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禪倒沒有害怕厭惡什麼的,在這具身體中他也產生不出這種情緒。
還有些同情和憐憫,沒錯就是憐憫。
因爲盧禪深刻明白,像申屠鳴良這樣的人,表面有多麼強大,內心就有多麼痛苦。
那是從地獄裡攀爬回來後苦痛疲憊的呻吟,剛剛爬出時,還會希冀的渴望着救贖和治癒,拼命的想要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中,想做一個正常人,不像變得另類,不想變成怪物!
但事實是……他們永遠都正常不了了,當他們被拉入時,被迫灌入同化進那些病態黑暗的思想的那刻,他們就再也正常不了了。
當他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希冀,最後渴望的救贖也沒有出現時,他們就徹底沒救了,只能自我放棄的永墜黑暗。
只能懷揣着世界賦予他的那份醜陋的罪惡與仇恨,一個人獨自苦苦掙扎、痛苦、扭曲,直到脆弱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折磨,然後沉浸在孤獨黑暗的深淵裡病態痛苦的拉着其他人與他一起墜入黑沉絕望的地獄。
很多時候,人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就會被某種思想理念所傳染同化,不知不覺的潛入腦海深處,生根發芽,然後就再也戒不掉抹不去了。
……
盧禪揉了揉發酸的身體,髮梢的陰影下,眸中的悵然、憐憫和漠然的神色交織,有些複雜。
比起申屠鳴良來他幸運多了不是嗎……
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嘲諷的笑意,笑的不是別人,笑的是他自己。
笑他綁定系統脫離了那個世界,兜兜轉轉輪迴兩世,竟然又回到了這樣一具的身體裡,這樣一具與他沒穿越前本來那句身體一模一樣的有着精神病態基因的身體裡。
他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特殊時界第一次的通過率那麼低了。不僅是世界任務目標模糊的原因,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怕就是那些任務者被傳輸到的世界都是他們最不想面對,或者不像再次經歷的場景和角色,因爲那些堪稱是他們的心魔。
就像他一樣,極力的想要躲避,卻被投入了這個身體。沒錯,他討厭現在這具身體,甚至是無比的厭惡,他痛恨這種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感覺。
甚至就連最基本的痛苦難過的感受不到,哪怕心被刺的千穿百孔,疼的在滴血,在腦海的過濾下也只剩一片平靜……
就像當初救了他的院長爺爺,因爲他死去後,他明明心裡應該難受悲傷的幾乎要死掉的,明明心臟都揪的幾乎要停止跳動,他的腦海卻只能感受到一絲幾不可查的傷感。最後只能面容平靜冷血的看着爺爺斷掉最後一口氣直到下葬。
哪怕心中無比的自我唾棄,哪怕他痛苦的恨不得想要殺了自己,也無濟於事……
所幸,這具身體的大體經歷與環境和他的並不一樣,雖然也是極度壓抑,會誘發出精神病態的環境,但好了不少。
要真給他還原出當初的孤兒院,以及孤兒院之前的那些事,他恢復記憶後可能真的抑制不住自己,會瘋掉,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
……
他是在八年前封鎖記憶來到這個世界的,改變了不少原主的人身軌跡。按照原來的劇情,蘇起的人生並不是這樣的。
原劇情中,這個身體的蘇啓只是被一筆帶過的角色,一個真正的炮灰。
因爲先天上的基因問題,母親時不時的發病,沒有他的參與,蘇啓本身就有自閉症,加上巷子裡那些混子時不時對母親和他的欺辱,蘇啓根本就沒有上的了學。
當初母親自殺的事情也在劇情中發生了,可是那時尚且年幼還還患有自閉症的蘇啓根本就做不出應對措施。當時被那些混子要錢沒要到打的滿身是傷的蘇啓回到家就看到了血泊中的母親,整個人都被嚇蒙了。
那次後母親就走了,而蘇啓也在接連的打擊虐待中,心理扭曲了。
蘇啓一直以來在這種壓抑危險痛苦環境裡,心裡那根名爲緊張的弦每時每刻緊繃着,本身就極其脆弱,母親的死直接讓蘇啓的那根弦繃斷了。
先天的精神病態被環境完全誘發了出來,整個人都扭曲變態了起來。
壓抑了一段時間後,也成爲了一個如同申屠鳴良那般的犯下不少變態殺人案的罪犯。
平時打着各種工維持生計,人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楞楞的很好欺負的樣子。
那些平民區的混子依舊習慣的欺負他,蘇啓每次賺了錢都被他們瓜分了個乾淨,只留下一點勉強可以吃飯的錢,蘇啓也不在意。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總喜歡找些“獵物”,殘忍的虐殺掉。屠殺時的蘇啓也像被別人欺負後那樣同樣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平靜的好像砍瓜切菜一般。
那些獵物中也有曾經欺負過他的那些混子中的幾個,死狀極其殘忍,但他們誰也沒有人會聯想到蘇啓身上,畢竟他那麼廢柴。
就這樣一直到十六七歲這年,他在一個酒吧打工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周雨潔,一見鍾情。
不過像這種已經完全失去情感人性的瘋子怎麼會產生類似於愛情這種感情,這麼說不過是美化了的說法。
盧禪看到過周雨潔後也明白蘇啓爲什麼會看上她,原因很簡單,周雨潔的那張臉有七八分像蘇啓的母親,蘇啓唯一在乎和有過感情的人。
蘇啓把那份情感強行施加在了周雨潔身上,瘋狂的追求起了她。
而像這種精神病態的人,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有一種近乎病態的掌控欲,得不到就摧毀的那種。
而好巧不巧的,周雨潔的未婚夫申屠鳴良正好也是這樣的一個瘋子。
本身據劇情中描寫周雨潔也只算個炮灰,因爲劇情中的申屠鳴良沒有現在這般耀眼,周雨潔對申屠鳴良也沒現在這麼崇拜加喜歡。而申屠鳴良在那種身體情況下更是對她也沒什麼感情。
不過對於那種瘋子來說,那是他的所屬物,被別人覬覦窺探上,是對他的一種挑釁和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