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枕頭城的主街上,李伴峰和趙懶夢閒聊了幾句,有趙懶夢在,李伴峰並不覺得睏乏,這應該是受了他技法的影響。
兩人沒走多遠,忽聽身後有人喊道:「我看見了,看見貨郎出事了!」
葉好龍從宅邸裡衝了出來,沿着大街一路狂奔。
這人還不消停。
李伴峰問道:「他這是做夢,還是醒了?」
夢德回答道:「應該是醒了。”
葉好龍來到趙懶夢面前,神情慌張道:「趙爺,貨郎出事兒了,
出大事兒了。」
李伴峰然道:「又出事兒了?」
葉好龍一:「你是誰?你說又出事是什麼意思?這次的事兒可和以前不一樣,貨郎把命丟了!」
葉好龍十分焦急,卻見李伴峰不動聲色。
再看趙懶夢一臉麻木,葉好龍倍感失望。
枕頭城就這樣了,他們根本理解不了這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葉好龍一路飛奔,準備立刻把消息送到城外。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城送消息了,廖子輝收到的消息,就是這麼來的,整個普羅州收到的消息都是這麼來的。
葉好龍是雲上的修者,他說出來的話自然有些份量,消息七轉八轉散播出去,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李伴峰看向趙懶夢:「你不管?」
趙懶夢搖頭道:「不殺人,不偷東西,枕頭城來去隨意。”
李伴峰嘆口氣道:「他也是一片好意,就是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我去勸勸他吧。」
話音落地,李伴峰已經追上了葉好龍,把他摁在地上,一頓好言相勸。
「讓你胡說八道,你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煩?讓你不好好睡覺——..」
十幾分鍾過後,葉好龍沒了聲音,李伴峰扛着他回了宅邸,幫他接上了骨頭,擦了擦血跡,給他蓋好被子,再用鐵鏈鎖住,回頭對趙懶夢道:「他睡熟了,千萬別讓他再醒過來。」
趙懶夢明白李伴峰的意思,葉好龍不能再往外跑了,這人已經惹了亂子,他已經威脅到了普羅州的安全,李伴峰對他已經動了殺心。
「我看住他。」趙懶夢同意破一回例,親自控制住葉好龍。
李伴峰重新回到街上,嘆道:「偌大一個枕頭城,大事小情都要你一個人打理,哪怕遇到個賊也得你親自處理,想來也確實辛苦。」
「不辛苦。」趙懶夢微微搖頭,轉臉看向了一座小院。
這座小院有什麼特殊麼?
李伴峰朝着小院望去,看見一隻黑貓,在牆根下悄悄打開了一個罈子,從罈子裡叼出來一條鹹魚。
這黑貓跳上牆頭要逃走,腳下突然一軟,趴在牆上睡了。
「哼!」趙懶夢鄙視的看了黑貓一眼,他全程沒有出手,偷了東西的黑貓就這麼睡在了牆上。
這隻貓不知道從哪來,也不知道怎麼扛得住濃濃的倦意,過來偷鹹魚,但只要在枕頭城,偷了東西就別想走出去,這好像是某種很難被打破的規則。
李伴峰帶着滿臉的誠意看着趙懶夢,希望他能給解釋一句。
趙懶夢還真就給了一句解釋:「夢成不欺,技成不息。」
什麼意思?
李伴峰沒太明白,趙懶夢一揮手,他剛纔說過的八個大字,浮現在了半空中。
這八個字的意思,李伴峰還是沒太懂,但他對眼前的境況有些擔憂。
趙懶夢能隨便在空中寫字,眼下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李伴峰碰了碰夢德,夢德也有些分不清楚。
趙懶夢能看出李伴峰的疑問,回了一句:「分那麼清楚,何必?」
他把李伴峰送出了城外,原本真實的體魄,漸漸變得虛幻。
李伴峰四下打量着枕頭城,他以爲枕頭城會隨着趙懶夢一併消失可枕頭城依然真真切切的留在原地。
「城是真的,我不是。」趙懶夢留下一句話,隨即徹底消失了。
適才一直跟李伴峰說話的,不是趙懶夢的本體,而是趙懶夢的夢境。
這和當初一個人的狀況很像,李伴峰想起了火車公公。
再想想趙懶夢之前所說的八個字。
夢成不欺,應該是某種技法。
技成不息,指的是技法一旦做成,就不會停止。
難道枕頭城近乎規則的存在,是趙懶夢的某種技法?
一個人的技法,能成一個地界的規則?
那趙懶夢是什麼層次?
這讓李伴峰對地頭神有了新的認知。
按照以往的理解,地頭神應該是雲上修爲,比雲上之上的狠人,
差了不少修爲。
可趙懶夢似乎是個例外,他應該不比歸見愁、葉尖黃這些雲上之上的修者遜色,甚至可能更強一些。
普羅州的修行體系貌似沒那麼簡單。
離開了枕頭城,李伴峰趕往了膠漆川。
趙懶夢的字條上附贈了一幅地圖,這幅地圖畫的是真的粗糙,途經的地名都沒寫出來,只畫了一個大致方向。
走在半路上,法寶們紛紛醒來,每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在枕頭城似乎都睡了個好覺。
放映機低聲說道:「我做了個好夢。」 wωw⊙Tтká n⊙¢ ○
酒葫蘆打趣道:「做了什麼好夢?又夢到藝術了?」
「確實是一種藝術,我躺在白雲上,看到其他白雲在身邊穿行,
看到巨大的烏雲的在頭頂飛過,看到可怕的雨雲在電閃雷鳴。”
鐘擺笑道:「這也算藝術?這東西在外州的電視裡,不是很常見麼?」
「這是真正的藝術,不是強求來的藝術,很純粹————」放映機還在回味剛纔的夢境。
不只是他,一衆法寶都在分享夢境,只有手套心情不是太好。
「當家的,我剛纔睡着了,可我還能聽到些動靜,就是醒不過來手套的實力確實不俗,雖然被迫入睡了,但始終沒放下戒備。
李伴峰道:「不用擔心了,枕頭城的事情都過去了,葉好龍把夢裡的事情當了真,胡說八道弄出了謠言,恰好趕上貨郎不在,險些釀成了大禍。」
「當家的,這人該殺!」
李伴峰點頭道:「確實該殺,可我要是真殺了他,就成了殺人滅口,謠言死無對證,就更像真的了。」
手套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但他對枕頭城卻更加厭惡了:「當家的,咱們以後還是不去那地方吧!」
李伴峰一笑,沒有多說。
「哼!」判官筆掛在李伴峰腰間,接着睡去了。
在新地走了大半天,李伴峰終於找到了膠漆川。
一條金黃色的大河,從大山深處奔騰而來。
時值深秋,山色五彩斑斕,李伴峰用乘風駕雲之技站在半空,隱約能看見幾條金色的絲帶,在紅楓和黃葉之間緩緩穿行。
將至山下,這些金色的河流最終彙集在了一起,一併進入了幾十裡外的地下暗河。
李伴峰走到河邊,仔細看着河水,這些金黃色的河水不是來自陽光的反射,也不是來自河底的映射,這是河水本來的顏色。
李伴峰甚至不確定這河裡流淌的到底是不是水,這些金色流體有些像油脂,但又沒有油脂那麼粘稠。
他想撈起一捧,仔細觀察一下,忽聽有人在身後道:「這位公子,別用手碰,染了金漆,可不好洗。”
李伴峰迴頭一看,來人是個女子,看年紀二十許人,穿一襲鮮紅長裙,束一根鮮紅髮帶,裹着一條鮮紅的絲巾。
她這一身鮮紅,和金黃色的河水形成了鮮明對比,引得酒葫蘆一聲驚呼:「這也太美了!」
女子似乎聽到了葫蘆的讚賞,回過頭,衝着李伴峰笑了笑。
美麼?
李伴峰覺得一般,沒有大喇叭的美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但一衆法寶真心覺得美,就連對洪瑩十分尊敬的唐刀,都發表了看法:「她好像比洪將軍,更好看一些。」
鐮刀哼一聲道:「我還是覺得洪瑩好看!」
酒葫蘆問唐刀:「他比得上你家元帥麼?」
唐刀仔細看了半響:「比元帥還是差了一點,我覺得是要差了那麼一點。」
李伴峰拍了拍唐刀:「還是你有眼光,這哪是差了一點,這明顯沒有我家娘子好看。」
他走上前去,很有禮貌的向女子打了招呼:「請問,你是貨郎的相好麼?」
女子眨着否核般的雙眼,盯着李伴峰看了片刻。
李伴峰見女子有些異,又解釋了一句:「貨郎是不是在你家裡?
女子笑了,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是貨郎的相好,貨郎確實在我家裡。」
說完,女子用桶子在河裡打了一桶水,起身走了。
李伴峰跟在身後,問道:「這河水有什麼用?”
「這是金漆呀,金漆河裡的金漆,我用這金漆,給貨郎做一個金房子,讓他一直留在我這,捨不得走。」
李伴峰點頭讚歎道:「弟妹真是一往情深呀!」
女子一愜:「你叫我什麼?弟妹?」
李伴峰道:「我叫李七,我是貨郎的師兄,從他那裡論起,你肯定是弟妹。」
「哎喲,聽你這麼一說,我都害臊了,」女子摸了摸自己臉頰,
笑呵呵問道,「你真是貨郎的師兄?」
李伴峰點頭道:「我真是。”
女子笑道:「你不害麼?」
李伴峰搖頭:「我不害臊,我爲了當他師兄,差點沒被他打死,
我這也是憑本事賺來的。」
女子點點頭道:「行,算你有本事,你想找貨郎?」
「嗯!」李伴峰很有誠意的看着女子。
女子指着遠處一片空地:「看到那座木屋了麼?」
李伴峰擡眼望去,一片荒地之上有一座兩層的木屋,木屋周圍黑漆漆一片,寸草不生。
女子道:「貨郎就在木屋裡,你進了屋子就能看見他。”
李伴峰看着木屋問道:「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吧,木屋周圍肯定有陷阱」
女子也很坦誠:「陷阱是沒有,但屋子周圍全是膠泥,你應該知道什麼是膠泥吧?
D,
「知道,粘在腳上走不動。”
女子帶着李伴峰朝着木屋走去,距離木屋還有兩百多米,女子停了下來。
她食指和拇指一搓,搓出一根羽毛。
她對着羽毛吹了一口氣,羽毛隨風飛向了木屋。
飛到一半,風力散去,羽毛掉落在了地上。
女子一揮衣袖,一陣疾風吹過,羽毛留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根羽毛被粘住了。
李伴峰知道膠泥的威力,當初他用膠泥,在藍楊村殺了宋家森。
但對於今日的李伴峰而言,膠泥這類東西實在不值一提。
女子縱身一躍,化身一抹紅光飛到了木屋旁邊:「師兄,我和貨郎在屋裡等你,天黑之前歡迎你來做客,天黑之後你可就別進門了,
我們小兩口要做點正經事。」
這是給李伴峰規定了時限,如果天黑之前李伴峰還進不了木屋,
那就意味看他見不到貨郵。
女子進了木屋,李伴峰盯着地上的膠泥,實在不覺得這事有多大難度。
我直接飛過去不就完了麼?
他用乘風駕雲之技,剛剛飛到半空,忽見那女子在木屋二樓現身,朝着李伴峰拉開了手裡的彈弓。
嗖!
一顆石子飛向了李伴峰。
拿這個打我?太兒戲了吧?
李伴峰在空中雖說不及在地面上靈活,但躲開一枚石子,肯定不在話下。
石子距離李伴峰還有二十多米,突然一分爲三。
躲開三顆石子,難度也不算太大。
距離李伴峰十多米時,石子又分成了三十來顆。
這就不太好躲了。
等石子來到李伴峰近前,分成了一百多顆。
李伴峰用了身法,用了逍遙自在之技,唐刀和鐘擺一起幫着格擋,還是被一枚石子打中了胸口。
這一下打的李伴峰咳喘了半天,被迫落了地。
女子笑道:「師兄,你這身法不太靈便,還得多錘鍊些時日,我們兩口子在屋裡等你,你可得早些來呀。」
女子回屋了,李伴峰在周圍走了幾圈,準備趁那女子不注意,再往木屋衝一次。
酒葫蘆喊了一聲:「小老弟,彆着急,我在姚老手下的時候,曾經聽他說起過一種陣法,就叫膠泥陣,
這個陣法樸實好用,他說膠泥陣的精髓,不在腳下,在半空。”
李伴峰仔細回想着剛纔的局面:「剛纔那女子是矢修吧?用矢修技法,打半空的敵人,就是這個陣法的精髓?」
「老弟說的沒錯,」酒葫蘆懸浮在半空,認真給李伴峰講解,「膠泥鋪在兩軍陣前,敵軍肯定沒辦法走過來,他們只能想辦法飛過來,
飛行的手段有千百種,但大多數手段都要牽扯精力,飛行之時肯定不如在地面上靈便,
這個時候派矢修出手,半空之中沒有掩蔽之物,敵人不好躲閃,
也不能落地,只能乾等着捱打。」
李伴峰看了看遠處的木屋,他沒見過戰場上的膠泥陣,但酒葫蘆描述的非常清晰。
按這種狀況,李伴峰不能飛過去,他必須得想辦法走過去。
走過去貌似也不難,李伴峰有專門針對膠泥的鐵鞋。
回到隨身居,李伴峰正在換鞋,唱機問道:「相公呀,你換上鐵鞋是要做什麼?」
李伴峰道:「我在膠漆川遇到了一名女子,她是貨郎的相好,擺了一個膠泥陣,讓我闖過去,
我想飛過去,可那女子會矢修技,我飛起來之後吃了她虧,準備穿上鐵鞋走過去。”
洪瑩聞言,從梳妝檯轉過了頭:「七郎,那女子是不是穿着一身紅?」
李伴峰點頭道:「是穿一身紅,你認得她?」
洪瑩點頭道:「矢修本就不常見,她是用膠泥的行家,還是賣雜貨的相好,肯定是陸千嬌那個賤人,
七郎,你不能穿鐵鞋,膠泥陣是她的拿手把戲,你得聽我的,用哇步一路衝過去。」
用步?
李伴峰想了想膠泥陣的範圍。
「周圍二百米,全都是膠泥,用步怎麼走?」
「二百米是多長?」洪瑩習慣了用尺寸,對二百米沒什麼概念。
唱機比劃了一下一米的距離,洪瑩大致想了想,道:「這不算長,用步足夠了,七郎一路往前衝,只要腳不沾地,轉眼之間就能衝過去。」
用步連衝二百米?
步這個技法有很強的不確定性,別說二百米,就連五十米,李伴峰都不敢保證腳不沾地。
唱機搖了搖大喇叭:「瑩瑩有這手段,相公啊,你可未必能行,
另想別的辦法吧。」
李伴峰拿起鐵鞋道:「這不就是好辦法麼?膠泥粘不住鐵鞋。」
洪瑩道:「陸千嬌的陣法不一樣,膠泥下邊是淤泥,七郎穿着鐵鞋,膠泥雖說站不住鐵鞋,可鐵鞋必定要陷進淤泥裡,
到時候七郎困在她陣法裡,脫了鐵鞋被膠泥粘住,穿着鐵鞋被遊泥困住,她要再用矢修技,七郎還能往哪裡躲?」
「膠泥下邊還有淤泥-—-」李伴峰思量片刻,「那隻能用斷徑開路了。」
「斷徑開路也不行,」洪瑩對陸千嬌的膠泥陣非常瞭解,「膠泥下邊的淤泥不知道有多深,七郎就算把體力耗盡了,也未必能開出一條路,
而且淤泥能流淌,一條路維持不了片刻,很快就癒合了,萬一七郎還沒走到地方,豈不是要裹在淤泥裡?」
讓她這麼一說,李伴峰想不出好辦法。
實在不行只能扔鑰匙,進入隨身居之前,把鑰匙扔到木屋旁邊。
可如果鑰匙被陸千嬌搶走了該怎麼辦?
李伴峰陷入了苦思:「看這個架勢,我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偷襲。」
唱機道:「相公啊,想偷襲陸千嬌,可沒這麼容易,膠泥會給陸千嬌放哨。」
李伴峰一:「膠泥怎麼放哨?」
娘子解釋道:「膠泥是有靈性的活物,若是飼育的好,能做的事情非常的多,陸千嬌擅長使用膠泥,就是因爲她懂得飼育膠泥的方法。」
「膠泥還能飼育?」李伴峰感覺自己對膠泥有些陌生了。
「能啊,」唱機解釋道,「相公當年用的膠泥,都是從新地採來的,算是野生的,要是知道膠泥的食性,其實也能養得活。」
「膠泥喜歡吃什麼?」
「這就是關鍵,膠泥有上千種,每種膠泥的食性各不相同,陸千嬌掌握了幾乎所有膠泥的習性,因此她用膠泥的手段堪稱一絕,
但咱們宅修有辦法剋制她這手段,就看相公家珍自數之技,學的夠不夠精湛。」
雲上技法當中,逍遙自在、形影相弔、乘風駕雲這三個技法,李伴峰都不敢說精湛。
唯有家珍自數,這個技法李伴峰學的是真好。
李伴峰笑了:「我去套話去,我看他們到底想吃什麼,把他們買通了,這陣法不就不攻自破了麼?」
唱機讚歎道:「相公神機妙算,定能馬到功成。」
洪瑩在旁道:「驍婉,這主意不是你想出來的麼?怎麼成了他神機妙算.”」
啪!
唱機打了洪瑩一板子,轉臉叮囑李伴峰:「陸千嬌確實愛慕貨郎,她剛纔沒對你下重手,證明貨郎肯定跟她提起過你,衝着你和貨郎的交情,她應該不想傷了你,
但她是戰場上跌爬出來的,一旦起了殺心,也難說會做出什麼事情,相公萬萬不可大意。」
李伴峰出了隨身居,坐在了膠泥旁邊。
陸千嬌推開二樓的窗子,看了看李伴峰,發現他不飛,也不走,
就這麼默默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師兄,時候不早了,你來是不來?」
李伴峰擺擺手道:「不忙,我在這歇會。」
「那你慢慢歇着吧。」陸千嬌關上了窗子,拿着一桶金水,在房間裡刷漆。
宅修有家珍自數之技,陸千嬌沒有防備麼?
她有防備,但沒防備李伴峰身上。
首先她看出李伴峰是旅修,正常情況下,旅修不可能兼修宅修。
況且李伴峰第一次來膠漆川,他的家不在這裡,這些膠泥也不是李伴峰家門口的東西,陸千嬌完全不擔心膠泥會被李伴峰控制。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李伴峰真是宅修,而且他的家,就跟在他身邊。
盯着膠泥看了一個多鐘頭,李伴峰壓低聲音道:「你們平時真不缺吃的?」
膠泥咕嘟嘟冒泡,神情十分得意。
陸千嬌沒虧待他們,他們確實不缺吃的。
李伴峰思索片刻,拿出了酒葫蘆:「要不,咱們喝點?」
膠泥一陣翻滾,隱約傳來一陣笑聲。
他們在嘲笑李伴峰。
「瞎扯什麼?我們是泥,你見過誰家的泥巴愛喝酒?‘
李伴峰往膠泥上灑了一點酒,不多時,膠泥的笑聲停止了。
「這沒什麼好喝的。
「有點苦,還挺辣的,喝這個有什麼意思?」
膠泥都說不好喝,但他們翻滾的更加激烈了。
「那就再來點?」李伴峰又往遠處灑了點酒。
「都說不好喝了,你還給我們這個做什麼,我們真不願意喝你的酒。」
噗!
陸千嬌放下了手裡的刷子,她聽見外邊的膠泥有動靜。
這是膠泥示警的聲音,如果呼呼作響,證明有人在空中飛,如果噗作響,證明有人踩進了膠泥陣。
李七踩進來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莽撞?
唱機猜的沒錯,貨郎確實跟陸千嬌提起過李七,她也知道這兩人有交情,要是李七陷進了膠泥陣,她還得把李七救出來。
陸千嬌推開了二樓的窗戶,朝着遠處張望,她沒看到李七的身影哎扭~
陸千嬌聽到了門響,她衝到一樓一看,李七居然進門了。
「你怎麼進來的?」陸千嬌瞪圓了雙眼。
李伴峰沒回答她的問題,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問道:「弟妹,
我師弟到底在哪?」
陸千嬌實在想不明白李七到底怎麼進的屋子,但她這人不矯情,
願賭服輸,她沒追問李七的手段,只問了李七一句:「你爲什麼要找貨郎?」
李七如實相告:「有傳聞說貨郎和天上人決鬥,打輸了,把命丟了,我來找他是爲了———..”
沒等李伴峰把話說完,陸千嬌突然緊了拳頭。
「她和貨郎決鬥?」陸幹嬌雙眼血紅,原本俊美無瑕的臉龐,變得掙獰可怖,「這個賤人,早就該把她千刀萬剮!」
PS:陸千嬌這是怎麼了?怎麼被氣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