東西,這裡竟然沒有,難道是這張臉有什麼問題?顏明真心中思量着,卻不動聲色,任由青頭捧了桃木梳子在自己的頭上輕輕來回梳着。
透過窗戶,能看到院子裡來回走動的丫頭婆子。不管是取水澆花的,還是掃地的,個個輕手輕腳,來往有序。
這院子裡也並不是一團亂遭啊?顏明真暗自揣摩着,想到趙媽媽肥胖圓滑的老臉,不覺就顰起了眉頭。
轉眼看到院門口走過來的幾個身影,她的眉頭跳了一跳。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想必後面跟着的兩個人就是自己的貼身丫頭紫霞和香玉吧。眼看着趙媽媽三個人停下腳步跟院子裡的婆子輕聲說着什麼,顏明真收回目光,裝作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
感覺到左臉頰前蒙上了一層頭髮,顏明真有些嫌棄的伸手一撥弄說道:“將這頭髮也收起來,這麼多頭髮擋着眼睛作甚?”
說着話,她的手不經意間劃過臉頰,心中頓時就是一驚。左邊臉頰上根本不是光滑的皮膚,觸手所及的地方感覺硬硬的凹凸不平。
這是怎麼了?顏明真心中驚詫,禁不住伸手就摸上了臉。越摸心中就越涼。她臉上原來有一條足有兩寸的疤痕,在正臉頰上,像是一條凹陷到皮膚裡溝壑。怪不得這裡沒有銅鏡呢,這不管是任何女子知道自己臉上有着疤痕也不想再親眼看到。
沒有想到自己重生後竟然有這麼一張臉,顏明真此時真有一種想着驚叫的感覺。
“三小姐,”目光觸及到顏明真青白交替的臉色,青頭心中警鈴大作。這不會是小姐暴怒前的徵兆吧?想到顏明真最恨得也就是這張臉的疤痕,她不覺就看了一眼同樣緊張的紅姐兒,此時只有再心中暗暗祈禱她們兩個不要遭受到無妄之災。
“把頭髮收起來吧。”震驚也就是一剎那的事情,顏明真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讓身旁的兩個丫頭頓時鬆了一口氣。
青頭一聽,連忙點頭,用手輕輕挽起了顏明真左邊的頭髮,她還沒有繼續動作的時候,一個身影跨了進來。
“大膽婢子,”一聲嬌斥隨着人進來喊了出來。香玉來了。
因爲是顏明華派過來的人,香玉在這個院子裡頗有面子。再加上顏明真平時也高看一眼,更讓她感覺自己在衆丫頭中高人一等。
剛纔她跟趙媽媽和紫霞過來,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才決定有她先進來探路。
此時一見青頭這個二等丫頭伺候在顏明真跟前,還逆天的要把顏明真十來年沒有梳起來的頭髮給挽起來,香玉頓時喊了出來。
而隨着香玉的進門,紅姐兒和青頭兩個人馬上就低下了頭。青頭更是手一抖就將剛剛收起的頭髮丟了一半。
“住嘴!”顏明真沒有想到香玉會有這麼一聲,頓時氣惱了起來。再說,三個人一起進來,卻獨獨只有她一個人進屋,顏明真也存心給香玉一個下馬威。也就狠狠白了她一眼說道:“一進門你就鬼叫,一點規矩都不知道嗎?”
說完,她又一擺頭,對着青頭說道:“繼續給我梳頭。”
聽了顏明真的話,香玉臉色一變。自從她來到這個院子裡後就沒有捱過顏明真的大聲數落,更別說給她臉子了。
此時看到顏明真冷着的臉,再看着青頭又開始動手梳頭,她不覺又委屈又怒。今天這個醜八怪這是怎麼了,難道連二小姐的面子都不瞧了嗎?
但想起剛纔趙媽媽跟她們說過的事情,香玉也就收起了自己的不快。既然今天三小姐連她自個奶孃的臉都敢落,那她還真要小心着來。
思緒百轉之間,香玉走到顏明真跟前說道:“三小姐,也怪奴婢護主心切,還怕你會不高興其他的髮式呢。”說着,她討好的一笑,繼續說道,“都怪婢子,只顧想着剛從二小姐那裡回來,惦記着二小姐要婢子代替她給你陪不是。這不,心中想着就亂了分寸嗎?”
“你的意思是說是忙中出亂了?莫不是在怪我這個主子不體貼下人了?”顏明真斜着眼看了香玉一眼,這個奴婢還真是巧嘴,兩句話就把自己的不是給摘了出去,還全成了一切爲自己着想。
聽了顏明真的話,香玉想着從青頭手上奪過梳子的手一頓,連忙說道:“三小姐,奴婢可沒有這個意思。”她心中很納悶,今天這是怎麼了,擡出二小姐也不頂用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顏明真追問了一句。她素來對花言巧辯的下人不感冒,再說她已經下定了要清理自己身邊人的決心,當然不會讓她們輕易過關。
一聽顏明真的話,香玉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當着兩個二等丫頭的面,她覺得自己的面子上過不去了。再說,剛纔還在趙媽媽和紫霞跟前誇口了,說能將三小姐搞定。兩個人就在外面聽着呢,這讓她怎麼收場啊?想着,她眨了幾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上就凝上了兩滴淚珠。她聲音帶哽咽的說道:“三小姐,奴婢可是二小姐打發過來的啊。除了要伺候三小姐,我哪裡會有任何的其他想法啊?”
懶得跟香玉饒舌,顏明真開口問道:“剛纔我睡着的時候你可是去了二姐哪裡?”
“是,是,”以爲顏明真後悔剛纔對自己的態度了,香玉連忙點頭說道:“二小姐跟奴婢說了,她自己沒有看顧好三小姐,讓三小姐千萬要原諒她。”
什麼叫沒有看顧好,要是她有心照顧自己還會失手將自己頭上敲上一個老大的包?顏明真心中冷嗤了一聲。經歷了劉府上的事情,她現在纔不會輕易相信人呢。
“你以前一直爲我梳頭,伺候的很好!”顏明真不去理睬香玉臉上放鬆的表情,繼續說道:“我想你以前肯定是二姐身邊不可多得的丫頭。”
“奴婢雖然不才,但所幸被二小姐賞識。”看看顏明真帶上笑容的臉,香玉的心開始慢慢放下來。她一笑說道:“再說如果要是笨人,二小姐也不會將奴婢派過來伺候三小姐啊!”在捧二小姐顏明華的時候,香玉順便誇了自己一把。
可她沒有想到,顏明真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怎麼好能奪二姐的所愛呢。”顏明真燦爛的一笑,對着香玉說道:“你現在回二姐身旁去吧,我這裡有幾個粗使丫頭就成了。”
聽了這話,香玉又驚又楞,馬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說道:“三小姐,你可不能趕奴婢走啊,奴婢是二小姐送過來的人,怎麼還能回去呢?”雖然她也希望能回到二小姐顏明華身邊,可既然被顏明華放到了這個院子,她也沒有選擇啊!
咚咚,隨着腳步聲,趙媽媽和紫霞也趕忙進了屋裡。她們在外面一直偷聽,可當聽到顏明真說有幾個粗使丫頭就成了的話,頓時被驚了一跳。香玉都能被趕走,那他們能倖免嗎?兩個人連忙進屋來想着跟香玉一起求情。
兩個人一進屋就爬到了香玉身旁,一起給顏明真磕頭說好話。
此時顏明真的頭髮已經被青頭梳好了。她輕摸了一下頭髮,不覺暗自滿意。青頭雖然是個二等丫頭,但頭髮梳的水光溜滑的不錯。
伸手拿過梳妝檯上的一條素白的手帕,顏明真隨手蒙在自己的臉上。然後示意青頭和紅姐兒兩個人站到一邊伺候,她站了起來。
不再去看香玉,顏明真看着紫霞問道:“紫霞,剛纔你去哪裡了?”
“奴婢去了繡房去看小姐要的衣裙。”紫霞轉轉眼睛,沒有敢說實話。香玉去了二小姐顏明華那裡都被趕了,要是說自己一直在房間裡睡覺,那豈不是更慘了。
“既然你喜歡繡房,那你就去繡房吧。”顏明真畢竟是做個幾年主母的,哪裡看不出是不是在說謊。但她懶的說透,直接順着給紫霞做了安排。
“三小姐,”紫霞哪裡想到顏明真會這麼說。香玉就是回到二小姐顏明華跟前受罰人家說不定還會是大丫頭。而自己一下子從大丫頭成了繡娘,這讓她怎麼能接受啊。
紫霞嘴巴一咧,就要哭號。顏明真一頓足她馬上閉上了嘴。“趙媽媽,你給看着,讓她們兩個人只帶自己的隨身物件離開。”撂下一句話,她擺頭示意青頭和紅姐兒兩個人出門。然後,自己舉步就往外走。趙媽媽這個老貨肯定也要趕走的,但看在她現在還有用的份上,顏明真也就暫時放過她了。
而趙媽媽在聽到紫霞的處置後,後背早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爲自己今天肯定是不能倖免了,正在想着該怎麼辦。此時一聽顏明真的話,頓時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她連忙對着顏明真磕了一個頭大聲說道:“奴婢一定會辦好三小姐交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