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一 殺戮之月(二)

上古之時,關於龍吟劍,天殤琴的流傳可以說是最多了。

‘九天龍吟驚天地,一曲天殤嘆無用。’九天一曲,龍吟天殤,天地無用,彰顯出人皇心中的不甘悲痛,以及生靈塗炭,大神不忍的悲沫。

隨着兮若琴聲的起伏之間,蕭凡似乎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上古慘戰之時的場面,原本沉重壓抑的心境,在琴聲的感染之下,悲情頓涌,不知不覺間,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小生的死,是蕭凡心中永遠的痛!

兮若醉心於天殤曲,蕭凡迷失於蒼茫音,天色卻是不知何時暗了下來,從白日,到黃昏,最後到黑夜。隨着夜已深,本應皎潔的明月懸空高掛,今日卻是一輪血紅色的滿月!

納蘭兮若的修爲雖說已經是帝狂巔峰境界,然而這天殤琴卻不是凡物,以她的修爲,奏到此時,卻是已經元力耗盡,精疲力盡了,突兀之間,琴音嘎然而止,兩人如夢初醒,只見兮若的小臉在血月的光華之下,有些疲憊的慵懶,蕭凡的臉上卻是無聲無息的滑落兩道淚痕,除開沉默,還是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

擡眼望天,蕭凡首先打破安靜,道:“這就是所謂的血之八月麼?”那高掛的一輪血月,讓蕭凡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望了望身旁少年那張讓自己的心有些萌動的臉,兮若點了點頭,與蕭凡一起擡頭望向血月,道:“據傳說,上古人皇軒轅有四大守護獸,其一乃爲血月狼王。若按照常理來說,血月狼王的實力比不上東蒼青龍,西極白虎,南離朱雀,之所以能夠排在四大守護獸之列,便是因爲在這血月之下,它的實力能夠無限的攀升數個境界層次!”

蕭凡等人見過血月狼王,雖然蕭凡不曉得這其中緣由,卻也相信兮若不會拿這些傳言來騙自己,只見他點了點頭,又道:“兮若,還記得我們剛來積雷城之時,我曾問過厚土天刀之事麼?”

聞聽蕭凡突然提起此事,兮若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有些晃動,她佯裝自然的將視線離開蕭凡,望向夜空,問道:“我記得啊,怎麼了?”

這一刻,蕭凡的眼神再次變的迷離起來,五年前的記憶再次浮現於腦際,隨着記憶的浮現,蕭凡也一點點的將那個埋藏在心底的故事講了出來,尤其是對於那紫裙少女最後一劍的風情,蕭凡記憶的最是深刻,不知爲何,就是怎麼抹都抹不去。

聽着蕭凡的敘述,兮若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當蕭凡講完,兮若看了看蕭凡那迷離的眼神,便說自己感覺有點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兮若走後,碧波的湖水在血月的映照下,伴隨詭異的安靜,蕭凡的心境一點點的平復了下來,意念微動,神兵龍吟顯現雙手之間,平託着七尺重劍,蕭凡的心底升起了殺戮的慾望。

血月當空,蕭凡擡頭望去,血月之下,深邃的瞳孔深處轉化爲淡淡的血色,猶如血月一般,蕭凡單手提着長兵,一步步的向武道學院外面的練武場走去,唯有平靜的自語聲,還留在原處:“既爲殺戮之月,便讓我開始第一場殺戮,拉開真正殺局的序幕吧。”

不知覺間,夜已深,並沒有人知道蕭凡走出了武道學院後,橫穿過廣闊的練武場來到了道修學院的大門口,至於四大院長當然發現了蕭凡的動作。但是依照天武學院的潛規則的話,他們不能插手這些事情,因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管是誰死了,只能證明他是弱者,不配存在。

不知爲何,或許是這所謂的殺戮之月,讓這個秋月的夜風甚是淒寒,呼嘯的風吹動蕭凡的衣袍獵獵作響,亂舞的長髮,讓蕭凡看起來宛若一尊殺神。

漆黑,卻又受血月影響而帶有一絲血色的夜空陡然間劃過一道血色的雷霆,一道金色璀璨的巨大劍芒劃破蒼空,道修學院的大門伴隨着一聲轟鳴化作漫天碎片!

如此巨大的聲響自然驚動了道修學院的學員,頓時只見一道道身影從一間間房屋中激射而出,在黑夜中穿行,僅僅片刻之間,便有上千修爲較高的修者聚集在大門口與蕭凡對峙起來。

對面爲首一人身穿道袍,手持一縷拂塵,正是鐵木道人,待看清楚是蕭凡時,眼神頓時一冷,一擺拂塵,喝道:“蕭凡?三年不見,憑你一人竟然敢來挑戰我道修一脈?”

一道血色閃電再次劃空而過,雷霆的光芒,讓道修學院的衆人看到蕭凡的嘴角撇起一絲不屑,只聽他平靜的一字一句道:“你?只是一個無法見到明日的垃圾而已!”

看着蕭凡那比自己還囂張的模樣,鐵木不禁狂笑起來,手指向蕭凡,鐵木蠻不在乎的開口道:“大半夜的,道爺我不聽你在這裡瘋言瘋語。說!你來砸門所謂何事?莫非是真的活膩歪了?”

沉心於殺戮意念中的蕭凡,沒有給鐵木任何的言語回答,揮舞的神兵,當空劈出的璀璨劍芒,便是蕭凡此時最好的回答方式,心有血仇,唯殺途可行,隨劍而起的狂風,讓所有人包括鐵木在內都感受到了那驚天的殺意!

“腰裡揣着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我倒要看看你這廝在這三年裡又能有什麼修爲!”感受着蕭凡的殺意,鐵木知道,今日與這蕭凡之間,定然要分一個生死出來,你蕭凡不凡,我鐵木稱霸學院這幾年來,也他媽的不是吃素的!

飛劍無需唸咒,意念一動,便帶着一道照徹夜空的青芒升騰而起,猶如游龍一般瞬間崩碎蕭凡的劍芒,去勢不減的繼續向蕭凡衝擊而來,周圍的空間,都在鐵木這含怒一擊之下微微有些震盪。

冷眉瞬立,蕭凡此時方纔明白境界之間的巨大差距!以前憑藉龍吟神兵的力量,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殺皇極強者,而今神兵力量被封印,雖說神兵本身也強,但是境界上的差距,豈是一柄劍便可彌補的?

雙手持住劍柄,如風車一般掄起,蕭凡右腳猛然踏地,喝道:“龍潛冥淵!”在混沌精氣的融合下,灰色的元力噴薄而出,黑夜的完美庇護,並沒有讓鐵木等人發現蕭凡的異象,從踏地的雙足上吸收而來的地煞邪氣不停的在丹田內轉換,自信的火,燃燒心間!

咣噹一聲,沉韻的龍吟劍砸在了鐵木的飛劍之上,蕭凡直感覺胸口一悶,直直向後滑出了數丈之遠,雙腳在地面磨出的長長溝壑,讓蕭凡頓時明白,以自己踏空六重天的修爲,根本無法再跨境界挑戰皇極強者了。

初次交鋒,鐵木便佔據了上風,雖然有些奇怪蕭凡爲何沒有了往日的神通,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的勝算更大一些,想到這裡,眼神一冷,拂塵拋向半空,屈指一彈,飛劍一顫,雙手之間法印連連結出,暴喝一聲:“蒼穹怒,天地驚,彌溟殺!”

血空一道紫雷劃過,籠罩在青芒中的飛劍頓時纏繞上了噼裡啪啦的閃電,那被鐵木拋在半空中的拂塵也隨風一擺,一道精純的元力隨之注入飛劍之中,隨着一聲‘拙!’字出口,皇極強者的真正神通威壓頓時鋪天蓋地向蕭凡衝擊而去!

感受着氣勢臨體,蕭凡心中一沉,神兵隨手插在面前地上,蕭凡雙手撐天,雙足踏地,喝道:“操你大爺的,跟我玩氣勢?看我的‘煞神附體’!”隨着蕭凡的話音未落,無窮無盡的地煞邪氣吸納而入丹田之中,卻是並沒有轉化,直接凝聚而成一具百丈高大的猙獰煞神虛影漂浮在身後,上古邪魔之氣,瞬間便將鐵木的氣勢衝擊開來!

鐵木一見,一張老臉駭然變色,驚呼出口道:“佛門《天罡地煞功訣》?媽的,就算你召喚出上古煞神來,道爺今天照樣殺你!”話音一落,法訣引動,飛劍如龍,流光一現便逝,只見蕭凡背後煞神虛影嘶吼一聲,巨手當空拍去!

又是一聲沉悶的轟鳴,蕭凡在地上再次滑出兩道數丈的溝壑,那被召喚而出的煞神虛影也消散的無影無蹤,而鐵木那飛劍的氣勢卻並沒有絲毫的減弱,緊隨着蕭凡後退的身影衝擊而去。

長髮亂舞的蕭凡漫不經心的隨手抹去嘴角血痕,丹田中元力涌動,以金芒爲中心,四色光團瘋狂的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點點紅芒閃現漩渦之間,蕭凡的眼神也越來越紅,黑夜中無法發現,低着頭的蕭凡全身的血管膨脹,一襲的黑袍都被撐開。

遠處的鐵木以神念操控飛劍,卻是感受到那低着頭的蕭凡,身上一股讓人驚悚的氣息越來越重,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讓他不敢在拖延下去,元力瘋狂的從丹田中涌出,全數注入飛劍之中,青芒閃爍的飛劍化作一頭猙獰的猛虎向蕭凡撲去!

“哪怕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狂化,今天我蕭凡也殺定你了!是你逼老子狂化的!”極其平靜的話語讓氣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猶如洪荒猛獸般的咆哮聲直入血空,血色的火焰再一次升騰而起,籠罩在血焰中的蕭凡緩緩拔起面前神兵,擡頭的瞬間,眼眸深處亮起兩點血芒!

是夜,唯有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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