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好歹是一萬塊錢——不過小傢伙顯然不太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大價值,只是困得厲害,強行被人叫醒,煩的很,伸出小手把送到懷裡的籌碼都扔到地上去了。
扔到地上還不解氣,在何譚腿上使勁擡腳跺了兩下,拱了拱小腦袋,含糊不清地嘟囔兩聲,才安靜地睡過去。
雖然是小孩子,不懂禮數,可被人這麼一鬧,何風臉上隱隱發青。
何敘也不知道該怎麼想,他看何風吃癟,想笑,可轉念一想,他瞞着孩子,致使塗塗這麼對待親爸,對孩子不公平。
其餘看熱鬧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氣,把何風叫出來那人開始後悔。顯然,何風與對坐着的兩個陌生人認識,並且何風不敢得罪抱着孩子的那個。
在場唯一心無雜念給塗塗叫好的就是何譚了。小傢伙跟他像,男子漢就是應該有幾分脾氣。越來越喜歡小傢伙了,何譚忍不住揉揉小傢伙的腦袋,卻被小傢伙毫不留情地咬了耳朵一口。
“開始吧。”何敘提議。
何風苦笑:“我可不敢跟大哥打。”
何譚直接伸手擺牌,表明態度。何風抽身不得,只能陪着。第一盤三人誰都沒贏,何風對面那人自摸贏了。
“別浪費時間了,賭大點吧。”何譚抱緊小傢伙:“我兒子急着回家睡覺呢。一盤咱也別按一百走了,直接一萬吧。”
“可別。”無辜被捲進何家恩怨中的牌友苦笑:“我可賭不起。”他站起身離開,留下三人打。
何家老大一向看他不順眼,這點自知之明何風還是有的,他知道何譚八成是要對付他,可又不敢擅自離開,坐如針氈。
訂好了籌碼,何敘就開始順風順水的贏上了,幾乎每把都出不了三張牌,不是自摸就是何風點炮。不到半個小時,何風已經輸掉了一百多萬。
“大哥,不打了,孩子在這兒睡不好。”何風小聲懇求。
何譚直接無視,冷着臉將牌擺好。何敘挑挑眉,心裡痛快至極,嘴角強忍着才控制住沒能揚到耳朵上去,可一看何風發白的臉色,還是破了功,側着腦袋偷笑。
又過了十幾分鍾,何敘進賬兩百多萬。屋裡其餘人都圍了過來,就連賭場的大老闆也收到消息,過來湊熱鬧。
就在何風快要害怕的心臟病發作的時候,何譚終於收手,淡淡說了句:“時間不早了,該帶兒子回家睡覺了。”
何風張嘴想說什麼,可渾身發軟,就連坐姿也是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二百萬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筆鉅款了,至少他現在沒有。他也沒有朋友能借,只有問何潤要,可一旦被何潤知道他賭錢,尤其知道他輸錢的對象後,非得找人乾死他不可。
“兌錢吧,現金?”何譚把籌碼扔到桌子中間。
“大哥。”何風顫着聲音道:“我沒那麼多錢,您給我點時間,我一定籌到錢給小敘送過去。”話是這麼說,可何風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他只求先從這裡出去,再想辦法。
現在他腦子已經完全亂掉,甚至想着出去就找人暗地裡殺了何譚何敘。經過上次他抓何敘那事,他也看清楚了,雖然何潤厲害,可何潤壓根沒有跟何譚明着對抗的心思。他這時要是惹上何譚,何潤肯定不會管他。
“沒錢可以借啊,這裡難道沒有放高利貸的?”何譚說這話時,臉上甚至還掛着笑容。何敘一邊痛快着,一邊打了個哆嗦。大哥就是厲害。他暗自慶幸,以前被大哥處處爲難,他忍氣吞聲的做法簡直太明智了,得罪大哥就沒活路了。
二百多萬呢。他當時在何家,上了大學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就幾千塊而已。何風又好賭又吸毒,還欠着一屁股的債讓何潤幫着還,此刻能有兩百萬纔怪!
賭場確實有放高利貸的人在。只不過何風不想借,他試着跟何譚求情:“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不管我做過什麼錯事,求大哥別這麼逼我。回頭我給小敘好好道個歉,請小敘原諒我。”
“兩碼事。”何譚不鬆口。
何風轉而去求何敘,望見後者滿眼的恨意,也不敢再說。咬咬牙,借了高利貸,拿過二百多萬的現金,裝了一大行李箱給何敘。
“走吧。”何譚抱着小傢伙起身,何敘趕緊拎着行李箱跟上去,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看面色灰白的何風,心裡痛快無比。
出了賭場,何敘也不敢再自己開車,跟何譚坐一輛。一上車,他就坐在後面大笑,笑的塗塗十分生氣,擡起小手使勁推爸爸,可何敘仍就不管不顧喪心病狂的繼續笑。
等笑的臉頰都不是自己的了,何敘才慢慢收斂,揉着臉問何譚:“何風爲什麼這麼怕你?”
何家的事,何譚也沒必要避諱何敘。“何風腦子不夠使,不得爸看重。所以在何家沒什麼地位,偏偏他又好賭吸毒,生活費根本不夠花,他只能依附何潤。何潤只不過拿他當牀伴使,護着他不死,平時演演戲。好在爸面前落得個兄友弟恭的美名。”
“何潤又怎麼會真放權給何風,所以何風混了這些年也不過是個跑腿的人而已。要不是頂着何家四少的名頭,早就被人砍死了。”
怪不得,原來何風過的比他想象中還要慘。雖然他離開何家,可好歹不需要依附別人而活,也沒有何譚這樣強大的敵人。
經過這件事,何敘對何譚不但心生感激,而且心底有了幾分異常感覺,這些異樣直接表現在,他認爲之前他作出要疏離何譚的想法簡直錯到外婆家了。何譚喜歡他,又不是錯,他不該耽誤何譚跟塗塗的相處。
嗯,就是這樣。
何敘坐在車後,又忍不住想笑。塗塗趴在他的大腿上,伸了個懶腰,唉,想睡個覺怎麼這麼難!
回到家,何敘把行李箱打開:“錢我不要,大哥你拿走吧,這本來就是你贏的錢。謝謝你幫我出氣。”
“當做是我給兒子的零花錢吧。”何譚還看不上這點錢。
二百多萬當零花錢,何敘震驚,何譚要比何家家長大方多了。要是何中像何譚這麼大方,何風也不會淪落到給人暖牀的地步了。
都不是親生子,何譚就做的很好。
“錢放我這裡也不安全……”
“明天我陪你存起來。”何譚脫了外套,熟練的給塗塗放好被子,然後又熟練的躺倒了何敘的被窩。
何敘:“……”
“早點睡,我明天有三個會要趕,中午過來帶着你去存錢。”何譚說着就閉上了眼睛。
確實是累了。何敘放輕腳步,想過去推推兒子,把兒子放到中間,誰知道何譚似乎早知道他的意圖,他的手還沒碰到兒子,何譚就自動自發的滾到了牀中央。於是他就只能挨着何譚睡了。
跑到廁所換了睡衣,何敘纔有些彆扭的躺好。
何譚半睜開眼瞧他,見他沒有蓋好被子,伸手要給他扯被子。手剛擡起,何敘噌的躲到了牀邊,半個身子都懸空了,很是辛苦。
這麼大反應,何譚哭笑不得。他往塗塗那邊擠了擠,過了好大一會,才感覺何敘又挪回來了。何譚嘴角一勾,猛地擡手抱住何敘,裝作已經睡死過去,緊緊摟着何敘不放。
何敘掙扎半天,也沒掙脫出來,看何譚沒有別的動靜,這才安分下來,但是不敢睡,戒備地睜着眼。
睜着睜着,眼皮就合了下來。
等他再睜眼醒過來的時候,小傢伙正在埋頭苦吃。桌上還有一份冒着熱氣的雞蛋煎餅沒有動,擺在他平時吃飯的位置。
何敘走過去,對着那張煎餅撓頭。
小傢伙鼓着腮幫子打擊他:“爸爸不要撓了,再撓你也做不出來大爸爸這麼好吃的餅。”
大爸爸這麼好吃的餅!說得好。何敘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雞蛋餅,不由自主的想到何譚繫着他的圍裙在廚房裡忙活的樣子。
想想,何譚確實不錯。
“爸爸,你好懶,都幾點了,快點送我去上學。狐狐好幾天都沒見到我了,很傷心。”塗塗吃完自己的那份,搶過何敘的煎餅使勁張大嘴咬了一口,屁顛屁顛地去收拾書包。
何敘糾正他話裡的毛病:“是你好幾天沒見到狐狐了,是你傷心,呸,你知道什麼叫傷心!”
“是狐狐。”小傢伙強調。
“你又不是狐狐,你怎麼知道他會想你。”雖然小傢伙說話流利了,可有時說出的話還是讓人好笑,就比如“大爸爸這麼好吃的餅”,他想說是大爸爸做出的這麼好吃的餅,可少了字,聽在何敘耳朵裡就變了味。
小傢伙下巴一仰:“你也不是狐狐,你怎麼知道他不想我。快點吃,我要上學。你整天好懶!”強孕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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