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靈力的海洋盪開,三個人全部被淹沒。
當再次站穩身形,魔尊和滔天的臉色也變的煞白,嘴角溢出一口鮮血,身形晃動下,二人不約而同的舉劍。朝着前方虛空紮了下去。
劍尖觸及虛空,兩片圓形的黑紅靈力便從劍尖之中瀰漫而出,如長劍紮在了實體之上,如此反出的力道。才讓二人重新站穩。
雖然重傷,但兩位仙帝那頂天立地的氣勢卻絲毫不改,臉色雖蒼白,嘴角雖有鮮血,可卻依舊不苟言笑,兩張臉上,只有無俱的霸氣。
反觀麒玉,已經站不起來,渾身上下再無半點靈力,就那般跪在虛空,渾身微微地顫抖。
縱然麒麟之體,也無法對抗魔尊與饕餮合力攻擊。
若非這結界之中沒有半點重力,恐怕麒玉此刻已經墜落。
他也知道。從自己進入這結界的一刻,屬於他的慘烈結果就已經註定。
束髮的白色錦帶已經掉落,漂浮在虛空裡,四處散落的靈力光團徐徐碰撞交織,生出細微的風聲。令的那一條錦帶如海中枯葉,淒涼地飄搖。
而麒玉一身微微盪漾的白袍,也看似那般沒落。
可他身上,依然透着一絲不服。
他不甘心!
“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設計這一切了吧?呃……”他擡頭,泛紅的目光從散亂的長髮中投出。盯着遠處兩位仙帝喝道。
過度的用力,令的他再度涌出一口血水。
鮮血灑落,自動在虛空凝結成一顆顆大大小小的血珠,在四周靈力光華的照耀下,無比鮮豔。
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在背後操縱這一切,是什麼人物有膽量把龍帝當槍使,能讓魔尊和滔天兩大仙帝聯手,又是誰有膽量敢如此處心積慮地算計他萬妖宮宮主麒玉。
這也是他最不甘心的地方,他要問一問這個陰險歹毒的傢伙,到底什麼愁什麼怨,要讓他麒玉落入如此絕境?
“是我。”
安靜的虛空裡,另一道嗓音傳來。
嗓音平靜和緩,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卻聽着很是溫柔舒服。能讓人的心都瞬間平靜,又會讓人瞬間覺得自己是那般渺小。
麒玉身形一震,回頭看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幾片青玉與黑紅融合的靈力光團正在遠處飄搖蠕動着,如活着的星團一樣,光華照耀下,一位通體黑袍的男子突兀地走進了這一方結界之中。
一身黑袍,頭戴連衣黑帽,在這昏暗的結界裡,縱然仙帝的目力,也很難看清那張臉。
沒有停步,黑衣人款款地走來,最後在距離其餘十幾外的虛空站定。
麒玉已經無力起身,只能擡頭仰望着對方,然而,當看清那筆挺身姿之後,他又皺眉,眼底現出一份難以置信的愕然。
雖然身負重傷,靈力耗盡,可麒玉畢竟是仙帝,強大的精神力還在,他能輕易看出這黑衣人的修爲,區區金仙而已。
這怎麼可能?
試問一個金仙,縱然心計深不可測,又如何有能力調動魔尊和滔天聯手?又哪裡來的勇氣,敢以金仙修爲欺瞞龍帝,把人界之主龍帝都牽入了他的計劃之中?
這是不可能的!
“麒玉,好久不見。”
就在麒玉困惑不解之時,黑衣人再度開口,嗓音裡帶着故友重逢的笑意。
麒玉愣了一下,那平和嗓音在其耳邊一遍一遍地繚繞,然後他又忽然瞪眼,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深深地倒抽冷氣。
就在這時,黑衣人擡手,輕輕退下了黑帽,現出了那俊朗不凡的臉龐。
正是王牧!
星辰般的眸子,俊朗剛毅的臉龐,古井無波的眼神,還有那似與天地融爲一體的飄渺氣勢,整個昏暗結界都爲之一亮,似這死氣沉沉的結界也活了過來。
“是,是你?”麒玉慌了,眼底現出一抹恐懼,嗓音都變的顫抖,嚥了口唾沫,才又艱難地道:“你,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嗎?”
說着,麒玉本能地將目光投向了後方的魔尊。
當初魔地渡劫臺之上,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王牧被魔尊誅殺,煙消雲散,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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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一切都是假的,我並沒有殺他。”魔尊直言不諱,粗重的嗓音依舊冰冷。
麒玉愣住了,一切困惑不解頃刻間煙消雲散,只剩下久久無法平靜的震驚與恐懼,那眼神足足呆滯了半晌才重新恢復了神采。
“呵呵……哈哈哈……”他慘笑,笑的渾身發抖。
“我就說嘛,我就說誰會這麼大膽子敢算計我,誰又有能耐讓兩大仙帝聯手對付本座,又是誰敢冒犯龍帝!原來是你,花佛……”
“呼……”
笑聲落下,麒玉長長舒了一口氣,神情又變的決然,他目視遠處的黑暗,訥訥道:“既是你花佛策劃這一切,本座心服口服,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王牧也在俯視着麒玉,想着對方這萬世歲月來對自己無休無止的追殺。
“你可還記的,這萬年歲月來對我做的一切?”王牧平靜的嗓音再度傳來。
麒玉依舊望着別處,不知是不敢跟王牧對視,還是不想,只冷笑道:“當然記得,你也不用多問,本座從未後悔做這一切,死在你手裡,我也無怨無悔。”
“呵呵。”王牧笑出了聲音,笑容曠達中透着嘲諷,淡然道:“後不後悔,是你的事,我並不關心。我只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
麒玉忽然沉默,眼簾低垂,腦海中無盡記憶自動翻滾起來。
“爲什麼?”半晌之後,麒玉也笑了,滿臉慘然,又回頭看向王牧,嘲諷道:“你竟然問我爲什麼?”
頓了一下,他又深吸一口氣,咬牙盯着王牧喝道:“這萬年血腥爲何而起,難道你不知道嗎?”
王牧微微凝眉,看這貨的表情,似乎自己跟他真的有血海深仇似的,又道:“我忘記了,所以想問你。”
“呵呵。”麒玉嗤笑,“忘記了?哈哈哈哈……”
近乎癲狂的笑聲,令的麒玉一頭長髮飛揚,白袍獵獵,“花佛,你真是好福氣啊!這你都能忘記?哈哈哈哈……”
那感覺,好像王牧忘了這一切,是一件天大的笑話。
不知爲何,王牧體內桃花印又在蠢蠢欲動,似被這麒玉的笑聲牽動了一般。
“好!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告訴你!”麒玉突然收斂了笑聲,堅定地沉喝一聲後,神情又變的頹然。
他嘴角泛起一絲慘然笑容,目光迷離,似在追憶着什麼。
“你可還記得十二桃花?”他本來輕細的嗓音變的沙啞,充滿了滄桑。
王牧心中一動,慢慢點頭。
“哦……”麒玉又仰頭感嘆,無神的眼底忽然亮起清澈的精光,如看到了天下最美的東西,“十二桃花,這三界九域再無什麼能媲美她們的純粹,她們的美麗,還有她們對蒼生與生俱來的吸引力。”
“那時,我麒玉纔剛化成人形,位列仙君修爲。從山中走出,看到的第一位人形,便是十二桃花中的一位。她正安靜地坐在清澈的溪水旁。只一眼,我便被她勾走了心魄。”
“真的太美……”
麒玉停頓了一下,又在細細品味那萬年前的畫面,如這萬年來的每一個晚上一樣。
一身桃紅的女子坐在溪水旁,那樣的安靜,那樣的絕美,雙目中的空靈與溫柔,令的那溪水都黯然失色,可她坐着的地方,偏偏花草生長的更豔麗,溪水發出的潺潺之音更加歡快,似乎她就是這世界的活力,她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將生機勃勃。
“那一刻,我便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得到這個女子,讓她與我一起享受這無盡歲月。”麒玉飄渺的嗓音再度傳來,“於是,我走到她的旁邊,她明明修爲高於我,卻似乎看不見我,只靜靜地望着水裡倒映的自己,沒有笑容,也沒有哀愁,只有無盡的溫柔。”
“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桃花,排行第十。呵呵。”麒玉笑了,笑的那眼裡的憤怒和陰狠都盡數消散,也變的如孩童般天真,“我當時雖然剛修成人形,可我卻是麒麟一族,在這之前已經活了不知多少歲月,我就覺得奇怪,這女子的名字好奇怪。”
“我問她在幹什麼。她說她在等她的姐妹和兄弟們。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看我,只望着面前的溪水,那回答我的嗓音,雖然如天籟好聽,卻沒有半分情感。我故意走的近些,讓自己的影子也倒映在水裡,可她依舊無動於衷,彷彿她眼裡只有她自己還有她口中等着的姐妹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