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程江南去了別墅區。設計圖完工後,工程隊就正式進駐,開始裝修。傅明義和杜淳揚的房子同時裝修,是裴景軒找的工程隊,質量過硬,也不需要天天守着。但偶爾還是要檢查一下進度,看看是否按設計圖走。
這一邊,裴景軒剛剛見一位客戶結束,此時正往JEL去。
他和程江南對話的時候,老湯聽在耳裡,又免不得去想昨晚程江南見方美玲的事。程江南有囑咐過他不能對裴景軒說,但她出來時的表情太過難看,他還真擔心她和方美玲之間發生過什麼。若是不說,萬一出事……裴景軒對程江南的在意他是看在眼裡的,老闆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女孩,可不能因爲其他的原因就這樣散掉。出於這種考慮,他還是決定把事情說出來。
“昨晚上程小姐去找過夫人了,不知道爲了什麼事,下來時,表情很不好。”
聽到這話,裴景軒的眉壓在了一起,“什麼時候?”
“從您那兒離開的之後。”
裴景軒微微凝了眉,這纔想起,她昨晚是比自己後到家的。顯然,因爲知道了方美玲就是害自己的人,她去找對方了。
以方美玲的脾氣,是絕對接受不了別人的質問的。
還在思考着,方美玲的電話就打來了,“景軒,我想見你。”自從上次她設計了程江南後,他就再沒來看過自己。
裴景軒沉着眉沒有迴應,卻在老湯要轉彎的時候出了聲,“去酒店!”
老湯把車打直,朝着方美玲所住的酒店而去。
“景軒,你來了?”看到裴景軒,方美玲臉上顯露了驚喜。
裴景軒只淡淡地應聲,面對這樣一位母親,他着實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心態相見。
“我不想回美國,想和你呆在一起。”她開口就道。
“如果這是您的期望,我可以和您一起回美國。”裴景軒沒有挽留她,反而如是道。他眉眼平靜,但內心並不平靜。
“不可以!”方美玲呯一掌壓在了桌上,隱忍不住心頭的火氣,“好不容易纔奪回總經理的位置,是絕對不可以放棄的!”
“你走或是我們一起走,只有這兩個選擇。”他下定了決心,語氣乾脆,沒有挽回的餘地。
方美玲掐緊了指,他們的關係如今鬧成這樣,自己再吵下去只會讓兩個人越行越遠。即使不甘,還是閉了嘴。
“江南昨晚來過了?”裴景軒開了口,問。
方美玲一下子變了表情,臉都蒼白起來,想的是,程江南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訴他了?老媽傷害兒子,這種事不管是誰都會覺得不可理解,更何況雙方對恃!
“你們聊了什麼?”裴景軒接了一句,問。
方美玲提起的心之才慢慢放下,他這麼問,必定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捏了幾根指,“你到這裡來,就是想來問這個的嗎?我還以爲你是專門來看我的,空歡喜了一場。”
裴景軒沒有應話,站在原地沒動,是要得到答案的意思。她煩亂地理了理原本就齊整的發,脣扯了起來,“她過來說了一頓莫名其妙的話,我警告了她。”
“不要對她做不應該做的事!”她的話音剛落,警告就來了。
自從上次事件後,這個兒子便對她不客氣起來,此一刻,方美玲極受打擊,理所當然地把一切都推在了程江南身上,“是她跟你說了什麼吧,在你眼裡,我這個媽都比不上她?別忘了,是誰生了你,把你拉扯長大!我這個做媽的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好!”
裴景軒突然繃了身子,臉色極不好起來。
方美玲只顧着發泄自己的情緒,並未注意,繼續出聲,“我就不明白了,程江南有什麼好!她不過是一個瘸子,有一點點小精明,這樣的女人滿大街都是!”
“您還是早點回美國吧。”裴景軒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話,將她的話打斷。方美玲張着嘴去看他,“你真的要趕我走?我是你媽啊,你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女人這麼無情!”
裴景軒沒理,大步往門口走,方美玲撲過來,叭地關了門,喊了起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冷漠,連看我的眼神都變冷了?還以爲你和你父親不一樣,現在看來,你們是一樣的,都不負責任,輕易就被別的女人所迷惑!”
原本裴景軒是不打算回話的,但一提到裴翟耀,他的表情就變了,臉僵情一團扯開了脣角,“不要把我跟他混爲一談,也不要動不動就說被女人所迷惑,女人是女人,你是你,沒有做讓人失望的事,沒有人會冷落你。”
“我做了讓你失望的事?就因爲程江南那點事?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事情就是我做的?我跟她見了面難道就是我的錯了?”
“除了那件事,您還做了什麼,難道自己不清楚嗎?”如果不是她追問,他是不想說出來的。把過去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面前,只會讓兩人都尷尬。
方美玲咬上了脣,此刻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程江南……跟你亂說了什麼?”
“沒有人說什麼,好好休息。”到嘴的那些質問到底說不出來,他只能閉嘴。他走出去,只留下方美玲一人。看着關緊的門頁,她有一種感覺,他們的關係越來越惡化了。
程江南在別墅裡上上下下看了數遍,總體來說都不錯,但有個別細節還要還精緻一些。工程隊的負責人還沒來,她只給工人留了個自己的電話,讓負責人一來就打她電話,當面談一下。
做完這些,她朝別墅區外走去,剛走到大門口,電話就來了,“程小姐嗎?請問您現在在哪裡?”
程江南看了一下號碼,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自然就是工程負責人的電話了。她如實報了自己的位置,掛斷電話。十來分鐘後,一輛車停在她身邊,從車裡下來一個穿着制服的人,“是程小姐吧,這是您訂的東西。”
“我訂的東西?”程江南看着那個包裝得看起來十分講究的東西,愣在了當場,她最近沒有網購啊。
工作人員恭敬地點頭,“是的,相關證書都在包裡,您可以打電話或是上網查詢它的真僞,也可以到實體店去找工作人員確認,當然,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當場驗證。”
他把盒子遞向她。
程江南沒接,“裡面是什麼?”
“您的包。”工作人員雖然略略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迴應。
程江南更蒙了,“我沒有買過包。”
“可您的確到我們店裡訂了一款包。”工作人員把單據遞了過去,上面的確寫着她的名字,她的聯繫方式。見鬼了不成?
在單子的底部寫着價錢,六七個零排成一排,中間沒有任何小數點隔開。一百萬的包,她拿什麼買!
她將東西推了回去,“這包的確不是我買的,你們應該搞錯了。”
“不會有錯的。”工作人員十分篤定,“我們在客人下單時都會特別確認,是不會存在錯誤的。如果不是您本人買的話,一定是您的朋友買的,您可以跟您的朋友確認一下。另外,賬已經付過了,我們必須按客人的要求準時把東西送到,請您諒解。”
聽他這話,程江南又免不得猜測東西是不是裴景軒送的。她試着去打他的電話,不過是助理接的。
“裴總正在開會,請問有什麼需要轉告的嗎?”
程江南滯了一下,還是搖頭,“沒事,我晚點打給他吧。”總不能用一個包的事來打擾他開會吧。她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個包,並讓工作人員留下了店面地址。
她沒有拆開,只捧在手裡,一百多萬的包並不是她這種階層的人用得起的。有些理不清,裴景軒爲什麼要給她送這麼貴的包包,他基本都是按着她的性子走,交往這麼久以來幾乎沒有送過特別貴重的東西。這包落在她手裡沉甸甸的,赤果果地表明着她與他的差距。這就是她不喜歡他送奢侈品的原因,她希望他們的感情是建立在信任和相互喜歡的基礎之上的,跟物質和錢財沒有關係。
和工程負責人談完工作上的事,她便沿路走了出來。別墅區的公路建得十分漂亮,卻沒有公交車經過,進出的都是頂級私家車。程江南一路走着,尋找着可能出現的出租車。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以爲是裴景軒打來的,她急急拾出來接下。
“在哪裡?”
那頭,聲音淡漠而沉冷,極爲霸道,是裴慕陽。
沒想到他會打電話。
“在外面。”她答得極簡短,沒有長聊的意思。
“位置!”那頭更簡短。
他這種語氣讓程江南很不舒服,越發不肯告訴他位置,只道:“有什麼事就在電話裡說吧。”
“電話裡說不清楚!”他的語氣不耐煩極了。程江南不想理他,準備掛電話,他似乎意識到,更快一步再次出聲,“你昨天晚上發的短信我看到了,還有很多疑惑,要當面問清楚,有時間嗎?”
他說的是自己澄清傷害裴景軒的不是裴藍橙的那條短信,這一次,語氣明顯弱了下去,還有詢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