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中年女人似乎有些尷尬,康喬不好意思地對對方點點頭,隨後便被霍司南扯開了。
康喬被霍司南拉着往外走,他的力氣太大,無論康喬怎麼掙扎都掙不開。後來康喬索性隨了他的意,任由他帶着自己往外走。
直到來到地下車庫。
“霍司南!”康喬停在原地,語氣冰冷地質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霍司南卻不發一言,停在一輛車前,直接將康喬推了進去。
康喬措不及防倒在車中,霍司南坐在駕駛座上,一腳油門便衝了出去。
“霍司南,你停車!”康喬不停地拍打着車門,霍司南卻是不管不顧,他已經壓抑到極限。
而此時的霍家,沈晴涵給霍司南的電話撥了一遍又一遍,她看到了發佈會的直播,自然見到了康喬,那讓她心中一顫,她感覺到霍司南現在正在離她漸漸遠去,哪怕,自從他們結婚後,似乎就越走越遠。
沈晴涵握着遙控的手又緊了幾分,幾乎要將遙控捏碎。
如今出現在霍司南眼前的,不是那個替代者,是康喬,是真正的康喬。曾經,霍司南爲了一個替身,便幾乎將她逼入了絕境。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許世寧,霍司南總是藉口自己很忙,幾乎夜不歸宿。她忍不住擔心和嫉妒,每天去查崗,終於,讓她碰上了霍司南和那個和康喬有着幾分相似的女人。霍司南面對着她,笑容溫和。而這種表情,她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即便是她,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憤怒,她終於發怒了。然而卻被霍司南攔住,她將兒子舉到霍司南面前,霍司南才勉強讓許世寧離開。當時的沈晴涵心裡涌上一股滿足感,她到底是孩子的母親,司南最在乎的還是她。
只是當沈晴涵滿心歡喜的回到家後,面對的居然是霍司南好似萬年玄鐵一般的冷漠。
一言不發的將兒子安頓好之後,霍司南便帶着沈晴涵回了自己的房間。沈晴涵眼中的欣喜和愛慕他不是看不到,只是他真的不願再看到沈晴涵爲了他一次次的違背真實的自己。
“晴涵,你只要不是太過分,霍家還容得下你。”霍司南陡然開口道,堅定而又無情的口吻,像是在宣告,而不是商量。
沈晴涵的後背一僵,美眸中迅速積滿了淚水,聰明如她。怎麼會聽不出霍司南話中的含義,只是聽出了卻不願意相信。
“司南,你什麼意思?”沈晴涵低聲質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顫抖。
霍司南有些心煩的閉上了雙眼,換做從前,他最喜歡聽沈晴涵溫柔的呼喚着他的名字,可是現在聽着只覺得煩。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他不耐煩的說道,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許世寧的身影,那個聰明的、美麗的可愛女人。
一剎那,沈晴涵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霍司南的話在耳邊不斷的迴響着,“哈哈”沈晴涵忽然笑了出來,梨花帶淚的精緻臉龐上逐漸綻放出一個妖冶的笑顏。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會休了我麼?”
聞言,霍司南陡然睜開了雙眼,灼灼的看着沈晴涵,心裡揣測着沈晴涵是不是又在玩什麼招數,可是這一次他卻是一
點破綻都沒看出來。
沈晴涵好像真的很傷心,傷心到甚至有些發狂。
霍司南的心微微疼了一下,站起身來想要將沈晴涵輕輕抱在懷裡,可雙手卻尷尬的停在空中,因爲沈晴涵後退了一步,恰好躲開了他的手。
沈晴涵冷冷的一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猙獰,烏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霍司南。
“我離開?然後呢?是再把康喬找回來,還是剛剛那個許小姐?或者再找個什麼宋小姐、張小姐?”沈晴涵憤憤的說着,言語間有些無理取鬧。
霍司南一聽,一時間也沒想太多,只覺得自己的真的傷到沈晴涵了,於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晴涵,你別鬧,許世寧她只是我的下屬。”
然而這般的好言相待,沈晴涵卻並不領情,反而因爲霍司南爲許世寧的辯解愈加的尖銳起來,說出的話也是難易入耳。
“呵呵,下屬,陪你吃飯陪你上牀的下屬麼?還真是一材多用啊。”
登時,霍司南惱了,在他眼裡,就算是最親最愛的人也不允許一次次的放肆。
“沈晴涵!你別太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的口氣極度冷漠,帶着隱隱壓制的怒火。
沈晴涵也索性破罐破摔,反正已經鬧到了這個份上,那就再鬧得大一點,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霍司南!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愛上康喬我可以不管,可你現在是我的丈夫,是男男的爸爸,你難道就不能收斂一下麼?”沈晴涵態度強硬的反駁道,一時間竟讓霍司南有些發愣。
認識沈晴涵以來,她一直都是溫柔的,俏皮的,即便偶有小打小鬧,那也是讓她更加的鮮活可人罷了。
而現在,這麼尖銳的、失控的甚至混亂的沈晴涵時他從未見過的,雖然從未見過卻並不覺得有多驚奇,反而隱隱的感到厭惡,又有些陌生,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沈晴涵一樣。
然而這些思緒只是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此刻的他更多的是被沈晴涵激起的憤怒。而憤怒通常會摧毀一個人的理智,儘管那個人平日裡很強大、很堅韌。
“你不要拿男男說話!”霍司南厲聲吼道,隨即背過身去,似是在試着平息自己的情緒,可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留情,“我告訴你沈晴涵,我是念着過去才留你到現在,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沈晴涵的身體陡然失控,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愣了片刻後便狠狠的哭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放聲哭着。
聲音嘶啞而又淒厲,斷斷續續,時而高亢,時而低泣。瘦弱的肩膀不斷的顫抖着,眼淚彷彿斷了線的珠簾一般,一滴滴,一串串,砸在羊絨地毯上,很快便氤溼了一大片,可是哭聲還在繼續,愈加的悽慘,愈加的牽動人心。
霍司南煩躁的扯了扯領帶,回過身,想要去安穩住沈晴涵的情緒,卻下意識的站在原地不動,冷眼看着沈晴涵的悲傷,眼中沒有一點點的憐惜,有的只是同情和陌生。
隨後悄然離開。
過了許久,也許是哭得累了,沈晴涵終於停止了抽泣,擡起一雙紅腫的雙眼,視線中卻並沒有霍司南的身影。
意外的沒有再流淚,彷彿那一場哭泣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眼淚。
默默的起身,有些僵硬的走回自己的臥室,一頭扎進被窩裡,腦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是一片桃花盛開的山谷。
夢裡,沒有霍司南,沒有康喬,有的只是一個高大卻清瘦的身影。
夢裡,她牽着男男的手,溫柔的依偎在那人的懷抱中,眉眼間俱是幸福美滿。
逆光中,那人緩緩的轉過頭來,露出動人的雙眼,嘴脣輕啓,吐出動聽的情話。
“晴涵,我們不會再分開了。”那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她嘴上沒有迴音,身體卻做出了最肯定的回答,鎖緊雙臂,喃喃道:“司南……”
然而,當她睜開眼時,已經是凌晨三點,習慣性的伸手一探,摸到的只有冰涼的被褥。睡意一下子消失。默默的看着空蕩蕩的身畔,靈動的雙眼,逐漸染上一層朦朧的色彩。
沈晴涵徹底絕望了,就算以前再怎麼吵怎麼鬧,霍司南也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霍司南可能正在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沈晴涵就痛的無以復加。
重回霍司南身邊,雖說是爲了配合趙清澤,可是也是她想要做的。只是沒想到,當她滿心歡喜的回來,霍司南的眼裡早已住下了另一道身影。
等她好不容易把他搶回來了,面對的又是不慍不火的態度。她也是人,她也會痛,爲什麼霍司南就看不到呢?明明以前他是那麼的呵護着她。也正是那樣的溫暖,讓她至今都不想放棄。
身軀猛然間蜷縮起來,雙手死死的攥着被角,將自己埋入更深的黑暗中,無聲的哭泣着。只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很難受,很難受。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覺得這麼痛苦,而這痛苦還是霍司南帶給他的。瞪着一雙發紅的眼睛,沈晴涵竟忍不住把霍司南詛咒的好幾遍。
卻又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回過神來,爲那些惡毒的詛咒感到深深的發寒。
慌亂的摸索着牀頭的開關,“咔嚓”一摁,強烈的燈光直直的打過來,沈晴涵下意識的眯起來雙眼,等到適應後才緩緩的睜大。看着衣鏡中衣衫凌亂的自己,眼裡滿滿的都是陌生。
這還是自己麼?
眉毛依舊細長,彎彎的如同兩片柳葉,眉骨清晰,襯的一對眼睛愈發的靈氣動人,高挺而又小巧的瓊鼻,不失性感的櫻紅嘴脣。標準的鵝蛋臉,玲瓏曼妙的身姿,雪紡睡衣下若有似無的誘惑。
是她,是她,可是這空洞漠然的神情卻又不是她。
看着看着,沈晴涵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雙臂狠狠的哭了起來,不爲別的,只爲眼前已經迷失的自己。
淒厲的哭聲,迴盪在黑漆漆的夜裡,顯得有些詭異,卻又讓人很是心酸。
許是受到了驚嚇,熟睡中的男男忽然“哇哇哇”的大哭了起來,嘹亮的哭聲一度蓋過了沈晴涵的悲傷。
幼兒的啼哭像是一道驟然而降的鐘鳴,敲醒了三魂已失的沈晴涵。她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顛顛撞撞的往孩子的房間裡跑去。
當看到那半空中揮舞着的白嫩手臂時,原本空蕩蕩的內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快步走過去,溫柔的將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一遍遍的親吻着那嬌嫩如花的臉頰,卻還是覺得不夠不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