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帝妃宮內的花樹繁花朵朵,宮女太監三三兩兩的掃落繁花。
紅衣女子正揉着額頭,皺着眉頭說道,“妃顏,昨天我們喝了很多麼?”
身後的妃顏淡淡的說道,“娘娘,你可是海量。”
巧柔只能苦笑,喝了一口茶,“陛下呢?”說罷,便四周看了一眼。
妃顏接過她手中的空碗,“陛下,今日一早就去了朝傾殿。”
女子聞言之後,微微低了頭,“她可真是心急。”
妃顏突然後退了一步,微微俯身,“娘娘,多年以後,你還會記得妃顏麼?”
巧柔怔怔的看着她,轉而低下頭眼眶微紅,“妃顏,在這裡的日子,我畢生難忘。”
妃顏低着的頭一直未曾擡起,只怕她會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面忍不住跟隨她而去。
朝傾殿內,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子,霸氣天然縱然是在錦都,卻依然如此,“不知女帝來此有何事?”
女帝冷淡的看了一眼四周,“皇上,小公主在這裡也已經有些時日了,不知皇上可否讓她回家鄉一段時間。”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冷冷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站在二人身後的德慶,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明明是初秋,卻讓他感覺身在寒冬一般。
女帝一甩袖袍,金光閃過之後,依舊冷冷的看着他,“我知道皇上在擔憂什麼,那四座城池我不要了。”四座城池距離金柯太遠,鞭長莫及只會浪費兵力。
皇帝挑了挑眉,“女帝何來這麼大方?”
女帝只是冷冷一笑,轉身離去,“皇上,畢竟你也沒那麼喜歡她不是麼?至於爲何我想皇上比我更明白。”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低下頭呢喃着,“我沒那麼喜歡她麼...”
細想之下又是的確如此,他起初的心思,並沒有那麼純正。
他與她的一切,都是在陰謀詭計中開始的。
所以,又何來的很喜歡。
只是,又爲何他是這般的難過。
臉上的溼熱讓他擡不起頭,突然笑出了聲,“何爲江山美人難自取,原來你是這般用意?!”
那日燈火闌珊,臺上是歌舞昇平,女子身穿金黃鳳袍,十指輕點酒水,寥寥幾字躍然於桌。
江山美人難自取,他日終是負深情。
將軍府內,少天自然也是揉着額頭醒來,只不過看到坐在牀頭的人,不由得一愣,“天影,你怎麼在這裡?”
天影只是淡淡一笑,站起身扶起他,“我自然是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少天看着他行動自如,不由得苦笑,“原來這是一場苦肉戲。”
天影微微挑了挑眉,“可是,我也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今日我來這裡,可不是爲了這件事的。”
牀榻上的男子靜靜地看着他,“我時日無多了吧。”
天影輕輕一嘆,“你的脈象雖然平穩,但是你要明白,你所剩的時間,也不過是這一年了。”
少天微微揚起頭,“一年足矣,給她夠了。”
天影只能搖搖頭,“少天,你還有什麼要交代我的麼?”
男子轉頭看着他,溫和的一笑,“只有一事相求,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夠了。”
天影看着男子的笑顏,不由得想起爲何小姐會傾心於他,如沐春風也不過如此罷了。
只在此刻婉茹卻是敲了敲房門,“少天,你醒了麼?”
少天看着天影微微點頭,“婉茹,進來
吧。”
當婉茹走進房內時,發現窗戶居然是開着的,於是走到窗前,“少天,這窗戶可是開了一夜?”
牀榻上的男子起身披着外袍,笑着說,“不是,只是我早上起來開創透透氣罷了。”
女子轉身看着牀榻上的人,“少天,昨天怎麼喝的這麼醉?”
少天伸手輕輕摟着她,“下次不會了。”
當兩人離開房間時,一抹黑影從房頂輕輕掠過。
桃樹林桃花灼灼男子站在桃樹下,口中竹蕭沙啞,轉而放下竹蕭,“子琪,出來吧。”
不多時,便從桃樹林內走出兩道身影,“少主,我們是來和辭行的。”
男子轉身看着他們,“碧悠,子琪,其實你們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再來找我。”
碧悠看了一眼子琪,上前一步看着上官如風,“少主,你不用內疚,這一切都不過該是如此罷了。”
子琪聞言之後,也上前牽着女子的手,“少主,所幸走過這許多路,沒有錯過。”
上官如風雙眼乾澀,轉身看着桃林,不再看身後的人,“子琪,走之前你替我將一封信送到山莊吧。”
背後的兩人疑惑的看着男子,“少主,是給誰的?”
上官如風將一封信交給了他們,便轉身走進了木屋。
邱子琪低頭一看,“皖月親啓?”不由得,回到那個夜晚,他是真的要放棄一切。
碧悠自然也是疑惑的看着信封,“子琪,這封信爲何是給皖月的?”
子琪輕嘆一聲,將信封收入懷中,“少主,他這是要放棄一切啊。”說罷,便牽着女子走進了深深的桃樹林。
然而不遠處的木屋內,卻是傳出了悠揚的竹蕭聲,仿若是在爲他們送行,扣入了深深的情意。
幾日後的清晨,皇帝下令,準淑妃娘娘回家鄉探親一月。
半月後的一天,邊城傳來消息,淑妃娘娘在歸途中,不幸遭遇劫匪,重傷身亡。
皇帝在朝傾殿內大發脾氣,沒人能夠走近起身邊。
一月後的一天,皇帝將寧才人冊封爲寧皇后,同時太后也歸隱太幗寺,用後半生爲錦都祈福。
一時之間,錦都內都在傳頌一位可歌可泣的淑妃娘娘,是她將八國附屬一舉擊退,也是她冒死上前線,一舉攻破西涼國。
甚至還有百姓在謠傳着,淑妃娘娘就是那時的慕皇后,所以也有人說她是錦都有史以來,最傳奇的一位皇后。
兩月後的某一天,暗衛營蘇副統突然失蹤在暗衛營,風統領卻只是淡淡點頭,只是從那以後,暗衛營再也沒有副統一職。
蕭條的庭院內,女子身穿黑衣,看着桌上的書信,“少主,你可真是自私呢。”
女子走後,微風垂落信紙,只見信上寫着,“我心已死,鬼龍山莊卻不能毀在我手上。”
不過,鬼龍山莊依然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組織,只是江湖上人人都稱山莊新主人,卻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將軍府內,少天側耳伏在女子的小腹處,“婉茹,孩子這麼好動一定是個男孩。”
女子輕輕撫摸着男子的頭髮,“是男孩不好麼?”
男子親了親女子的掌心,“男孩自然是好。”說罷,便要轉身去端安胎藥給她。
只是女子靜靜地問道,“少天,她死了,你難道不難過麼?”她始終難以忘記,哥哥在聽到她死訊那一刻的癲狂,似乎他願意用天下來換取她一人。
少天伸手摸了摸懷中的東西,淡笑道,“死者已矣,難過也不能
做什麼,你好好安心養胎。”
庭院內的繡球花又是花開滿園,紫藍色的花海之中,男子帶着暖暖的笑一,看着手中的一封書信,雖然那上面只有寥寥幾字。
勿念,一切安好,軒梅。
桃林內,連嶽看着不遠處愣神的男子,“如風,她已經死了。”
上官如風卻依然執着的看着手中的竹蕭,“這不可能。”
連嶽輕嘆一聲,“你又何必如此?”
只見男子收起竹蕭,起身看着他,“連嶽,我要去找她。”
連嶽卻是皺着眉頭看着他,“如風,你冷靜點,她死了,你明白麼?”
桃花朵朵下,男子白衣如雪,伸手放在胸口,“我這裡明白,她沒死。”說罷,便轉身離開了桃樹林。
然而身後的連嶽,卻是不由得仰天長嘆,轉而又是苦笑的走進桃花谷,“斬不斷,何須理,由他去吧!哈哈!”
金柯,依然是輝煌雄偉,女子身穿白衣,只是衣襬上繡着一朵朵的紅梅,“阿滿,你又不認真上課了。”
阿滿卻是不滿的看着她,嘴中卻是脆生生的說道,“巧柔姐姐,先生說的那些,我都學會了,我想去找天影哥哥!”
眼前的白衣女子正是已經死了的巧柔,原是女帝用了四座城池,換來了巧柔的後生自由自在。
巧柔不由得輕嘆,“阿滿,莫要胡來。”
只見阿滿轉身看着身後的兩人,“夏姑姑,蘇晴姐姐,帶我去找天影哥哥好不好?”
夏郡王只能搖頭笑笑,“阿滿,天影大夫剛剛治好了你的嗓子,不要這麼一直說話。”
阿滿抱着女子的雙腿,撒嬌道,“我要去,我要去,帶我去好不好?”
蘇晴點了點阿滿的額頭,“恐怕你只是手癢了吧?”
原是這阿滿自從被天影治好嗓子之後,就一直往天門行醫館跑,竟是在那裡與天影比起了醫術。
那些日子,竟是惹得墨塵一陣好笑,天影居然和孩子一樣,當真和她比了起來。
蘇晴擡起頭看着淺笑的女子,“小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巧柔微微擺擺手,“蘇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蘇晴卻是苦笑,“小姐,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死了,而他們只會歌頌你,會難過會發瘋的還是唯有少主。”
白衣女子看着衣襬上的紅梅,“蘇晴,一切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
女帝卻是從花樹中遙遙走來,挑眉看着她,“想明白了?”
巧柔微微點頭,“陛下,我已經想明白了,今日就要離開皇宮了。”
女帝微微點頭,“記得常來看看阿滿。”
本是蘇晴也要跟着女子離去,卻被阿滿拉着脫不開身,只能看着女子離去的背影。
金柯人頭息壤,依然是樸素的民風,山下的戰亂並沒有影響到他們。
女子牽着一匹馬,靜靜的走在人羣中,只是當她擡頭間,看到一人,讓她足以爲他停留。
男子風塵僕僕的走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細的看着她,深吸幾口氣之後,方說道,“在下上官如風,不知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淺笑低眸,“公子,小女子名叫巧柔。”
人羣中,兩人靜靜地凝望,空中飛逝的花瓣,也隔絕不了兩人的視線。
既然不能忘卻,那麼就重頭來過吧。
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到此正文已經全部完結,接下來幾天會把番外悉數發上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