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萱一直觀察着他們的表情，如今看到阿紫臉色緋紅，慌慌張張的跑來，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這一次的試探是值得的，不僅試探出了阿紫和楚元昊的真情，也給百里傾鳳一次震懾。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雲卿，萬一那人收不住劍，萬一她沒有及時出手，雲卿可能真的就死了，那她不是要內疚一輩子麼？
楚元昊說的對，她不能再對雲卿置之不理，這一次的事，他一定受驚不小，她應該去看看他。
“阿紫，你幫我去夜侯府一趟，幫我帶個口信給夜子煜，安排慄婉容出宮的事。”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她要把所有事都安排好，纔好全力以赴。
待阿紫離去後，夏小萱正準備去鳳儀宮看看，卻碰到慈寧宮的太監來傳話，說是太后要見她。
這老太婆，不好好的唸經贖罪，見她幹嘛？
雖然很不屑，對這個背棄丈夫偷人，又害死自己的母親的女人，她沒有親手殺她，只不過是想她親眼看着她一步步復仇成功，讓她在痛苦中死去。
但是她還來了慈寧宮，只是幾日不見，太后好像瞬間又老了十幾歲，頭上的髮絲已經花白。和她以前見過的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相差甚遠。
“太后找我何事？”
夏小萱不請自坐，沒有規矩的樣子，連慈寧宮裡的太監總管都看不慣了。
可是太后卻沒有生氣，只是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
房間裡只剩下夏小萱和太后兩人，他們也不需要客氣。
“大家都很忙，您有話就直說吧？”夏小萱很不客氣的說到。
太后一直看着夏小萱，看了很久纔開口，“你和她真的很像。”
“這話你上次已經說過了。”言下之意，沒別的事她就走了。
太后不驕不躁，似乎整個人都變了一般。
“我知道你是來報仇的，我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你。”
夏小萱忍不住挑了她一眼，連哀家都不說了，直接用我自稱。把姿態放的這麼低，一定是有事求她吧？且聽聽看吧。
“是我自己做下的孽，欠了債總是要還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你不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麼？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
“人之初性本善，我曾經也是一個純潔善良的少女。懷揣夢想，想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讓我做什麼都行。我不管他是天子還是貧民，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喜歡的人就是你父皇，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是皇上，連太子都不是，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處處被人排擠，被人陷害。有好幾次死裡逃生，他纔有了奪皇位的想法。”
看來皇位之鬥自古以來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爲了能幫他奪到皇位，我求我爹答應嫁給他，我說服百里鶴幫他。因爲我明知道百里鶴喜歡我，他不會拒絕我。當時我就是這
麼自私，沒有想過這樣會不會傷害到他，我只想和百里慕在一起。以致後來你父皇因爲太過信任百里鶴，所以纔沒有對他有任何防備。”
太后說到這裡兀自冷笑一聲，“也許我真的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吧？爲了自己的幸福，不在乎犧牲多少人。我以爲這樣我就能得到幸福了，事實上我嫁給你父皇之後，也確實幸福過一段時間。
那是在他還沒有登基之前，他的身邊除了我沒有其他女人。那時候我們真的很恩愛，即便成親兩年我無所出，他也沒要求過納妾。”
“可是好景不長，很快他登基做了天子，我也成爲了天下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六宮之首。
可是他們只看到我的風光，卻沒看到我心裡的苦。因爲他做了皇上，爲了穩固江山，不可能沒有嬪妃，更不可能沒有子嗣。”
“很快陸陸續續的女人進了宮，一個個長的貌美如花，又會討皇上歡心，我心裡很嫉妒。尤其是看到她們生下了龍子，我就更是嫉妒的發瘋。”
“所以那些龍子都是你害死的？”一個嫉妒心狂的女人，真的什麼都做的出。
“我當時並沒有這麼做，因爲我知道我再怎麼委屈，也要爲皇上着想，爲他的江山着想，不可能讓他沒有皇位繼承人。
直到我生下辰兒，我的心態才徹底改變。我不能讓別人奪走屬於我兒子的東西，這皇位只能屬於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是因果報應？你總想着你自己，把可能成爲你威脅的人都害死。難道他們就沒有生存的權利麼？而且你這樣做不僅爲自己積了罪孽，還會讓你丈夫更厭惡你。”所以她走到這一步，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夏小萱覺得，如果殺了她，都嫌髒了自己的手。
朱雨娟也忍不住苦笑，然後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淚。
“是啊，我遭到了報應，兒子死了，連女兒都恨我。唯一信任的人，卻是害我失去一切的人，呵呵……”
“或許你說的對，我是做惡太多。可我終究是一個女人啊，如果是你，你能容忍你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麼？雖然這一切很難容忍，但我還是容忍了。因爲我知道他是皇上，爲了江山穩固，不可能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但是讓我容忍不了的是，他竟然愛上了你的母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麼？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在一身。
皇上爲了她再不去其他妃嬪那裡，並且向天下承諾，從此再不納妾。從此後後宮除了你，再無所出。比起他專寵你母親，我倒寧願他雨露均沾。
他這樣將我這個皇后至於何地？後宮嬪妃紛紛向我哭訴，讓我勸皇上。連大臣們都看不慣了，也來找我。
可是我去勸皇上，得到的又是什麼呢？他告訴我說，如果我再多事，皇后的位置就讓出來，讓你母親來做。你想想，像我這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受的了。他竟然讓一個狐媚子做皇后。不就是會彈琴麼
？會引蝴蝶，不就是用這種方法魅惑君主麼？以爲長的好看就就有資本了，我也年輕過，我也得到過恩寵，只是我不甘心，這一切被你母親奪走。”說道這裡，太后情緒激動，彷彿站在她面前的夏小萱就是當年的靈妃，恨不得上前一把撕碎她。
“所以你不止恨我母親，也恨寵愛我母親的人，連你的丈夫也不放過！”
比起她的激動，夏小萱何嘗不是心如刀割，犀利的目光射向眼前的女人。就是她，這個自私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爲她，父皇和母親不會死，百里紫凰不會成爲孤兒，受這麼多苦難。
“你總覺的你受了委屈，你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也付出了，爲什麼你不能尊重一下別人呢？”
雖然她說的很委屈，但夏小萱一點都不同情她。不止是因爲她的母親是受害者，因爲這個女人沒有一點值得別人同情的地方。
“你以爲父皇真的是一個昏庸的天子麼？你以爲他看上的真的只是我母親的美色麼？如果你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美貌能吸引男人的眼睛，內心和靈魂才能真正讓他愛上你。
你不是懷疑我母親的魔教的麼？其實你懷疑的是對的，我母親的確是魔教的。”
這句話說完，朱雨娟的臉上頓時變了。從剛纔的憤怒，變成了驚恐。原本只是懷疑，但是她發現無論怎麼欺負她，她都沒有還手，所以就打消了懷疑。因爲魔教的人不可能任由她隨便欺負，最後她才誣陷她是魔女。
但是聽夏小萱說出真相，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知道害怕了吧？相信你也聽過魔教人的手段吧？你以爲我母親只會彈琴引來蝴蝶麼？那你就錯了。她可以殺人於無形，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看到她臉色越來越蒼白，夏小萱心中冷笑。
“知道父皇爲什麼那麼寵她麼？不是因爲她是魔女，而是因爲她明明是魔教中人，有一身絕技，可以橫行天下。但是她卻選擇了平庸，收斂了所有的鋒芒，甘願做他後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個女子。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她都忍下，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女子。明明可以還手，但是爲了丈夫，爲了孩子，爲了天下太平，她什麼都忍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用絕技殺人，就一定會被魔教的人發現，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害死了父皇，又冤枉她。她都沒有殺你，是因爲她最愛的人離開了，她已經沒有了生存的意義。你以爲你贏了麼？其實你輸的徹徹底底，因爲到最後和我父親在一起的依然是我的母親，而不是你。”
這下朱雨娟的臉色徹底變成了土灰色，頹然坐在椅子上。她一直以爲自己是贏家，到最後才發現，原來人家根本就不屑與自己鬥。就好像從頭到尾，自己就是一個跳樑小醜，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呵呵，真是好笑，她確實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只怕她死了，她的丈夫和兒子也不會原諒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