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碗湯(五)
喬盈被單于霖花言巧語所誘惑,竟答應了此事,她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對單于霽有什麼問題,好像別人爲她的愛情犧牲,那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也不覺得單于霖哪裡不如單于霽了,除了沒有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單于霽哪裡比得上單于霖啊?喬盈堅信,只要自己幫助單于霖取回應得的東西,她就會成爲真正的單于夫人,到那個時候,爹孃自然也再也沒有理由指責她了。
她現在反倒是覺得自己父母目光短淺,沒有一雙能識英雄的慧眼。
兩人商量好了,便纏纏綿綿地擁抱到了一起,兩張嘴脣也如膠似漆起來。雖然很是迷戀單于霖,但喬盈還有點理智,比如說這女兒家最寶貴的身子,她一直堅守着最後的底線,雖然單于霖一再表示想要,但一日沒有名分,她就一日不會交出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面對單于霖這樣令人心動的美男子,說喬盈不心癢癢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一些親密接觸還是有的。
就在兩人吻的分不開的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了,嘩啦啦擠進來一堆人,爲首的正是喬盈的爹孃。他們臉色發青地看着這一幕,早上的時候單于大少爺派人到喬府接他們,說是有場好戲要他們看,夫婦兩人不知所以地跟來,沒想到看到的就是這個。
這個包廂早被單于霽命人做了手腳,裡頭的人說了什麼,隔壁房間的人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喬家夫婦臉色難看,本來想求單于霽息事寧人,至少給他們家留點面子,可誰知道單于霽不僅請了他們,還請了其他人!現在過來圍觀的都是看熱鬧的,反而單于霽自己嫌掉價沒過來。
喬夫人二話沒說,上去就給了喬盈一個響亮的耳光,也不知是氣喬盈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還是氣喬盈不懂得掩飾被人逮了個正着。眼下與單于家的婚事基本上是不用想了,能成纔怪呢!
最重要的是,他們也沒理由給喬盈洗白。今日在酒樓裡的這些人,不乏些好事之徒,這等八卦焉有不拿出去散播的道理,也就是說,喬盈基本上是廢了。
他們家再沒別的適齡的姑娘嫁給單于霽了啊,而且出了這等醜事,單于霽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最後連這罵名都是他們喬家背!
喬盈捂着臉震驚不已:“爹,娘……”
單于霖一看那麼多人,臉色一變,就想奪門而出,可這麼多人把門口擠得是水泄不通,他根本無路可走。
喬家夫妻也不管別的了,直接叫身後的下人把單于霖給抓住,不管怎麼說,這個人也是單于家的人,哪怕嫁不成單于霽,能跟單于家扯上關係就是好事。
可憐單于霖一腔抱負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被拍死在了沙灘上。
管家就覺得今兒個大少爺心情好像格外的好,連帶着府裡也有了些生氣,不再死氣沉沉的了。他也難得敢大着膽子關心一句:“少爺,今兒瞧您心情不錯啊?”
單于霽瞄他一眼:“是挺不錯。”
管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大少爺高興他就高興,整個府裡的下人都高興,於是也跟着嘿嘿笑起來,笑了沒一會兒單于霽就吩咐他:“一會兒老爺要是回來了,就讓他進來。”
管家一聽又懵逼了,前些日子不是還嚴令老爺回府麼,怎麼現在又肯讓老爺回來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父子哪有隔夜仇呢,這老爺在外頭估計也吃夠苦頭了,能回來自然也是好事。
不過一個時辰後他就知道這是爲什麼了,原以爲老爺回來是好事,可瞧着老爺那怒氣衝衝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回來聯絡感情的,倒像是興師問罪。
單于霽早知道單于老爺會回來,單于霖出了事,他不回來還能去哪兒?旁人給他的那幾分面子,還不是看在“單于”這個姓上,也只有他自己以爲自己是個人物。
單于老爺氣得上來就要給單于霽一巴掌,被他抓住手腕狠狠一推,整個人摔在地上,頓時摔懵了。“你!你這個不孝子!你做出這等事,竟還敢以下犯上!”
單于霽問他:“我做了什麼事?”
“單于霽,你還有沒有人性?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是你如何能用這樣的手段陷害你弟弟和你的未婚妻!傳出去難道你的名聲就好聽了?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你開心了?!”
單于霽不用想都知道單于老爺是從哪裡得來的真相,他淡淡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說:“你耳根子這麼軟,也難怪母親看不上你。”除了下面那玩意兒,這人身上還有什麼用處?
單于老爺一聽他提起單于夫人,更是氣紅了臉。“你還敢提你娘?你孃的靈位就在這裡,你倒是跟她說說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在質問我之前,倒不如看看你做過些什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老東西。“你當年入贅時不過是一落魄書生,連碗飯都沒得吃,外祖父母有言在先,若是入贅,自有榮華富貴可享,衣食無憂,只是你一生不得有二心。你滿口答應,卻在第二年便於外頭養了外室,你以爲母親不知道?她只是瞧不上你,懶得管你而已。你可倒好,越發的行事放肆,母親屍骨未寒,便要將那外室帶進府扶正,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姓單于麼?”
向來都只有單于老爺臭罵單于霽的份兒,可如今這樣一番冷言冷語,他卻是生平頭一次聽到。自打入贅單于家以來,人人稱他一聲單于老爺,他便真以爲這單于家是自己的了,可他根本就不姓單于!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單于家賦予的,然而他本身跟單于家沒有任何關係!
“心高氣傲,蠢而不自知,當年母親倒不如買個小倌兒,也好過你這一事無成的廢物。”
單于老爺渾身哆嗦,捂着胸口似是被氣得要吐血,管家在一旁看着都揪心,他心想,這大少爺是越發的不好琢磨了,原以爲讓老爺進門是要和解,可看這架勢,別說和解,能不打起來就不錯的了!
但瞧老爺一副被氣死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上去打圓場:“大少爺,您就少說兩句吧,老爺他也是一時糊塗,被外人矇蔽,無論如何,你們可都是父子倆呀,沒了夫人,你們便是世上最親的人……”
單于霽聞言,眉頭微挑:“哦?管家是這麼以爲的麼?你看他這模樣,可有半分將我當家人的意思?不問青紅皁白便上門問罪,我看他這本來就沒什麼竅的心,越發的被糊死了。他那私生子偷我的未婚妻,意圖謀取單于家的財產,他不知羞恥便罷,還要找我的錯處。我可不是那以德報怨的人,誰傷我一分,我便要他不得好死。”
最後一句格外陰狠,嚇得單于老爺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更是忌憚這個長子,可他也不想想,除了嘴上說的狠話,單于霽何曾虧待過他分毫呢?
管家也不敢再多言,退了下去。
單于老爺卻還不肯罷休,單于霖可是他的心頭寶,是他跟他的真愛生出來的愛情結晶,哪能因爲這事兒就罷了呢?“不管怎樣,你都得想個法子解決此事,否則日後你弟弟還有什麼前途可言?再說了,你們都是我的兒子,兄弟之間,不求你們情同手足,至少也要互相幫襯——”
“他能幫襯我什麼?”單于霽淡淡地問。“他偷了我的未婚妻,我沒有打斷他的腿,已是仁至義盡。你還不明白麼,去掉單于這個姓氏,你一文不值。”
他懶得再跟單于老爺說了,示意管家送客:“這件事我不會插手,只是你也別想把單于家拖下水,此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若是暗地裡有什麼小動作,我會知道的。”
單于老爺還不肯走,他此番回來是肩負真愛交給他的大任,若是什麼都沒做到就回去了,那怎麼能行?可管家已經不容他多說了,召了幾個小廝,生拉活拽,將單于老爺給“送”出了府邸。
大少爺說得對,老爺只是個上門女婿,這單于家做主的人可遠遠輪不到他,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該效忠誰聽誰的話,那還不是一目瞭然的麼?
被推出大門的單于老爺氣得要死,想上去再叫門,可已經有人從單于府門口經過了,他好面子,於是強顏歡笑地做出一副正常模樣,最後又回去了芸娘那裡。
芸娘正翹首以待他能帶回個什麼好消息,結果卻讓她無比失望。她在心中把單于老爺罵了一遍又一遍,早知這男人如此中看不中用,當年她何苦依附他!憑自己的美貌,隨便找個男人不都比他強!
可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單于老爺了,即使心中不滿,芸娘仍舊面上帶笑,眼底滿是愁色,看得單于老爺憐惜心起,不由得拍拍胸脯,又放出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