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一切,雲霽的神魂都透出寒氣,越發維持不住身形,神魂表層上沾染的魔血乘機往裡入侵,如惡蛟一般撕咬,疼得她神魂差點崩碎。
“霽兒,讓我來幫你。”景嶽舉着玉瓶朝她走去,但一道碧光自魔物心口衝出,先一步衝入雲霽的神魂之中,正是碧枝。
碧枝自魔物心口穿出,碧綠的魔血再次飈射出來,景嶽只望了一眼被碧枝護住的雲霽的神魂,手中瓶口就立時轉了方向,對準魔物心口,飈射而出的魔血被吸入瓶中,通體晶瑩的瓶子漸漸透出一抹墨綠,景嶽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雲霽此刻顧不上對方的舉動,魔血侵入神魂,便是有碧枝相護也無濟於事,她一咬牙,抱着碧枝衝入肉身之中。
當初脫離肉身之時,爲了以防萬一,雲霽留下了一縷彎月虛影,神魂一入識海,便立時衝入彎月虛影之中,但魔血卻輕易掙開彎月虛影的束縛,自她識海中衝出,衝入她的骨髓之中。
魔血侵入骨髓那一瞬間,徹骨冰寒,身體抽搐,那是無法言語的痛苦,雲霽蜷縮成一團,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魔血在她體內快速蔓延。
“完了,完了!”自景嶽一來就躲起來的老者,但見龍祁重傷昏死,又見雲霽被魔血侵襲肉身,不由得慌了起來,他躊躇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放棄雲霽。
畢竟,他千挑萬選出來,又精心調教的瞿陽都無法抵制魔血的魔性,眼前這丫頭又怎麼可能在魔血侵襲下保持住人性?
老者嘆息一聲,裹着龍息衝向昏迷的龍祁。
但讓老者驚愕的是,剛一靠近龍祁,龍息就自行鑽入其體內,老者卻無法再前進一步。
“怎麼回事?”
老者剛嘀咕一句,一股威壓忽然自龍祁身上衝出,衝擊得老者的神魂差點崩碎,他連忙躲開,就見龍祁體表冒出金光。
金光點點,連成紋路,神奇而奧妙,看得老者聲音顫抖起來:“那是,那是……”
他的話未說完,另一頭又亮起一片金光,扭頭看到不遠處的雲霽身上同樣亮起了一片神紋,不待他看清,兩片神紋延展,在他眼前連成一片。
霎時,金光大放,金光中神紋隱現,透出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景嶽一驚,趕在金光蔓過來之前塞住瓶口,抓起魔物飛速撤走。
但依然有一縷金光落在魔物身上,漫至那顆洞開的心臟之中,殘留在上面的墨綠魔血如同遇到天敵,殘血立即糾結成團,朝着金光撕咬上去。
同樣的爭鬥也發生在雲霽身上,只是那魔血源源不斷的金色神紋下倉皇退縮,但神紋自她骨骼上生長,如藤蔓如朝陽,透着強大的生機,溢着神秘的力量,蔓入骨髓之中,輕易地將那團魔血纏住。
魔血嘶咬掙扎,卻無法掙開,反倒讓藤蔓侵入魔血之中,以魔血爲基,快速生長起來,魔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看着原本痛苦蜷縮成團的雲霽一點點舒展,看着她原本被魔血侵染得發綠的肌膚快速恢復晶瑩,看着她身上的金色神紋如藤蔓一般生長,老者激動得神魂都顫抖起來:“那是生的力量,那是剋制天外魔物的力量,龍血大陸有救了!”
雲霽剛一睜開眼,就看到老者的神魂殘影瘋魔地朝她撲來,若非她知道對方沒有敵意,及時收回金色神紋,老者就真的魂飛魄散了。
不過,她對老者的善意也僅此而已,身形一晃讓他撲了個空,自己則來到龍祁身邊,龍祁恰在這一瞬睜眼,四目相對,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你可還好?”
一樣的問題,一樣的擔憂,這一刻的默契讓雲霽禁不住笑了起來,目光在他恢復血色的臉上一掃,她便鬆了一口氣,她握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起,嘴角笑容加深:“我沒事,你也沒事,真好。”
雲霽是真的在慶幸,慶幸她與他曾在那片絮亂空間得到機緣,讓她與他再一次從死亡邊緣掙脫出來,又恢復如初。
不,不僅僅是恢復如初,神紋在吸收了魔血之後,她就感覺到自己再次觸摸到了晉級的關隘,只是如今時機不對,她掛心龍祁的安危,所以強行中斷了晉級。
龍祁的手被她握住,他便用目光摩挲着她的臉,摩挲着她臉上每一寸肌膚,雲霽被他的目光看得臉上發熱,忍不住伸手蹭了一下臉頰:“我臉上有東西嗎?”
龍祁沒有回答,卻忽然低頭在她眉心一吻,他的吻並不火熱,甚至他的脣在顫,但云霽卻在這一刻明白了他的心意,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湊在他耳邊呢喃:“阿祁,等這件事完了……”
雲霽想說,等這事完了,我們就成親。
但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就被衝過來的老者打斷。
“喂,我說你們能不能換個時間親熱,蒼烏叢林的結界都要崩碎了!”
話被打斷,雲霽自剛剛的氛圍中醒過神來,下面的話自然無法再繼續,她也鬆了一口氣,忙鬆開環在龍祁腰上的手,但手剛一撤,就反被龍祁握住。
他握着她的手輕輕一拽,將她拽入懷中,他凝着她的眼睛,目光分外灼熱:“你剛剛想說什麼?”
雲霽躲開他的視線,含混了一句:“以後再說。”
而後,轉頭朝急躁得神魂都快崩碎的老者問道:“蒼烏叢林爲何有結界?這結界是何人所設?是否與龍血大陸的衰落有關係?”
一連串的問題甩在老者臉上,老者卻急得伸出虛化的手去拽她:“先別問這麼多,趕緊找到破壞結界的小子,不然結界破了,整個龍血大陸都要毀了!”
他的話剛一落,就響起一道咔嚓聲,上空原本無形的結界顯現出來,結界正中出現一道裂縫,裂縫中冒出血色,那血色中透出一縷墨綠,如蛇似蛟,兇狠地啃噬四周的結界。
老者神色鉅變,大叫一聲就撲向前方某處。
雲霽蹙眉,她看見上空那道裂縫上靈光綻放,將血色逼退,嘗試彌合但又被血色惡蛟撕裂,如此反覆。
“我們跟上去看看。”雲霽很快做了決定,拉着龍祁追上去。
老者發了狂,雲霽全速追趕都沒追上,但她循着越來越濃烈的血腥氣,追到一個巨大血池前。
血池中血浪翻滾,上方血紋如惡蛟一般沖天而起,撕咬上方結界,而老者正與景嶽纏鬥,他每次欲要阻擋惡蛟,就被景嶽擊倒。
雲霽這會也顧不上惡蛟,因爲血池半空中鎖着一個骨架,帶着魚尾的骨架,沒有一絲血肉,分外悽慘。
雲霽衝了過去,一邊叫着鮫人王的名字,一邊揮起碧劍劈向鎖鏈,劈得鎖鏈鐺鐺作響火光四濺,但骨架卻沒有一絲迴應。
“丫頭,那條魚早死了,別浪費真元來,快來幫老頭子斬了那惡蛟!”被景嶽打壓的老者朝雲霽喊道,他不是不想喊龍祁幫忙,而是喊了也沒用,龍祁護在她身邊,兩隻眼睛也凝在她身上,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雲霽倒是給了他一個眼神,只是還不如沒有,因爲她的眼神太過兇狠,充滿了戾氣,衝口衝他喝道:“住口!”
隨着呵斥同時響起的是幾聲脆響,數道空間刃劈下,鎖鏈截成十數斷,嘩嘩掉落,同時掉落的還有骨架。
雲霽趕在骨架落入血池前將其接住,縱身飛落到血池邊,而後立即往骨架上灌入月華之力。
“丫頭,你再不幫忙,這結界就真的要破了……啊!”
老者着急大叫,景嶽卻抓住時機將他擊落在血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