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祖母。”
舒箐轉身出去,看了看門外候着的下人,視線一一掃過。被視線掃到的人頭拼命往下低着,恨不得鑽進縫裡去。
看着這些前世都對她冷嘲熱諷的小人,她心裡冷笑,很快就進了屋。回道:
“祖母,箐兒已經選好了。比較能幹的箐兒可得留給祖母,所以。就想要一個粗使的王嬤嬤就行了。”
她這話一出口,明顯感覺到門外那些人齊齊鬆了口氣。
舒安氏聽着王嬤嬤的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想來不重要,於是慷慨道:
“嗯,回去的時候領走吧。”
卻沒看到身邊伺候的舒易煙拼命打得眼色。
“多謝祖母厚愛。”
舒箐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看着舒易煙的小動作,不由冷笑,她豈會不知道舒易煙的打算。不過就算今日舒安氏不答應,她就算強硬也要帶走王嬤嬤。
舒安氏見舒易煙一直示意她看絲巾,突然想起正事。以爲舒易煙提醒的是這個。對舒箐道:
“對了,明日進宮要準備的壽禮。你可都有準備好?”
舒箐微微一怔,這纔想起來,明日是皇后生辰,上一世她就是被秦婉兒慫恿,在皇后生辰那日不但送了拙劣的壽禮,還當衆請求讓太子不要退親,礙於顏面,親事保住,可她卻更加不受待見,而她卻還反過來對秦婉兒更加信任,現在想來,上一世的自己蠢成那樣,死的一點都不無辜。
“祖母放心,箐兒已準備妥當。”
這話自然不是真的,她是花錢買的壽禮,且壽禮還在秦婉兒手中,而其它大臣女眷基本都送親手製作的壽禮,她不但只是用銀子買,最後還被當衆揭穿是仿品,可想而知丟了多大的臉。
“嗯,好了,夜色晚了,你們都回去吧。”
舒安氏年輕時候農家女的習慣沒改,每次天剛黑她就必須就寢,因此,舒箐等人總是在晚膳前來請安。
等大家離去,舒易煙才姍姍起身,欲言又止道:
“祖母,您怎把王嬤嬤給了大姐姐呢。”
舒安氏不解:“不就是一個奴才,煙兒怎這般模樣。”
“祖母您忘啦,她可是大姐姐孃親的奶孃,她身上還有……”
舒安氏心裡“咯噔”一聲,終於想起來當初把王嬤嬤留在院裡的目的,趕緊叫人:
“快!告訴舒箐,王嬤嬤我用的順手,讓她換一個!”
……
舒箐一退出來,就找門外的管事嬤嬤拿了王嬤嬤的賣身契,直接往老太太后院而去,看到的是一個滄桑的背影,正在仔細掃着院子。
府裡這個年紀的嬤嬤,有哪個不是整日清閒,只需管管丫鬟,可王嬤嬤卻是還幹着最累最多的活,這都是她在王嬤嬤逝世後才知道的。
“王嬤嬤……”
一聲輕輕的呼喚,像是怕驚擾了對方,王嬤嬤轉身,看到舒箐,臉上露出訝異,這是今日大小姐第二次如此和顏悅色的喚她了。
王嬤嬤雖驚訝,卻溫和的行禮:
“大小姐,您找老奴是……”
舒箐怔然,她重活一世,纔看清府里人的真面目,也才細心發現,王嬤嬤是少數幾個見到她會對她行禮的人,而她以前卻一直認爲她們在阿諛奉承。
回想以往她對王嬤嬤的不客氣,她有些忐忑道:
“王嬤嬤,我已經向祖母將您討要過來,王嬤嬤可願意跟着箐兒。”
一句話讓王嬤嬤驚得掃帚掉地上都沒發覺,她懷疑自己耳朵越來越不中用了,一向對她惡語相對的大小姐剛纔說要她伺候。
看着和已故小姐幾乎如出一轍的容貌,王嬤嬤豈會忍心拒絕。
她老淚模糊了眼,半響發不出聲音,只是點了點頭。
即使大小姐對她再不好,可她答應過,一定要護好她,況且那些東西在大小姐出嫁前一定要交到她手裡。
舒箐心裡也是一片動容,愧疚的開口:
“箐兒以前做錯了事,希望王嬤嬤能原諒箐兒的無知。”
王嬤嬤大驚,連忙糾正:“大小姐,您千萬不可這樣說,大小姐是主,可不能對一個下人說這種失了身份的話,若是被有心人瞧見就遭了。”
舒箐心裡越發感慨,她明白王嬤嬤這是爲她好,在大衍國,從來沒有主人向下人尋求原諒之事,這要是被別人看到,會成爲笑柄,可她心中有愧。
“王嬤嬤教導的是,王嬤嬤這就隨箐兒回去可好?”
王嬤嬤很嫺熟的跟在舒箐後面兩步,這就代表她已經同意。
舒箐走在前面,揚起嘴角淺笑,這是她自重生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可還沒走兩步,就見四十來歲的江嬤嬤急衝衝的走來:
“大小姐,老太太說王嬤嬤不能帶走,讓你另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