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不顧熱血眯眼,從縫隙裡看向阿紅,心裡悲苦的想哭。人要短命就算閻王都攔不住啊!誰也不怪,是她作孽太多天理不容。
費了半天勁還沒看清阿紅到底是怎麼死的,子彈從她的腦袋上穿過去了?還是炸開了?
砰砰!
聽見聲音林洋再想閉眼已經來不及了,鮮血全都噴濺到他的眼睛裡。眼睛像針扎一樣的疼。接着身上的重量開始減輕,林洋納悶。感覺情況好像不對。他的手自由了,按着他肩膀的人也不在了。
只有打雷一樣的槍聲在他腦袋裡形成幾個旋渦,久久的盤旋着,好像要在裡面築巢。
他第一時間擦拭弄到眼睛裡的熱血,剛擦了兩把迫不及待地睜眼看去,模模糊糊的眼前出現一個紅色的怪物。再揉一揉眼睛可怕的怪物漸漸地變成血染的阿紅。
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洋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得一哆嗖,三具血淋淋的屍體橫躺豎臥着,還有一個被嚇得蜷縮在屍體旁連逃的勇氣都沒有的人,被阿紅的槍口指着瑟瑟發抖。
林洋呆坐有一分鐘之久,場面太恐怖了,看都不敢再看阿紅一眼。
“知道爲啥沒打死你嗎!”
那個人哆哆嗦嗦的搖了搖頭。
“認識我阿姐吧?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嚇得頭都不敢臺。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猛地點頭,接着又搖頭。
“好啦!我不管你認識不認識,你們抓到她了嗎?”
他又搖了搖頭。
“你是啞巴嗎?能說話嗎?”
“沒,沒,沒有,我不知道。”
這傢伙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好好說話,我再問你一遍,你再含糊不清的我一槍打死你。”
嗯嗯!
他瘋狂地點着頭。
“你們有沒有抓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孩,說!”
他這時纔敢偷看一眼阿紅。
“沒,有!”
阿紅急了,估計要不是想從這個傢伙嘴裡瞭解姐姐的情況,這個傢伙早和他的同夥一起去了。她慢慢地,死盯着他站起來。強裝出沒事兒的樣子,走到他面前。
那人雙手抱着頭,乾脆跪在地上哀求道。
“別殺我,別殺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阿紅用槍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
“你們真沒抓到?”
“沒沒,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洋往他的身後一看,這傢伙早已經尿在褲襠裡了。滴滴答答的,隔着褲子地上都已經溼了一大片。
阿紅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表情總算恢復一些正常人的模樣,不那麼讓人害怕了。林洋鬆了口氣,阿紅生氣時的樣子簡直太恐怖了,漂亮的小姑娘好像黑山老妖附體一般。
都說狗被逼急了會跳牆,在慫的人逼急了也敢拼命。地上被嚇得哆哆嗦嗦的這個人,抓住阿紅剛一走神的空檔,猛地跳起來抓住阿紅的手,拼命地一推,阿紅一點兒防備沒有,一把被他推倒。
本來阿紅已經渾身是傷,就像個弱雞一樣全靠堅強的信念支撐着。哪經得住他拼命的一擊。癱坐在地上再想起來已經萬難。更可怕的是手裡的槍也被他搶過去了。
這樣的驚喜使這個人大喜過望,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
“哈哈哈,尼瑪,小騷~逼想殺大爺,做夢!呸!”
他槍口對準絕望的阿紅就要扣動扳機。這時的阿紅就像個待宰的羔羊,一點兒反抗的可能都沒有了,目光呆滯着看向遠方。漸漸的嘴角浮起一絲邪邪的微笑。
搶了槍之後他只關心阿紅,如果這傢伙一聲不發舉槍就打。林洋再有本事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着阿紅死在他的槍下。
只可惜他不是人狠話不多的社會平頭哥,褲襠裡喇啦着尿。還要忘乎所以的炫耀一句無關緊要的狠話。
正是這一句話的時間,給了林洋拿到匕首的機會。他手裡的槍還沒響,林洋射出的匕首已經穿透了他的手腕。這傢伙白白的浪費了這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反殺的機會。
槍再次落在阿紅面前,儘管在阿紅拿到槍時他已經瘋狂地逃出去十幾米遠。槍聲響過,他的後腦勺上仍然多了一個噴血的窟窿。
又一個大活人在林洋麪前無聲無息的倒下,林洋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來臥底的,是千里迢迢跑來當這個女魔頭的幫兇的。
“他都嚇傻了,爲什麼還要殺他。”
阿紅把槍口對準林洋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要是跑了,我們還跑的了嗎?”
“可!”
林洋無力反駁,事實確實如此,阿紅只不過是選擇了一個正確而又直接了當的解決方式。剛纔的這個人就算他再能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說服他像哪對兄弟似的主動離開杜猛。
阿紅慢慢站起來。
“不想死趕緊走吧,死了這麼多的人想必你也沒法和杜猛解釋。”
說着他向前邁步,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晃動了一下又差一點兒摔倒。林洋趕緊伸手扶住她,這次阿紅沒有躲避,也沒有嫌棄他們再次發生肢體接觸。欣然接受了林洋的幫助。
她側頭看了一眼林洋,用盡僅有的力氣一轉身趴在林洋的背上。可能這個動作弄疼了她身上的傷,她沉悶的哼了一聲。林洋也沒躲閃,任憑她趴在自己的背上,一隻手摟住他的脖子。
片刻,她用槍敲了敲林洋的頭。
“這個地方我很熟悉,翻過這座山山坳裡有個小村子。杜猛他們應該摸不到哪裡去。”
林洋不知所措的向前走了幾步,又站住才說。
“我爲什麼跟你去哪兒?”
阿紅趴在他耳邊說。
“你可以不去,我現在就殺了你。”
她把冰涼的槍口放在林洋的太陽穴上。
“大不了咱倆一起死,如果真的有來世,你不要做杜猛的手下,我也不做將軍的女兒。如果我們還能相遇,我會報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林洋晃了一下頭,不耐煩的說。
“把那邪惡的東西從我頭上拿開,就算有來世,讓我一輩子都不要再遇上你。”
阿紅在他背上低聲的笑了。
“你說錯了,其實槍一點兒都不邪惡,反而它是正義的。它在弱者手裡是捍衛尊嚴的使者,它在……”
不知道她想到什麼傷心的事情了,她的聲音變成了輕輕的抽噎,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眼淚在她臉頰上流下,順着林洋的脖子流進衣服裡,他覺得那熱乎乎的液體一直流進他心裡。他不由自主的攏起她垂在身後的雙腿,邁開步子慢慢的向前走着。
此時他的心情非常複雜,有對她的厭惡,又有對她的憐憫,有對她的仇視,也有對她的憐惜。還有一份神聖的使命和這些錯綜複雜的情感攪在一起,不管身上揹着的是個惡魔還是個天使。他都要走下去,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直到爲了完成這份神聖的使命而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