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珠河大峽谷位於雲南省宣威市普立鄉,上至木通河大橋,下至臘龍岔河,是北盤江上的一條支流。這裡是宣威境內最秀美、最神奇的大峽谷。當地人習慣稱呼這裡爲“泥豬河”。其中尼珠河村,可以說同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描述的“世外桃源”十分相似,是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
之前老黑曾謊稱要到官寨,實則僅離開昆明市區不遠而已。還是馨兒想得周到,截獲一輛汽車,否則需要輾轉多次交通工具,才能抵達泥豬河,豈不是黃瓜菜都涼了。到時九叔非吃了我不可。
不過這一路上我仍提心吊膽,因爲目前,馨兒始終未提供任何會開車得證據出來。雖然看似開得穩當,可這一路崎嶇不斷,不是開玩笑的。我不是什麼偉人,可自己的小命兒還是該珍惜纔好。
終於來到官寨,我們詳細詢問當地人,去泥豬河的路線。時候不早只能在此留宿一晚,順道做少許修整和採購。第二日清晨,馨兒還去彝人家中買了一身新衣。當她來到我面前,只見下穿黑色長裙,裙邊繡滿了吉祥如意花;上衣深藍色戴圍腰,領口、袖口、和圍腰上都是多彩刺繡;梳成雙辮,戴上繡滿彩花的頭帕,耳戴銀光閃閃的耳墜兒。
在光照下,這一身彝族服飾配上馨兒出衆的身材和容貌,看得我癡了。
直到她又過來擰我的臉,方纔醒悟。只見馨兒笑得花枝亂顫:“你看你這表情,發呆時最好低頭,就這樣目光盯着人出神兒,會被當登徒子打扁的。”
連忙假裝咳嗽掩飾目前的窘迫,說道:“咳!咱們…該…該走了,你要的東西我採買差不多了,不能再耽誤時間。”說罷也不等她迴應,趕忙上了車。
我們驅車從官寨沿普坪路經普立鄉更底村,再到坪寨鄉才能進入泥豬河。可是車子只能到坪寨鄉,剩下就只能靠步行。到了這裡,馨兒僱傭了當地“馬幫”四匹健馬,幫我們馱運物資。跟在“馬幫”後面,一路進入泥豬河。
終於,來到了尼珠河大峽谷。四處仰望,猶如上帝的犁鏵,在地球上削切出了一條美麗而深刻的鏵痕。地勢險峻,讓人望而卻步,可能因此才人跡罕至,這裡更似一個遺失的世界。
此時正值夏季,泥豬河急流飛湍,撞擊着周圍峭壁懸崖,奔騰而去,似慢慢藏身於崇山峻嶺之中。遠處的山巒、岩石、森林、瀑布好像被泥豬河吸引,似要一起聚攏過來一樣。這裡自然、樸質、幽深、俊美,天地創造,真是鬼斧神工。
我們一行六人外加四匹馬,順着泥豬河來到了當地尼珠河村。此地居民還是以彝人爲主,其中也有不少漢人。馨兒尋得一處漢人所開旅店安頓,“馬幫”將馱運物品卸下,結清費用後就回去了。
安置好一切,我們馬不停蹄,就開始分頭打聽九叔他們的行蹤。九叔曾說,會留下一些痕跡給我們,以便會合。可痕跡是什麼,又到哪裡尋找呢?
直到夜晚,我和馨兒各自沮喪返回旅店,雙雙搖頭嘆息,今天全無收穫。
我們在旅店點了些風味菜餚,邊吃邊討論明天計劃。我問道:“你再回憶回憶,當時九叔還曾交代過什麼?是不是還有遺漏。”
用筷子輕點盤邊兒,馨兒搖頭回答:“沒了。我絕沒記錯,就這簡單幾句,不會遺漏的。”
哎…這該如何尋找呢?我十分無奈又着急。眼前菜餚豐盛,香味四溢,卻全無食慾。可馨兒完全相反,甩開吃了起來。雖然吃相還算不錯,可卻爺們兒得很。大口菜餚,大口高湯,看她吃飯,確實開胃。以致於最終我也沒忍住,跟着吃了起來。哎…孩子麼,偶爾會“沒心沒肺”一些。
我邊吃邊想再問些什麼,剛好店主親自將一盆土雞燉筍尖兒端了上來。我天!這是誰點的?當見到馨兒主動接到手中,二話不說開吃時,我明白了。當時她爲什麼會被尋影趕出來?失去能力還這麼能吃,這就是原因。
店主是一位山東大叔,姓殷。聽說年輕時來此走貨,被騙得身無分文,正當要尋死時,被老店主所救,後來幾十年間就紮根兒此處。不久前老店主身故,因爲無兒無女,就把店留給了殷大叔。
藉機我問道:“殷大叔,向您打聽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咱們村還曾來過外人麼?大概四人。”
殷大叔想了想,點點頭,說:“是哦!在三天前來過,不過有八個人,而不是你說的四人,聽口音是北方來的。他們似要去泥豬河腹地,在這裡修整了半天,聘請了我們一位嚮導,阿布,就出發了。是啊!你這麼一說也是奇怪,從這裡到腹地,腳程慢也不過半天。這一來一回,三天早該回來了,怎麼…”
我心中慌了起來,“噌”的一下站起,拽着殷大叔的手說:“大叔,請告訴我去腹地該怎麼走?恐怕這些人就是我們要找的朋友,這麼多天不回,必然是出了危險。我…我必須去找他們才行!”
殷大叔趕忙安撫我說:“孩子,別忙。你看現在天色,黑如潑墨,離開村莊更是伸手難見五指。這泥豬河上下,道路崎嶇,河邊還有暗溝和軟灘,一旦失足,屍骨難尋。這裡走夜路,連本地人也不敢,何況你這外來人!這不是着急的事兒。不如這樣,今天做好準備,好好休息,明早我帶你們去如何?”
聽到殷大叔這樣說,我心中說不出的感激。就這樣,我和馨兒在旅店熄燈前,儘可能準備了明天所需。深夜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心慌不已。不知爲何,似乎感覺有事兒已經發生,否則九叔早該返回,可如今…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早,雄雞剛過一遍鳴叫,我就起來了。沒想到殷大叔更早,同他女兒爲我們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飯。殷大叔女兒叫香兒,今年十歲,是他與當地一位彝族女子所生。可惜一年前,香兒渾身突發抽搐,聽老人們說腹地有一種“芝蘭草”搗碎敷在鼻下可以適當抑制抽搐,隨後再將部分熬粥吃下,即可完全控制。當時殷大叔出外兌貨未歸,香兒母親心急,未等殷大叔返回,就隻身前往,從此再也沒能回來。村中組織人手尋找多遍,終無結果。每每提起此事,殷大叔這山東漢子,總要哽咽而無法言語。
我在香兒地幫助下,終於將睡如死豬般的馨兒叫醒。要是按我意思,一盆涼水下去就能搞定。可硬生生被殷大叔阻止,所以花了不少時間。
七點鐘,在馨兒一個人吃完一碗醬肉蓋飯、一份蕎麥小面和三個薰香土豆兒,外加了兩碗烤茶溜縫兒後,終於可以出發了。走時她還不忘在揹包中又裝了不少玉米和乾肉。哎…以後誰娶了她,可能有三種死法:一、被幹掉;二、被氣死;三、被吃窮流落街頭,飢寒交迫而死。
似乎看出我眼神兒有異,馨兒氣呼呼過來詢問在想什麼,嚇得我趕緊逃了出去。就這樣,殷大叔將店內事情託付給幫活兒之人和香兒,帶着我們往泥豬河腹地開拔。
昨天跟着“馬幫”過來,因爲馬匹體重,害怕離河灘太近,會深陷其中,所以未敢近前細看泥豬河。今天需臨近泥豬河岸,順勢上行,這才親眼領略了泥豬河滾滾洪流的氣勢。可能因爲流速湍急,帶動河下深層泥沙,因此從表面上看去,好似一“碗”生赭石爲君,其他草藥爲臣的中藥湯一般。渾厚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