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何姨有些擔心的問:“小蘇蘇,你沒事兒吧?”
“何姨,我沒事兒。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你去忙就好,不用管我。”
“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去樓上躺一會兒。”何姨實在不放心,不免多勸了沈蘇兩句。沈蘇因爲在忙着開張,並沒有往心裡去。
以爲大部分的錢都用在了裝修和進貨源上,所以花店的開張,沈蘇並沒有打算大肆操辦,只是放了一會兒鞭炮,歡迎人們進來參觀,所有花束一律打折。
直到開始放鞭炮,安琪都不知爲什麼,一直沒有過來。放鞭炮的時候,大家都在捂着耳朵笑嘻嘻的。沈蘇在人羣中張望了一會兒,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心裡未免會覺得有些失落。
有許多人涌了進來,在花店裡挑選着自己喜歡的花兒。因爲沈蘇還特意在裡面設置了一些可以坐着看書的座椅,更是吸引了不少本來是打算進來看熱鬧的人的流連忘返。
沈蘇當然是最忙的,一會兒跟這個客人講解一下這個花的花語,一會兒又要跟這個客人講一下怎麼種植比較好。這些東西都是她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就開始看書有意識記憶的。所以雖然比不上什麼在花蕾種植方面有一定造詣的專家,但是至少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她說的嘴巴都有點兒幹了,都沒有時間喝一口水。何姨在旁邊修整着被人們弄的有點兒亂的花枝,時不時擔心的看兩眼沈蘇。終於,她忍不住走到沈蘇身邊:“小蘇蘇,你去休息一下,我跟客人們講一會兒。”
“何姨,不用了,我沒事兒。”沈蘇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甚至連笑,都笑的十分勉強。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即使想要嘔吐的感覺一陣陣的往上翻涌,她也只是認爲可能是因爲自己早上吃的不太合適。
“沈店長,百合花的花語是什麼?”一個顧客指着一盆開的正豔的百合花問沈蘇。剛坐在座椅上沒有一分鐘的沈蘇立馬站了起來,就要過去跟客人講,卻不知爲什麼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閣樓的牀上,坐在牀前的是韓秀雲。周圍是她的舍友。何姨正在桌邊倒水給她、她原本以爲母親沒有來,這時候看到韓秀雲,眼眶不免有些溼潤:“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大早就過來了。只不過看你一直在忙,就沒有跟你打聲招呼。”何姨將水端了過來,遞給了韓秀雲。她將沈蘇的枕頭墊高,讓她可以枕在上面:“醫生已經來過了,讓你先休息一會兒。”
沈蘇點了點頭,接過水放在喝了一小口。韓秀雲始終憐愛的看着她,將她耳邊的碎髮撩到了耳後。沈蘇鮮少能夠享受母親這樣的愛撫,韓秀雲這樣
的舉動,讓她心裡擔憂,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
“媽,我到底怎麼了?”
沈蘇放下水杯,盯着韓秀雲的臉,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來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只不過韓秀雲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了搖頭。
醫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見到這麼多人在。有些話總是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特別是何姐找她過來的時候,特意叮囑過她。
“醫生,我女兒沒事吧?”韓秀雲看到醫生進來,從牀邊站了起來。她心裡難免早有想法,語氣裡的迫切不由流露了出來。
“我有些話想要跟病人和病人家屬單獨說一下,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這裡好幾個都是沈蘇的大學舍友,有些話總是要顧及一下場合。齊精精跟沈蘇說了一下,然後就跟她們一起出去了。
何姨原本也打算出去,被醫生叫住了:“何姐,你留下來就好。”
“沈小姐,你懷孕了。放四周左右,正是胎兒最不穩定的時候。尤其是你最近心理壓力太重,再加上最近又勞心又勞力,難免會出現今天忽然暈倒的局面。你在這樣下去,對你的胎兒很不好。”
醫生的話像是一聲炸雷在沈蘇心中炸開了。她覺得自己腦袋一片亂哄哄,只是聽到醫生在吧啦吧啦的說,至於說了些什麼,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
她的手冰冰涼涼,在意識過來醫生說了些什麼之後,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裡面是一個不被他的父母所期待的孩子。
至於什麼時候懷上的,如果按照醫生的話說是已經四周了,那麼就意味着是杜君城在在車裡逼迫她的那次。她明明說要買藥的,結果杜君城誆騙她說別墅裡有,一來二去,她根本沒有做預防措施。
想不到就一次的疏漏,就有了這個孩子。
每次她以爲自己的新生活纔要開始的時候,總會有一些突發的狀況打破她的幻想。她臉上帶着說不出的表情,有驚訝,有不知所措,卻惟獨沒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悅。
這個消息,對於韓秀雲,同樣是不可思議。雖然已經想到可能會是這樣的原因,可是真的聽醫生證明了是真的,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不能要。”
沈蘇擡眼望着自己的母親,一向性子弱的韓秀雲這時候看上去無比堅定:“蘇蘇,這孩子你不能要。你和杜君城的這種關係,要是要了這個孩子,你的一輩子可就毀了。你現在還小,有時候難免犯糊塗,可是我絕對女不要看着自己的女兒走上這樣的一條路!”
沈蘇慢慢的縮回被窩裡,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被子裡面空氣稀缺,讓她無法正常呼吸,傳來抽噎的聲音,聽的人心裡難受。
醫生嘆了口氣:“沈小姐的體質並不好,如果這次的孩子不要,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了。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無論怎麼說,我都希望沈小姐能夠留下這個孩子。”
她看了一眼何姨
,兩個人眼光對視,彼此交流,看得出何姨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天啊,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的女兒!天啊!”韓秀雲趴在被子上,難免也哭了起來。何姨拉着醫生出去了。留下她們母女在房間裡面。她們兩個站在門外,隨時準備着發生什麼事情好衝進去。
母女倆人哭了一會兒,韓秀雲掀了掀沈蘇的被子:“蘇蘇,你告訴媽媽,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沈蘇的眼睛哭的有些紅腫,鼻頭也紅紅的。霧濛濛的眼睛裡滿是迷茫,她千防萬防,根本沒有想過,如果有了一個孩子,她打算怎麼辦。
生下來嗎?她和杜君城的這種關係,本身就是隻能隱藏於地下,被人所不齒。如果這個孩子生了下來,也只能是活在背光的陰暗裡,根本不被人所認可。即使那個人是杜君城,也無法給她的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她的孩子終有一天會因爲她這個母親而蒙羞。
可是,不生下來,這個孩子本身就是一個生命,即使不爲人所期待,可是它的到來,對於他們來說,原本就是上天的一種恩賜。如果她殘忍的將它拿掉,也許以後都不能在見到這個孩子來。
天,爲什麼要用這樣的問題來爲難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樣爲難她?
“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蘇抱住了韓秀雲,在她身上哭的更加令人憐惜。韓秀雲抱着沈蘇,拍着她的肩膀:“蘇蘇,這孩子是杜君城的對不對?給杜君城打電話。只要他能過來,你就要這個孩子;他如果不過來,就註定了你和這個孩子無緣,我們一定要打掉它。”
韓秀雲不說還好,一說沈蘇哭的更慘了。“蘇蘇,不要哭了,給杜君城打電話!”
“媽,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打掉這個孩子,我不要給他打電話!”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跟杜君城打電話。即使這件事情很大成分上都是杜君城的原因。可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甚至會有生下這個孩子自己一個人消失的念頭一閃而過。
“蘇蘇,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杜君城對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就必須要承擔起應該負的責任。蘇蘇,你從小都有自己的主意,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聽媽媽的。”
韓秀雲從沈蘇的枕頭底下翻出手機,眯着眼睛看清上面的號碼,看到‘杜大祖宗’的時候問沈蘇:“這個是不是他的號碼?”
“媽,我求求你,你不要給他打,你給我留一條活路吧。杜君城他今天就在舉行結婚典禮啊!”
韓秀雲手中的手機掉在了地上,好好的手機在地上彈跳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大的故障。但是韓秀雲卻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蘇蘇,我可憐的女兒啊!”
何姨推門進去的時候,沈蘇表情愣怔的坐在牀上。看到她進來,擡了擡眼皮,卻像是一點兒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蘇蘇,留下這個孩子吧,我替你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