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長的手指撫過乾澀的嘴脣,蕭寧忽地扭頭,輕聲道:“走吧。”
愕然地瞪大眼睛,李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在?”
身體比語言率先行動,蕭寧高挺的身形向門口走去,經過尹澤泰和李予智的時候,小聲囑咐了什麼。
兩人同徐星藤一起回去,張宇還要處理屍體,路上,李珂不停地撫摸着他難以企及的座駕,滿臉興奮。
“嘖嘖,沒想到做牛郎還能這麼賺錢。”
開車的徐星藤一笑,從後視鏡看着李珂道:“怎麼着?有興趣嗎?其實牛郎和陪酒女有些差別,說話好聽比樣貌重要,要不要嘗試一下?”
慌忙擺擺手,李珂尷尬地笑道:“不不不,我不行的。”
......
市刑警大隊,會議室。
腳步聲由遠及近,周青望了望緊閉的大門,陰沉的臉色略有緩和。
蕭寧推門而入,他激動地迎上前,沉聲問道:“怎麼樣?”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向驕傲的蕭寧此刻卻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搖搖頭苦笑道:“線索還不夠明朗。”
一顆心彷彿石沉大海,周青連忙掩飾住自己眼底的失望,安撫地溫聲道:“這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有很多信息你們還不知道,先坐下吧。”
會議正式開始,錢昊走上臺道:“現在進行案情彙報,嫌疑人周向邦尚未找到,搜尋過他家裡之後,我們找到了大量關於幼童的成人影片,不排除他有戀童癖的病態想法,通緝令已經下去了,不過目前還沒有任何進展。”
“葉秀蓓那邊呢?”手指不自覺地撓着脖子,蕭寧感覺自己身上還有暉沛區腐朽的細菌。
錢昊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葉秀蓓,是沒看好孩子的那個幼兒園老師吧?自從案發之後她就一直閉門不出,據園方說,好像在一年前左右,她沒看好孩子,導致自己六歲的女兒從樓上跌落下去,當場身亡,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好像受到了嚴重的刺激。”
“哎?”口中發出茫然不解的驚呼,李珂急聲道:“不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葉秀蓓老師好像是獨身?”
那天他們假裝採訪的時候,他和樑飛麗聊了一會兒,對方清晰地表達出,葉秀蓓一直是獨身。
不耐煩地從懷裡掏出筆記本,錢昊低頭掃了幾眼,眼前一亮道:“哦,沒錯,葉秀蓓雖然有孩子,但的確也是獨身,是未婚先孕,男方跑了,後來葉秀蓓也交過幾個男朋友,然而都不了了之了。”
大拇指指腹和食指指彎不停摩挲着,蕭寧低頭沉聲道:“那些男人的資料能拿到嗎?”
錢昊忍無可忍了,啪的一下將筆記本拍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望向蕭寧,“不是,爲什麼要沒事找事?”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蕭寧並未因爲錢昊的挑釁而生氣,淡淡道:“羊圈裡的小羊羔死了,你覺得山上下來的野狼動手容易些?還是同一個羊圈裡的其他羊動手容易?”
眼底一片冰冷,錢昊不屑地嗤笑道:“你這是什麼比喻?本來羊就不是自相殘殺的動物,這種說法不成立。”
“羊不是,但人是。”
漠然的聲音迴響在偌大的會議室裡,錢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太慢了,”蕭寧又撓了撓頭髮,脊背傳來瘙癢的感覺,他迫不及待想回家沖澡,“錢警官,現在我問你答。”
極具壓迫感的語氣,冷靜嚴肅的臉龐,深不見底的瞳孔滿是執着和認真,竟讓錢昊生不起一絲半點違背的念頭。
“周向邦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抿了抿嘴脣,錢昊沉聲道:“就在案發之後,就是因爲這個,我們才更確定他是兇手。”
“幼兒園殺人事件是什麼時候暴露在公衆視野下的?除了電子媒體,報紙上有嗎?”
沉默的會議室響起了議論紛紛的聲音,不只是錢昊,所有人都認爲蕭寧問出了一個無關案件的問題。
“這個——”錢昊一臉難色,惱羞成怒,他索性直接高聲道:“這種事情跟辦案有什麼關係?”
弱弱地舉起手,李珂訕訕笑道:“蕭寧,這個我倒是知道,畢竟我姑且也算是一個媒體人。”
咳咳兩聲,李珂正色道:“在案件發生之後的半個小時內,在微信朋友圈、微博等地方出現了大量的相關描述,而後三個小時之內,網絡自媒體出現大量相關文章,五個小時左右,案件相關新聞達到數量峰值。
一天後,案件出現在大小報刊上,而後一直到現在,看起來議論此事的人還很多,可是實際上從流量和評論來看,人們對於此事的熱情已經消退了不少。”
“唔,”蕭寧的嘴角上揚,可眼底卻分明露出一抹只有李珂能看出來的惆悵之色,他長舒一口氣,輕聲道:“案子破了。”
會議室頓時響起一陣譁聲,不過經過了一番雲裡霧裡的交談,案子怎麼就破了?尤其是錢昊,眼底燃燒起憤怒的火焰,厲聲道:“蕭寧,你說話可要負責任,現在嫌疑人還沒有找到,你憑什麼敢斷言案子破了?”
“嫌疑人?”眉梢微擡,蕭寧臉上不無厭煩,“我沒有說是幼兒園殺人事件。”
心裡咯噔一聲,周青沒忍住開口道:“你的意思是——王英梅的案子破了?”
少年氣十足的腦袋以微小的幅度點了點,對於周青態度的轉變,蕭寧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好意。
嘴巴像是灌了膠水一般難以打開,好一會兒,蕭寧悶聲道:“不過還煩請稍等片刻,我需要助手來做必要的證明。”
於是乎,就在嚴肅的市警察局刑警大隊的會議上,出現了像是比賽中途休息一樣荒誕的存在,所有人翹首以盼,滿腹疑雲地望着緊閉的大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輕佻和拖沓兩種腳步聲從遠處響起,等待已久的刑警們精神一振,期冀而懷疑地將目光投向那個雲淡風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