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背上,夏洛反覆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幕。
他依稀記得,在摔下馬背之前,他正在盯着腦海裡的那個圖紋,然後,手上就出現了這一朵藍色的火焰。
只需要看着就好嗎?
他仔細的盯着腦海裡的圖紋……
可並沒有任何狀況發生。
夏洛簡直要發狂了。
不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祈禱術嗎?怎麼就發不出來呢?圖紋這麼簡單,一筆,兩筆……
噗……
藍色火焰再次燃起。
夏洛瞪大眼睛,一把握住拳頭,把火焰熄滅。
他直起身來,假裝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沒人在看他。
他若無其事的把手放到身前,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腦海裡嘗試着“畫”了一遍祈禱術的圖紋。
噗……
原來釋放的方式,就是在腦海裡畫出來對應的魔法圖紋啊。
此刻,他距離睡在麻布糧食袋子上的水流,只有一臂的距離。
他能清楚的看到水流臉頰上細細的絨毛,微微闔動的鼻翼,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如同停下了舞動的沉寂精靈,微微顫動着柔和的光芒。
睡熟中的她,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一團。
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吶。
這樣的一個女人,身體裡怎麼擁有那麼強大的戰鬥力?而且是在身體受了很嚴重的傷勢的情況下。
還有她的眼睛。
狼一般的眼神,彷彿只有在至暗的世界生活過的傢伙,纔會有那種死亡的凝視。
夏洛嘆了口氣,隨意的把手放在大車上,假裝用手拍了拍車上的麻布袋子,趁別人不注意,偷偷釋放了一個祈禱術,拍到了水流的腳踝上。
“頭兒……”裂刃騎着馬貼了過來。
“啊?”夏洛趕緊把手縮回來,有些做賊心虛。
“頭兒,真不用把她綁起來?”裂刃問道。
“爲什麼要綁?”夏洛反問道。
“嘿嘿。”
“啥?”
“啊,沒事,沒事,您繼續。”裂刃訕訕的笑着,心裡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看到頭兒摸她的腳就算了,非要上來湊什麼熱鬧……
“我記得你們說起過,她是什麼組織的首領?”夏洛沒有聽出裂刃的意思,只顧自的問道。
“血玫瑰劫掠團,頭兒。”裂刃說道。
“這是個什麼組織?怎麼又上了北地勢力榜?”夏洛回頭看了一眼大車上熟睡中的水流。
血玫瑰劫掠團,不,應該叫血玫瑰冒險團,規模並不大,但在北地荒野邊境卻赫赫有名。
有傳言說,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不過百十來人,但幾乎全是女人。
不過傳言到底是真是假,沒有人真正見識過。
劫掠團的叫法,來自於很多被血玫瑰襲擊過的部落商隊,或者惡名在外的開拓者小隊,甚至某些開拓領地也曾遭受過血玫瑰的劫掠。曾有部落聯合起來發布懸賞,抓住一個血玫瑰成員,獎勵十枚金幣,這幾乎是很多冒險團一個月的招募僱傭金。
而對血玫瑰首領的懸賞,更是達到了上萬金幣。
但爲什麼一直抓不到人?
原因很簡單。一是北地邊境太大了,要找到百十來個人的冒險團,實在是有些不靠譜。二是如果派軍團前去圍剿,耗時耗力不說,也會引發邊境對面的緊張。
再加上很多貧窮的小部落,或者小規模的冒險團,經常收到來自血玫瑰的幫助,他們也會主動爲血玫瑰隱瞞行蹤。
而在他們的口中,血玫瑰的名字,叫做俠盜團。
護衛小隊所說的勢力榜,在赤土大陸所有的部落酒館裡,幾乎都能看得到。
這種每隔幾個月就會更新一次的勢力榜,都是由酒館所在地域的超級部落定期發佈,只不過,因爲所屬地域的不同,榜單上面的組織與排名也完全不同。
像北地荒野勢力榜,就是由黑崗哨營所屬的鑄錘部落負責發佈,定期對北地邊境荒野的開拓隊或者冒險團進行評估,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着被評估組織的地位和綜合影響力,這其中,戰力和規模就是最直接的評估指標。
北地並不是一個地點,而是在利馬高原與黑土森林中間,一直向北,綿延數百公里的狹長無人地帶。然後左右延伸到烏鴉沼澤與隱匿高地,據說,那裡荒無人煙,魔獸遍地,但也擁有着豐饒的精礦等珍稀資源。
幾十年前的那場高原與森林之間的戰爭,這片地域被反覆爭奪,橫屍遍野。戰爭結束後,高原聯盟佔領了這片狹長的區域,但並沒有派駐重兵把守,來自兩大聯盟的開拓者們,也可以進入這片區域,採集資源。
久而久之,北地荒野邊境便成了開拓者和冒險家的樂園。
山谷邊緣已經在前方。
這裡已經看不到紅褐的岩石了,取而代之的是掩藏在荊棘之中佈滿苔蘚的石塊,有些石頭個頭不小,上面的苔蘚也留下了素食獸啃食後的痕跡。
裂刃一眼就認出那是短角山羊的齒印。
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慢,經過野牛草甸之後,黃昏之前,就能抵達山谷。
無論是來自高原聯盟還是森林聯盟的冒險者,野牛草甸都是北地冒險的必經之路。從這裡向北,無盡的山巒、沼澤、森林與曠野,才真正呈現在面前。
到了這裡,護衛小隊才重新打起精神。
從這裡開始,路上難免會遇上森林聯盟的冒險者,雖然通常來說,即便是兩個陣營的冒險者遇到一起,也很少爆發衝突。未來的北地會面臨更多的冒險挑戰,誰也不會願意小隊戰力在這裡有丁點的損失。
但也有意外,比如遇到嗜血的虎族。
無鞘的長劍,一直都掛在馬鞍的側前方,掛着劍扣,隨手就可以拔出。
包裹着油脂的火把已經點燃,石罐火彈也已經準備好,可以很快點燃。
枯葉與瘸子原本背在身上的獵弓,也拎在了手裡,箭囊斜掛在腰側,能夠確保最快速度射出黑羽箭。
只有夏洛悠哉悠哉的騎在馬背上。
說來也奇怪,重達百斤的重甲穿在身上,加起來兩百多斤重了。
可胯下的老馬,卻絲毫沒有費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