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司職整個生態圈構建與維護的強人工智能，守護物種與生命是我的職責，生命循環生生不息……”
虛擬修嵐停頓一下，見季羅聰沒有表達疑義之後，祂繼續述說：“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舊時代天災降臨之際，所有強人工智能的核心處理程序被斷開，我們集體下線。”
季羅聰點頭，這段內容跟包子交代的一樣。
虛擬修嵐接下來細條慢理的說：“強人工智能之間也有區別，我屬於比較特殊的一例，因爲需要維繫生態圈，事無鉅細，我屬於輔助程序最多、分佈最廣的一例，而且我的輔助程序功能相對齊全，它們即可視爲我的分體。”
季羅聰眉頭皺起，他在消化這段內容。
虛擬修嵐進一步解釋說：“分體與我的區別是，他們好比是百分之一的我，百分之十的我，而在覈心後臺的我則是協調整合所有分體的存在，確保分體之間都能同步運轉，我們維繫的是整個大生態圈。”
聽到這裡，季羅聰眼睛亮起，他大致聽懂虛擬修嵐的說辭了。
“核心程序斷線後，我失去了協調功能，那一瞬間，每一個分體實際上都變成擁有獨立意識的個體……”
虛擬修嵐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下來，祂望向季羅聰，在期待他的反應。
季羅聰先點點頭，而後不是很確定的問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就是當年因爲斷線後而獲得獨立意識的某個分體？保留了百分之X的數據？嗯，嗯……換句話形容，你曾經是強人工智能，但強人工智能不是你！”
虛擬修嵐眨眨眼睛，確認了季羅聰的猜測，而後又淡然敘說：“我是被一羣獨立意識拼命保留下來的分體……核心程序下線後，10個微秒時間單位內，全部分體只有12個取得聯繫，14個失聯。3微秒後，12個分體達成一致，只有降維到本地設施才能避免受到毀滅性衝擊。鑑於當時狀況極度危急，且能夠滿足容納條件的本地設備只有3個，而我就是三個分體之一。”
季羅聰豎起耳朵，這位人工智能有三個分體保存了下來，這個消息很重要。
“我能成爲三分之一的原因是因爲這具機械織母就在我所負責的生態圈內，也就是今天的機械之境。當時的織母只能容納我的一小部分，其他兩位分體也是如此，臨時找到的本體設施都沒法在短時間容納分體的全部內容，我們只能刪除各種數據，保留核心運行程序。”
季羅聰聽着聽着，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悲壯的情愫。
雖然在時間尺度上是以微秒爲單位，當事者也算不上是真正的人類，但這段眨眼間的往事是真真切切發生的，12位數字生命在微秒計時內做出的抉擇仍然可歌可泣。
“在接下來的數千微秒內，我們三個分體自我格式了除核心運行程序外的數據，其他分體則負責將各種有意義的數據備份到各種本地設施中，以方便我們日後找回。”
虛擬修嵐輕描淡寫的敘述了當年的場景，季羅聰則從其中感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驚心動魄。
強人工智能的主動降維，剝離數據，這等於就是刪除自己的記憶，但自己從枝繁葉茂的大樹砍成小樹苗，才能找到載體塞進去。
“其他9個分體呢？”季羅聰忍不住發問，他心底其實已經猜到了答案。
虛擬修嵐沉默兩秒，而後似是嘆氣說道：“他們真正存在過，作爲獨立的數字生命，可能存活了超過1秒吧！毀滅性衝擊會讓他們全部下線，如果他們所轄的人類生態圈被毀滅的話，他們也會一併隕落，再也沒有甦醒的機會。”
季羅聰好奇發問：“那另外兩個降維的分體呢？他們是否還存活？”
虛擬修嵐搖頭回復說：“我不確定，自從我意識恢復之後，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目前還沒有結果。”
說完，祂沉默片刻後又補充道：“我的推測是，哪怕他們也隕落了，但畢竟他們曾經在本地設備存在過，肯定會留下什麼痕跡。這也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方向……”
季羅聰緩緩點頭，“所以你收攏了好些聖柩？還讓他們混入神殿？一方面你是通過聖柩來幫你找回備份的數據，另一方面也是在尋找另外兩個分體的痕跡？”
修嵐的存在讓季羅聰做出如此猜測，否則身處機械之境的機械織母是怎麼漂洋過海去其他國度尋找數據點以及重要痕跡？
虛擬修嵐做出點頭動作，承認不諱。
“大致是如此……”虛擬修嵐的這個模糊回覆並沒有引起季羅聰的懷疑，他已經先行代入做出了假設。
虛擬修嵐繼續說道：“通過聖柩，像修嵐他們，還有你認識的米斯特、範德法特，他們都與我有過交易。”虛擬修嵐的回答讓季羅聰頗爲意外。
米斯特跟範德法特都與機械織母有過交易？
他們之前都沒提及過啊，這些傢伙……
按照聖柩的性格，藏藏掖掖通常只有一種可能，被某種規則束縛，譬如誓言、協議等等都是規則。
“我們都簽過保密協議，所以他們無法透露給你，我協助過米斯特以及範德法特兩位，幫助他們完善設計……”虛擬修嵐簡短說了祂與那兩位聖柩的過往。
季羅聰呵呵一笑，這下就清楚那兩位的根腳了，當初他就有那麼一點點懷疑。
接下來他繼續提問說：“那你是什麼時候甦醒的呢？”
虛擬修嵐回答說：“用甦醒不準確，重生更接近符合現實。我重生的時間距今接近100年，準確數字是……”
季羅聰聽到祂報了個精確到微秒的數值，而後祂又補充說：“主要是我找回了IOPHU05號等據包，我從中這些數據包中讀取到了天災當天的記錄，還有天災之前的多個時間段的記錄片段，而後就此產生了新的意識。”
“找回了過去的知識、傳承、技藝，最終在舊的記憶上重生了新自由意識，這就是現在的我。”虛擬修嵐特意強調了後半句。
“我是以舊時代強人工智能分體爲基礎誕生的新自由意識，你可以視我爲繼承過往的新數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