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言思索了一下，“你孃的病症有多久了？”
這毒藥是循序漸進的，從剛開始有一些生病的端倪，到最後的癱臥在牀，不會是今天的吃食出了問題。
陳老大撓了撓頭，“大概有七天了，七天前我娘說胸口有些悶悶的，然後一天一天惡化下來的，若是今天您們不來，我娘可能就沒救了，謝謝您。”
“那問題應該在七天之前吃的東西里面，不在近日。”林青言篤定的開口說道。
這藥藥效霸道，若是近日進行二次服用，這陳母也等不到她們來診治的這一天。
陳老大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的跪在了牀邊，“娘，對不起，是女兒不孝，沒能看好您。”
林青言戳了戳顧雲柔，指了指門口，這一方天地，就交給她們兩個人吧。
陳老大看樣子年紀也不大，估計嚇壞了。
顧雲柔識趣的跟着林青言走了出來，眼神卻還不住地往房間裡面看。
“林大夫！您用的是什麼藥丸啊，這麼厲害！”顧雲柔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同時也有在反省自己，“若是剛剛我們真的走了的話，說不定這老太太就活不過明天了呢。”
林青言打開瓷瓶，將藥丸放進顧雲柔的手裡兩顆，“這藥丸可解百毒，我手裡也沒有多少，這兩顆就給你帶着防身用吧。”
顧雲柔連連點頭，她回去之後定要將這藥丸好好的研究一下。
“哼，這麼快就出來了，我就說陳家主的病你們治不了吧，什麼百藥堂的人，也不過如此，在我看來就像是那江湖騙子！”三郎君帶着下人悠悠的走過來說道。
林青言定定的看着他，忽的就笑了，“三郎君，多行不義必自斃，言盡於此，好自爲之。”
顧雲柔在出了王府之後，才同林青言問道，“那下毒之人，是三郎君嗎？”
她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
林青言搖了搖頭，“若是你的夫郎，見你生病了有大夫前去診治，出來之後應當問什麼？”
顧雲柔思索半晌，纔開口回答道，“應當問治好了嗎？有的治嗎？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她細細思索半晌，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管這三郎君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反正總歸不是個好人。
下毒一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但是總歸脫不了干係。
“我們不能參與人家的家事，所以也只能言盡於此。”林青言說罷便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單子來，想要看看下一家在哪裡。
顧雲柔只感覺渾身無力，治病救人她從小就在接觸，但是卻沒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這一次陳家主的命她們救了，但是因爲不能在深一步的牽扯，所以下一次見，還不知道陳家主能不能活着。
“做大夫的就是這樣，你也不知道救下來的人到底能不能活命，不知道能救幾次，你還想做大夫嗎？”林青言看着這個未來的小徒弟，只感覺看着蠻喜歡的。
性格直率，又或許是因爲生在大家族，還帶着些天真。
就算是做不成師徒，也可以做朋友。
“您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怎會有如此感悟呢，不過雲柔既然已經生在顧家，就已經決定要做一個祖母一樣的大夫了，只要能救她們一次，就值得。”顧雲柔垂着眸子說道。
她雖然看着陳家主有些不忍，但是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宿命。
“好，那我們去下一家，我會帶着你行醫三天，這其中若是你有別的想法，隨時都可以退出。”林青言開口說道。
顧雲柔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不會退出的，希望在這三天內我能學到更多的知識！”
林青言沒接話，下一單出診的地點距離陳家不算遠，但是與剛剛那條街的繁華相比，這裡簡直是天差地別。
滿地都是一天爲蓋地爲廬的乞丐們，有些人的懷裡還抱着漆黑髒污的饅頭。
“鎮子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顧雲柔有些於心不忍。
林青言只看了一眼就別過臉去，“不管是哪裡，都有這樣的人，只是她們平時不被人所看見罷了。”
地上的乞丐們聽到二人交談，都好奇的望向二人。
平時這條街上可沒有貴人敢來。
“這是誰家的小公子啊，不知道進了這條街，就是我們的人了嗎？”一個乞丐搖搖晃晃的朝着兩個人走了過來。
她一咧嘴，咧着滿口大黃牙笑道。
顧雲柔有些害怕，悄悄地往林青言的背後挪着步子，這些人好生惡劣。
林青言的手裡默不作聲的捏了一個瓷瓶，若是這人還上前，她必定出手。
“誒，我問你們呢，怎麼，寂寞了，想來我們這解悶兒？”一個乞丐膽子大，就會帶動整條巷子。
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起鬨，“這兩個小公子真好看啊，還是百藥堂的大夫呢，臉蛋真漂亮啊。”
林青言簡直無語凝噎，她的女性特徵這麼不明顯嗎？竟然能被這羣乞丐看成男的？
“你們別過來，我們兩個可是女的，你們要是再過來，百藥堂可不會放過你們的。”顧雲柔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往前邁了一步。
“女的？女的好啊，來我們這管什麼男人還是女人的，都一樣！”乞丐的笑容令二人有些反胃。
正當林青言打算將瓷瓶裡的藥粉向衆人灑出，卻見天降一個玄色的身影，迅速給了那乞丐一拳。
“就憑你們也想動她？”
顧雲柔十分好奇的看着落到面前的人，從身形看來，應當是個男人。
但是鎮子上什麼時候有身手這麼好的男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林青言注意到了顧雲柔有些困惑的神色，開口向她介紹道，“鬱蘇，我夫郎。”
此時一旁破敗的房屋大門也悄悄打開，裡面有個少年招呼着二人，“兩位大夫，快些進來避避吧！”
林青言將顧雲柔先推了進去，隨即將瓷瓶打開，瓷瓶裡的藥粉被磨得很細，隨着風逐漸飄到周圍的乞丐面前。
一倒倒一排，狹小的巷子中終於又恢復了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