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悄悄從外面走了進來,嘆了口氣,拱手說道:“陛下,此事陛下準備如何打算?”
南明國主也嘆了口氣,問道:“依愛卿之意,朕應如何處置?”
老者道:“天威不可動,既然他一戶侯敢於挑戰權威,視如叛逆,即便他再得陛下的重視,此時……也必須有壯士斷腕之魄力!”
“你是要朕殺了他?”
陛下面皮陰冷。
老者道:“只能如此。”
“哼!”陛下道:“壯士斷腕是要斷的,但卻不是要殺他……哎,再讓朕想想。”
老者皺眉,他聽出了陛下竟然想要把太子交出去的意思,這一交……南明的臉面就徹底沒了,帝王的尊嚴也就徹底沒了!
趕忙道:“陛下不可!如今之時要趕在那小賊尚未做大之前,將之扼殺在搖籃之中方是上策!若一再姑息,恐怕尾大不除啊!”
陛下冷哼一聲,突然從自己的桌子下方掏出一張被小心存放的紙張,隨手扔了下去喝道:“尚未做大?拿去自己看看!”
老者趕忙接過,攤在手裡一瞧,先是錯愕,隨後疑惑,最後大驚失色,張大了嘴半響說不出話來。
只見紙張上寫着‘南明一國,滅之易於反掌。’
‘南明有傷,在皮在骨,百年不可愈。天子令不達郡縣,封地諸侯各自爲政,朝堂之上無一言之力,江湖之遠無民心所付。吾只需一人,從州縣起,一路北上,可集兵百萬,便可對峙全國,到時一聲令下,百方向應,南明,滅矣。’
任誰看到這些話,都會大罵一句胡說八道,可是天罪卻已經做到了前半部分,而現在正在做後半部分,看情形,好像還很容易成功的樣子。
畢竟就在這檄文發佈之後,已經有幾個封疆王侯派人去找天罪協商了。
……
天罪這幾天很累,因爲來打擾的人太多,前腳剛走一個,後腳馬上就來,人家還帶着禮物,天罪總不好就直接把人給攆走了,說實話他還需要那些人來造勢。
這些人都是南明各處的王侯,幾乎自成一國,有兵有糧,難道還會不生出野心來?甚至有一個叫做靖康王的異性王,竟然說自己跟南明祖上有些血緣關係!
這裡面的意思可就直白了,那就是在說,自己也是可以作爲南明的正統去繼承王位的,讓天罪不要捧那個小屁孩,而來捧自己,那多好!
但事實上,這個事件最倒黴的人並非太子,也不是他站在風頭浪尖上,反而是那個淮南王!
要說多倒黴?天罪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找他商量!這貨才七歲,剛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嚇暈了,眼淚與鼻屎橫飛,口水與尿液齊流。一羣太監宮女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把他給整醒了,然後就是哭!一通狂哭,還不如就昏着吶。
直到他的母親,也就是南明國主的嬪妃郭皇妃趕過來一陣勸慰,纔好不容易把他給哄睡着了。
“這個該死的一戶侯,自己作死就自己去,怎麼平白的拉上了我家麟兒?這不是要陷我們母子於不義嘛……”
其實郭皇妃也很想哭。
她原本是南明大戶郭家的掌上明珠,因爲長相貌美就被選了秀女,進宮兩年,他們郭家使了銀子,臨得一次陛下寵幸,結果她肚子也算爭氣,竟然直接懷上了龍種。
如若換給別人,還不高興的幾天睡不着覺?她也是睡不着,卻是愁的。她生性淡漠,自己的人生全由家裡做主,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在這深宮大院之中取得什麼一席之地,也沒想過母憑子貴,成爲皇后什麼的,那根本就不現實,而且她並不笨,知道自己生了皇子,就相當於在自己的脖子上生出一把刀!
直到陛下在麟兒兩歲的時候把他們母女送出來,目的就是讓他們當一個太平王爺,其他人都爲她抱不公,可她自己卻十分欣喜。
但如今聽到一戶侯天下檄文這麼一發,她整個人都懵了,甚至還有那些好事的太監宮女來道喜,都讓她派人拉出去拍了十板子!
跟天鬥?那怎麼可能贏?這個該死的一戶侯,當真是要害死他們母子才甘心。
所以第一時間往出發了密信,專門告訴陛下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都沒有這個心思,是那一戶侯胡說的。
但……這有人能信?!
要說天罪之所以選擇這個淮南王的原因也十分的簡單,或者說倒黴的原因很讓人噴飯,離着近!沒錯,就是這麼一個理由。
大軍繼續南下,兩天之後,就到了淮南城,這裡因爲淮南王的居住而特意改了名字。
城池不大,也就是濮陽城六分之一大小,但這也能算上是一座雄城了。
二百萬大軍,半天時間就把它圍的是水泄不通,天罪只領着小舞和小靈兩人,那白髮女子是自己非要跟着。
僅僅四人走到城前,天罪大聲喊道:“開城門!奶奶滴,還要讓老子走這麼多路,還不趕快送輛馬車出來讓老子坐?!”
守城軍官早就嚇癱了,正糾結着要不要放箭,就聽後面傳來一名侍從的聲音。
“開門,放行。”
守城軍官往後面街道一瞧,原來是皇妃的轎子到了,趕忙如釋重負的命人打開了城門。
皇妃轎子親自出來,到了天罪面前,皇妃親自下了馬車,躬身萬福道:“奴家拜見一戶侯。”
天罪嘖嘖有聲,這個皇妃還真是……水嫩漂亮啊!年齡應該在二十三四,剛好是最成熟最美麗的階段,如此年華一個女人也就只有兩三年,最是難能可貴,只是他腦海中記憶的那個世界上,很多女人都把這段歲月浪費了,當成學習經驗的演練場,導致最終跟隨的那個人……不一定把她當作一塊寶了。
他歪了歪頭笑道:“你這小娘子倒是很有眼光嘛,你見過我?”
“大膽!賊子無理,竟然敢這樣跟皇妃說話?!”
一名侍女站了出來,指着天罪的鼻子大喊了起來。
天罪先是看了一眼皇妃,發現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出言阻止,顯然她也是這麼想的。
天罪冷哼一聲,隨後輕輕擡起自己的手……
譁!!
二百萬人同時擺正自己的兵刃,那聲勢……天塌海嘯!
皇妃的臉瞬間被嚇綠了,有些想哭,但還是猛地轉身一巴掌抽在那名侍女的臉上,大聲嬌喝道:“你才大膽奴才!怎麼可以這樣跟一戶侯說話?!”
抽完後問詢一樣的看了天罪一眼,發現天罪正整理自己的指甲,好似那是什麼人間至寶一樣。
皇妃咬了咬嘴脣,回首便又是一巴掌,接連抽了十數個巴掌,自己的手都抽紅了。侍女哭,她也哭。
天罪這時才說道:“算了吧,不過就是個不懂禮數的丫頭,犯不着皇妃你親自教訓啊。”
皇妃如釋重負,剛想鬆口氣,就聽天罪說道:“這種小婢子就交給本侯處理好了,絕對讓她清楚剛纔她的舉動到底有多麼的無禮,當然,她也會無比的後悔的。”
皇妃大驚,趕忙哭腔着說道:“侯爺,她……她從小就跟在奴家身邊,就請侯爺看在奴家的面子上放過她一次吧,她也是護主心切……”
天罪皺眉道:“護主心切?本侯……要怎麼你嗎?要如何了你嗎?爲什麼要她來護着?放過她?若是這樣輕易就放過了,那我的面子往哪擱?小舞,去把那個小婢子給我抓回來,一會扔到大軍中讓那些士兵嚐嚐鮮。”
剛纔還一臉兇惡的婢女馬上變成驚弓之鳥,一把抱住郭皇妃的大腿想要求助,卻發現郭皇妃只有滿臉的淚水和無奈,她又擡頭看了一眼那一望無際的百萬大軍,突然間心如死水,整個人癱軟在那裡,不會動了。
小舞嘆了口氣,偷偷瞪了一眼天罪,然後裝着惡僕走到那小婢子的旁邊將她給扛了回來。
其實從皇妃親自到來,卻沒有給天罪下跪開始,她就在跟天罪‘較勁’,她想試探一下天罪的底線,看他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來到這裡的,是否就像現在大陸所傳的那樣,是個無法無天的傢伙,她總覺得不至於。
但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什麼叫不至於?他不是無法無天,根本就是把他自己當成了法,當成了天!
天罪也知道自己只要一鬆口,對方馬上蹬鼻子上臉,這種事情他見過的太多了。
天罪擺了擺手道:“好了,讓本侯去看一下那個臭小子,看看他造化如何,能不能當這南明未來的君主!”
這話太大了,世間上誰人敢說?便是陛下,如果讓非嫡長子繼承帝位,都要跟文武百官還有皇后的孃家人來一場經久漫長的撕比大戰。
可天罪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了,好像這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他能做到嗎?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別人不知道他心虛啊!
狂,你越是狂,別人便約有忌憚!
藏着掖着都是傻逼,有一說十纔是王道!
就算十不中,中了個二三,不也比一好得太多?
皇妃讓出路來,意思是自己帶着他往裡面走,但天罪卻直接邁上那架除了皇妃誰都不能坐的馬車,上車前轉頭看了一眼這整個天空,咧嘴一笑,好似天地盡在掌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