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司辰丟進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後沈籬自己也上了車。
一路上,副駕駛座上的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斷斷續續的呢喃着那個纏繞在自己心間七年的名字,而主駕駛座位上的人,眼眶愈見赤紅。
她是他追逐的白月光,他卻是她胸口的硃砂痣,三個人,兩段情,糾纏到最後,誰受的傷更深?
折騰了半個小時,總算是把人弄回了家。
敲了半天門纔想起來司爸司媽出國旅遊去了,屋裡沒人。無奈之下,沈籬從司辰身上摸出了鑰匙開了門。
進門的時候,不知道是她還是他被絆了一下,兩個人跌倒在門口的地毯上,男上女下的姿勢非常曖昧。
“雲歌,雲歌!你有沒有摔到?!”司辰幾乎是頃刻間就反應了過來,他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語氣中盡是焦急,然而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卻如同淋在火堆上的油。
一路上百般忍耐的沈籬,徹底繃不住了。
“你喜歡雲歌,那我呢?”看着倚在自己肩頭意識已經再次模糊的司辰,沈籬聲音中滿是痛苦。“你等了她七年,我等了你十七年,阿辰,你什麼時候能回過頭來看看我?!”
話說到末尾,聲線已經顫抖,揚揚頭,將眼淚憋迴心裡。
作爲一個文人,她只允許自己發泄到這個程度。
起身,扶起地上一臉醉意的男人,沈籬準備把人送進臥室後就離開。
然而,可能是真的喝大了,也可能是真的把她當成了雲歌,司辰一站起來,就將她抱進了懷裡。
所有的矜持,所有的束縛,都在這一個懷抱中灰飛煙滅。
司辰醉醺醺地,抱着懷裡的人兒,越摟越緊,然後一把將她拉離了懷中,盯着她看了幾秒鐘之後,毫不猶豫地就吻了上去。
沈籬一愣,眼眶還是慢慢泛紅。
她知道的,這個吻,想吻的並不是她沈籬,而是那個叫做雲歌的女人。
她真的不敢確定,如果雲歌也喜歡司辰的話,自己是會依舊堅持,還是會選擇退出祝福自己的好閨蜜和最愛的人。所幸的是,雲歌似乎並沒有這樣子的感覺,她可以不用面對這樣讓人揪心的抉擇。
可是,有時候她也會想,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真的有意思嗎?真的還要再繼續下去嗎?可是已經堅持了這麼久,現在說放棄,她真的做得到嗎?
這麼多年來,司辰如何爲雲歌潔身自好的,她都看在眼裡,她明白司辰那種求之不得的感覺,就像她喜歡司辰,司辰不喜歡她一樣,都是讓人痛苦的。有人說,喜歡一個人,要讓她幸福,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將司辰拱手相讓給別的女人……
脣上清晰的觸感慢慢蔓延了沈籬整個身體,軟軟的,甜甜的,讓她感覺整個人下意識地身子一軟,好在司辰緊緊摟住了她。
可是,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這樣子的近,沈籬睜着眼睛,看着司辰閉上眼睛之後垂下來的長長的睫毛,突然眼眶中的淚就再也抑制不住,氾濫開來。
她知道的,縱使兩個人之間的估計再近,可是司辰眼裡心中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只是,何必在乎天長地久呢,只要曾經擁有過,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吧?
哪怕只有一次,只擁有過一次,也算是對於自己執着了這麼多年以來的一次獎賞吧?
淚流滿面中看着這副自己已經看了二十多年已經刻進骨子裡的熟悉的容顏,她終於還是閉上了眼,迴應了這個吻,吻上了男人的薄脣。
甘醇的酒香透過脣齒的纏綿過度到她的口中,薰的她的眼角溢出更多的淚。
司辰似乎是感覺到了迴應,他將沈籬摟的更緊,彷彿要摟進骨子裡一般。
這一夜,她和他,註定沉醉。
……
雲歌勢頭正勁,近期上映的幾部熱播劇也都由她擔當主題曲演唱,成爲路人皆知的新一代樂壇新秀,跟着的代言合同也接踵而來。
除了工作需要,其他時間雲歌都喜歡窩在家裡,外面的狗仔粉絲實在令她招架不住,稍不留神便容易上了頭條。
不過雲歌最近也實在是忙,又接了個演唱主題曲的活兒,對方出價很高,讓她務必用心體會歌詞其中蘊含的情感。
雲歌看了歌詞後覺得正合心意便也接了下來。
與雲歌之前接的歌曲都有所不同,這首歌講述的是一代女皇武則天的故事,作詞人恐怕也是在這圈裡摸爬滾打多年,字裡行間無不表露出勾心鬥角的艱辛和被好友背叛的無奈。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雲歌伸了伸懶腰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這時候已經凌晨五點了。
從晚上時候就開始工作到現在,她總是這樣,常常埋頭工作以至於忘了時間吃飯。這大概也是幹這一行的無奈吧。
雲歌實在是累的困極了,從冰箱裡拿了幾塊麪包充充飢轉身回房間補覺去。這連着幾天的工作她實在是精疲力盡,好在之前已經決定好了,更是將雲茉送到了蘇明遠那裡去,現在看來,這可真的是一個十分英明又機智的決定。
“叮鈴鈴——”
就在雲歌剛沾上枕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雲歌實在是困得不行,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她閉着眼好半天才摸到手機,看了看來電提醒,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多想,便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我是雲歌。”習慣性的自報家門,也算是一種禮貌。
“喂,您好,您是雲歌小姐嗎?我們是警察局的,請問您現在方便來警察局一趟嗎?”電話那頭傳來謙和的聲音。
雲歌睏意上頭,聽到是警察局的電話不以爲然,以爲是誰大半夜的打來騷擾詐騙電話,想都不多想,便準備掛斷。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端的人似乎察覺到了雲歌長久沉默下的思慮,便接着道:“您放心,我們不是詐騙電話,是真的警察,也不是您或者您的家人朋友出了什麼意外,而是您的父親雲峰此刻在我們這裡,需要您來認領一下,他的手機中打得通電話的,只有您的這個手機號。”
聽筒的另一邊傳來一個久違的名字,雲峰。
踉蹌着起身,雲歌睏意全無,一種忐忑而又不知名的情緒慢慢從雲歌的耳朵裡貫穿全身。
“你說讓我去認領誰?”雲歌揉了揉眼睛,愣了愣,再次發問,以證明自己剛纔沒有聽錯。
“……來認領雲峰。”電話那端的警察聽到這話猶豫了幾分,“請問……您是雲歌小姐嗎?”
電話那頭的再次傳來的清晰聲音證實着雲歌確實沒有聽錯。
她的眼睛不自覺就睜大,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似乎是,已經久到她就要忘記這個人了——她的父親。
胸腔的地方傳來了自己有節奏的心跳聲,卻是加快了些許。
雲歌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情緒,震撼?驚訝?驚喜?好像全部都不是,又想每一個都有。
“我是。”雲歌回過了神來,頓時睡意全無,瞬間清醒了過來,“你們那裡是A市人民警察局嗎?”
“對,沒有錯。”警察溫和地迴應着,口氣很是不錯,聽起來就讓人感覺良好,他接着保持這樣子的口氣詢問道,“您方便現在就過來嗎?”
雲歌點了點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應了一句,“我馬上到。”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慌忙起身收拾收拾,將自己僞裝好,雲歌便開車趕往警局。
自從先前被蘇明遠從賭場管事的手裡救出來沒幾天就銷聲匿跡的父親,你現在又回來了嗎?
雲歌到現在還記得父親從賭場被救回來時整個人已經神志不清,走路踉踉蹌蹌的,他一直向雲歌解釋,他沒有想要拿着她辛苦賺來的錢去賭,更沒有想要欠下這麼的錢,是因爲那些人一直告訴他這樣子的方式是來錢最快的,他想要緩解緩解雲歌的壓力,於是便賭了,沒想到,一輸就輸到底,更沒有贏過,他沒有臉面回家見雲歌,就在這個時候,賭場裡的一個人找到了他,告訴他,可以將錢借給他,不甘心的他沒多思考就答應的,何曾想過,這是賭場那些人合起來給他下的一個套子。
雲峰一直向雲歌解釋,這些事情,其實雲歌都是有些瞭解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的她,就是不願意理會這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父親。
只是沒有想到,就在雲峰一心一意苦着臉向她解釋的時候,一輛小轎車迎面而來,毫不猶豫地就裝上了這個男人。
“嘭——”的一聲,身後傳來了重重的一聲悶響,雲歌先是嚇了一大跳,然後猛的回頭,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了無生機的雲峰。
她頓時就愣在了原地,呼吸漸漸加速,身子微微顫抖着,不知所措起來。
彼時的蘇明遠正好也在附近,他連忙下了車。
“這樣不行,得趕快送去醫院!”
蘇明遠的神情很是嚴肅,看了雲歌一眼之後,轉身便撥了醫院電話,讓他們隨時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