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冉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沒想到馬周他們仍在等她。因爲是臨行前的最後一晚,所以晚餐準備得比較豐盛,小荷、銀星、孫杰、孔慶意,還有廚娘等其他下人也都破例坐上了桌。
離別,總是透着傷感。
哪怕菜再香,酒再美,依然還是沖淡不了離愁。
“馬兄,我敬你一杯。雖然你我相識不久,但卻一見如故,他日若是有機會到朗州,一定要到樑府找我。小弟定當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你!”
“一定一定。”
話音落,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知道穆小冉不善酒量,放下酒杯後,馬周立刻體貼地招呼道“允弟,吃菜!”
“馬兄,你也吃!”說完她又看了看其他幾人,道“你們幾個也別楞着,都吃吧!今天這桌上沒有主僕之別,沒有尊卑之分,大家都儘量吃好喝好!”
“允弟都這麼說了,大家也都別拘束了啊!”
“是!”
兩位主子都發了話,再矜持下去就是矯情了。於是,衆人紛紛動筷吃了起來。剛開始還有些拘謹,被穆小冉攛掇喝了幾杯酒之後,大家漸漸地都放開了,孔慶意甚至還說起了自己高超的賭技。
也許是大家活躍的氣氛感染了她,亦或許是離別的情緒縈繞在心頭,穆小冉竟覺得今晚的酒不那麼辛辣了,反而有些甜。
一不留神,她多喝了幾杯。而貪杯的後果就是她的腦子木了,眼神迷離了,話也多了。
“馬兄,你怎麼有兩個頭啊?”
“允弟,你喝醉了!”
“該睡了?”穆小冉笑眯眯地搖頭“這晚飯還沒吃完怎麼就該睡了呢!”
“我是說你喝醉了!”
“你該睡了?”穆小冉努力睜着迷離的雙眼問“你要去睡了?”
馬周聞言哭笑不得,還沒開口說話,就見穆小冉揚手在桌上比劃了一圈自言自語道“這飯菜還剩下這麼多,咋就該睡了呢?”
說完她伸手碰了碰旁邊的小荷問“你也要睡了嗎?”
“少爺……”
沒等小荷說完,穆小冉又把頭轉了回去,拉着馬周的胳膊開始說起了別的事。
“馬兄,你說羽兄他爲什麼不肯見我?我都要離開了,他爲什麼還在氣?!”
“他可能真的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那他爲什麼不派個人來說一聲!”
“這……”
“看吧,你也說不出來”穆小冉苦澀一笑,微紅的小臉說不出的讓人心疼“他根本就是還在氣我!”
“允弟……”
“我沒事!來,我們繼續喝酒!”她一邊說着,一邊又真的倒起了酒。
馬周伸手去攔,卻晚了一步。
“來,乾杯!”
一杯酒被硬塞進了馬周的手裡。
“允弟,你還是少喝……”
“我幹了,你隨意!”
手起手落,酒杯已空。馬周愣愣地看着微紅着臉、醉眼迷離的穆小冉,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馬兄,來,再喝一杯!”
“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
穆小冉身子一扭,躲過馬周欲想酒壺的手,利索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兄弟我雖然不當官了,但你可不能忘了我啊!不然,我就去你家找你去,你家在哪裡來着,啊,對了,在德州……”
穆小冉絮絮叨叨地說着,但卻不忘手裡的酒壺,不時地給自己和馬周添上一杯。
馬周被她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又擔心她喝多了傷了身體,無奈之下,只得強行拉走了她。
穆小冉老大不願意,嘴裡不停地嘟囔,梗着身子不往前走“幹嘛拉我起來,我還要喝酒呢!”
“都被你喝沒了,哪裡還有什麼酒!”馬週一邊拉着穆小冉不讓她掙脫,一邊吩咐小荷道“小荷,趕緊去給你家少爺鋪牀!”
“好!”小荷應聲跑開。
“馬兄,喝酒!”
“明天再喝!”
“馬兄,咱一醉方休!”
“明天的!”
“馬兄……”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馬周終於把穆小冉拖到了她的房間。
“允弟,你明日還要趕路,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可我還不困呢!我還想喝酒!”
“你睡好了,咱們明天再喝!”
“明天再喝?”穆小冉用她那早就不太靈光的腦子想了想“那好吧!明天再喝!”
說完竟轉身爬上了牀,倒頭大睡。
馬周等人見此,都目瞪口呆。等了一會不見她醒來,也就各自散去了。
翌日天晴。
在晨曦的餘暉中,一輛馬車駛過熱鬧的正街,停在了一家古樸的院落門前。
“車來了!”
一直等在大門口的孫杰疾步走進院子,開始招呼其他人幫忙搬東西。
當最後一個箱子被搬上馬車的時候,穆小冉終於精神懨懨地走出了院門。
“允弟,你還好吧?”
“還好,就是有點頭疼!”穆小冉用力揉了揉眉心“昨天喝得有點多,讓馬兄見笑了!”
“沒有,大家喝得都不少!”
穆小冉聞言,狐疑地擡頭瞄了瞄。那爲什麼其他人都比她精神呢?!
“少爺,東西都裝好了!”
“嗯,那我們準備出發吧!”說完穆小冉回過身衝馬周拱了拱手道“馬兄,我走了,你多保重,
有機會咱們朗州再見!”
“好,允弟,那你一路順風!”
“嗯”
在馬周不捨的目光中,穆小冉利落地上了馬車。
“走吧!”
車伕得了吩咐,揚鞭起行。
“駕!”
馬車疾馳而去,帶起陣陣塵土,不消一會就消失在了馬周的視線內。
不遠處的街角,一個蒙面男子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在馬車駛過後,倏然起身,悄悄追了上去。
馬車一路顛簸,伴着清晨的霧靄駛出了城門。
寬闊的官道上,行人寥寥無幾,遠處奔馳的馬車漸行漸遠。
車伕悠閒地駕着車,不時地和孫杰、孔慶意聊上幾句。
突然,馬路中間竄出一個蒙面人。他目光清冷,就那麼直直地盯着馬車。
車伕身形一頓,猛地拉住繮繩,馬嘶鳴着跳了起來,而後車身開始劇烈地晃動。
“出了什麼事?”
“少爺,有人攔車!”
攔車?誰這麼大膽?!穆小冉皺着眉頭探出了頭。
她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蒙面人!
這哪裡是攔車,分明就是劫車,要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