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歡呼的氣氛中，舞會漸漸散場，初曉與範源皓和沈韻又說了好一會兒，才從後門離開了學校。
黑夜如漆，寒冷的空氣中帶着一絲溼氣，籠罩着整片大地，遠遠望去，路燈下已結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冷嗎？”範源皓哈着氣，搓着自己的雙手。
“再忍一下下就好了。”想到顧亦然還在校門口等自己，初曉嘴邊不由地揚起一抹笑意。
“對了，這張票給你。”範源皓一邊說着，一邊取出外套口袋裡的信封，“和你跳舞的是顧亦然，這個理應給他。”
初曉有些意外地接過，她本想着，如果菲菲有興趣的話就把自己的票給她，讓她和男神一起去。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受人之託而已。”範源皓聳了聳肩，輕輕拍了拍初曉的肩頭，“回去問顧亦然吧。”
亦然哥哥？他到底謀劃了些什麼？
想着他今天意外送自己來學校，又刻意和自己跳舞……這一切難道就是爲了得到這兩張豪華遊輪的入場券？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恩，謝謝你，師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到了校門口，初曉遠遠地就望見了顧亦然的車，她向範源皓揮了揮手，快步跑向了那輛熟悉的白色寶馬。
範源皓若有所思地望着初曉遠去的背影，直到車子完全消失在小路盡頭，才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車子裡開着暖氣，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寒意，初曉輕輕吁了口氣，許久後才鬆開了圍巾。
“你的臉都凍紅了。”等紅燈的空，顧亦然側頭，看着她微微有些凍紅的臉頰，“我給你買了熱豆漿。”說着，將一杯溫熱的飲料放入初曉手中。
冰冷的手心燃起一絲熱氣，初曉雙手握着杯子，小飲了一口，瞬間覺得暖到了心裡。
“怎麼樣，舞會好玩嗎？”
“恩。”你走了就不好玩了，初曉在心裡這樣想，當然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亦然哥哥，你還瞞着我什麼？你怎麼會來參加舞會？又爲什麼讓源皓師兄來？”
直覺告訴初曉，這些都是顧亦然一手策劃的。
顧亦然悄悄勾起嘴角，輕輕道：“讓你的大學生活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欸？這算是什麼回答？
“票子都在你這裡吧。”
“恩。”想着，初曉拿出信封，拆開來看了看。
豪華遊輪行的時間是在一月底，那時候她大概剛好結束期末考試，竟然這麼巧合？
“期末考試好好準備，交換生的資格還要根據成績評定了吧。”顧亦然似乎知道的很清楚，好像評定人就是他一樣。
“恩，我會努力的。”初曉的成績本就不差，只要正常發揮，這個交換生的機會非她莫屬。
“我也會安排好工作，考完試陪你去參加遊輪行。”顧亦然心情愉快地說着，爲了敲定這個旅遊的時間，他最近把下個月的工作任務全部提前，只爲了能和她一起去。
“真的嗎？亦然哥哥你會和我一起去？”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但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初曉才能安心。
“恩。”這趟旅遊本來就是爲她而準備的，他怎麼會不去。
有了顧亦然的承諾，初曉後來好一段時間都處於興奮狀態，而方家自那場車禍後安靜了很久，初曉也漸漸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某天上午結束了課程後，初曉想起自己的藥快吃完了，於是決定去袁子欣那裡走一趟，順便去拿上次請她幫忙做的鑑定，初曉知道結果一定早就出來了，只是袁子欣沒有提而已。
初曉有些忐忑地給袁子欣發了條消息，吃完午飯後纔到了立本醫院。
中午的醫院病人依舊很多，初曉下意識皺起眉頭，走向了電梯。
袁子欣的辦公室門沒有關，初曉輕輕叩了叩門便走了進去。
“子欣姐。”
“曉曉啊，你來了，先坐一會兒。”袁子欣正在吃飯，她一邊看着電腦裡的報告，一邊心不在焉地吃着。
“子欣姐，你這樣一心兩用會不消化的。”袁子欣的眼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看來最近醫院的工作很忙。
袁子欣拖着腮幫，嘆了口氣道：“唉，最近醫院裡病人特別多，有時候還會被借到其他科室幫忙，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雖說袁子欣是院長的女兒，但她從不會爲此而抱怨，相反，她付出的，比別的醫生多出很多。
“那我還來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初曉有些抱歉地低聲道。
“說的什麼話，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麼關係。”袁子欣輕輕敲了敲初曉的腦袋，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上次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先看看吧。”
袁子欣打開一個上了鎖的抽屜，抽出了其中一份文件，遞給了初曉。
初曉深深吸了口氣，纔將那個文件打開。
報告上的數據很專業，她並看不懂多少，但看到最後那一句結論，她的眼眶不由地溼潤了起來。
父系可能性爲99。99%。
“曉曉……”袁子欣不曾想過初曉的身世這麼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謝謝你，子欣姐，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結果而已。”秦徵與自己的關係，初曉只是想弄清楚，她並沒有想過要認父親，或者改姓，因爲這麼多年照顧自己的是顧家和初家，秦徵不過給了自己一個出生在世上的機會而已，“子欣姐，這個結果不要告訴亦然哥哥。”
“恩，我明白。”別人的私事，她也不方便介入。
“對了，子欣姐，你和秦毅宏之間怎麼樣了？”提到秦家，初曉就想起了秦毅宏，這個與袁子欣相親的男人。
袁子欣手微微一頓，臉上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她清了清喉嚨道：“他說想先訂婚。”
“這麼快？”也太迅速了點吧，之前還不願相親，這回兒竟然要訂婚了。
袁子欣輕輕嘆了口氣道：“是啊，很快，來的這麼不經意。”說對秦毅宏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袁子欣卻看不透他，他對她很好，但總是少了點什麼。
“訂婚是秦毅宏提出來的嗎？”
“恩，他說我符合他心目中未來妻子的條件。”袁子欣與秦毅宏在一起，不需要過分地黏在一起，他們有各自的事業、空間，但自從秦毅宏提出訂婚，她心裡似乎開始產生對他的依賴了，她努力告訴自己，她必須戒掉這個毛病。
“子欣姐，你真的考慮清楚了？”看得出，袁子欣是真的對他動心了，可秦毅宏……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其實作爲老公人選，他真的是無可挑剔的了。”硬要說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太完美了點吧。
“我知道了，我會去小辰那裡套套情報，你也別太快答應啊，他見過伯父伯母了嗎？”心想着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和秦毅辰聯繫了，也不知道他的功課怎麼樣了，還有半個學期就要高考了。
“恩，都見過了，爸媽也挺中意的。”袁子欣輕聲應着，然後轉移話題道，“小辰最近已經不去咖啡廳表演了，突然說什麼要認真看書考試。”出神地將最後一口飯解決掉，袁子欣合起飯盒。
“小辰？他竟然會認真唸書？”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學習不是問題的嗎？
“好像說他要考A大。”
A大？不就是初曉的那個學校？錄取分數的確是比較高的，不過以前也沒聽他說過要考這個學校啊，怎麼突然就轉性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先替你做個檢查吧，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吃藥？”袁子欣關上門，拉起隔簾。
“前段時間吃的比較多，最近減量了。”也就只有在工作的時候，初曉纔會忙到肚子痛。
“曉曉，最近方琪嫣沒有再找你麻煩吧？”袁子欣一邊準備着東西，一邊道。
“方琪嫣？她怎麼了嗎？”顧亦然沒有告訴初曉，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都是由方琪嫣挑起的，因此，她一臉疑惑地望着袁子欣。
袁子欣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於是尷尬地別過頭道：“哦，我是看到一些微博說你們關係不好，就隨口問了句。”
初曉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笑道：“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我最近沒什麼工作，重點都放在學習上，日子過得倒也悠閒。”
聽到初曉的回答，袁子欣悄悄鬆了口氣。
“亦然最近的身體怎麼樣？胃痛還發作過嗎？”爲了不讓初曉起疑，袁子欣岔開了話題。
初曉想了想道：“現在亦然哥哥每天都會準時回來吃飯，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每晚睡覺前都會和初曉獨處一會兒，想到這裡，她悄悄紅了紅臉。
“那就好，我給你開藥，等過了一點你就去藥房拿藥吧。”有顧亦然這麼護着初曉，方琪嫣應該也不會再傷到初曉，更何況有了那份懷孕以及墮胎的記錄，她應該知道收斂了。
袁子欣知道，作爲醫生，把病人的病歷私自公開這是違反醫德的，但是她也不忍看到初曉處處受她打壓，因此這件事，只有她和秦毅宏知道，她相信秦毅宏有能力替她守住這個秘密，他們就要訂婚了，不是嗎？
袁子欣握着筆的手一頓，眼中染上一層道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