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蕭正牽着兒子的小手回家。
安少兩歲了。個頭長的不算太快，但努力往上伸手，也不用蕭正彎腰去牽。
和普通兒子親母親不同，蕭安似乎更喜歡自己的父親。因爲林畫音太嚴厲？還是林畫音本身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母親？
都不是。
蕭安太像蕭正了。
當然，除了長相。
“老爹。我會保護你。”蕭安揚起漂亮的臉蛋，一臉認真的說道。
“嗯？”蕭正聞言，順手將兒子抱進懷裡，捏了捏他的嫩臉道。“你要拿什麼保護我？”
“練功唄。”安少很隨便的說道。“先讓夏長教我，再讓蒂娜阿姨教我。等我長大了，老爹你再教。我要做天下第一。”
“老爹可沒本事把你教成天下第一。”蕭正緊了緊兒子的小身板。
“媽咪跟我說過一句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應該就是老爹教我，我會比老爹更強吧？”蕭安略微懵懂地說道。
蕭正搖搖頭，自家媳婦兒還真是葷素不忌。什麼都往兒子這小腦袋瓜裡塞啊。
“老爹就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成長，其他事兒不用你擔心。”蕭正拿堅硬的額頭頂了頂兒子，滿臉溫柔地笑道。
“那可不行。”蕭安撇嘴道。“萬一等你們年紀大了。被人欺負了，誰給你們出頭？”
“我安少，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男人！”蕭安揮動小拳頭，一臉認真。
蕭正大笑，兒子可比自己有野心的多啊。
回到家中時，蕭正意外瞧見了在客廳喝茶的丈母孃。林畫音也很平靜地陪坐在一旁。
“姥姥！”
安少從蕭正懷裡掙脫，一下子就撲進了葉玉華懷裡。
葉玉華含笑道：“晚上吃的飽不飽？”
“好飽！”蕭安咧嘴道。“吃了好多肉！”
“少吃肉，多吃菜。”林畫音瞪了兒子一眼。
蕭安卻是吐了吐舌頭，把頭鑽進葉玉華懷裡。
這小子精明的很，知道誰怕誰。現如今有姥姥撐腰，他可不怕林畫音。
當然，如果家裡只有爹媽，打死他也不敢和老林得瑟。
因爲他知道——強大的老爹也降伏不了老媽。
葉玉華高興極了。抱着蕭安聊了會，卻發現孩子折騰了一天，竟是在懷裡睡着了。
“我抱他上樓睡覺。”蕭正提議道。
“不用了。你拿條毯子過來給他蓋上。孩子沒那麼容易醒。”葉玉華拒絕了蕭正的提議。
很顯然，她也是許久沒見外孫了，格外想念。
給蕭安蓋上毯子，葉玉華臉上的笑容卻漸漸褪去。只剩那份慈祥與和藹：“都見着了？”
蕭正點頭道：“嗯。都見着了。”
說罷，他又詳細介紹了餐桌上的種種反應。說完，他望向葉玉華：“丈母孃，您說——我老丈人那是什麼意思？”
“他沒告訴你嗎？”葉玉華莞爾問道。
蕭正苦笑一聲，無可奈何道：“倒是說了。但我總覺得這事兒還有迴旋的餘地。”
“那是因爲你不瞭解他。”葉玉華輕輕搖頭，抿脣道。“他拒絕大哥，是不喜歡對方的作風。還是爲了保護孩子。但該做的，他一定會做。如果他真的改變主意，不會等到今天。”
林畫音出聲問道：“什麼叫該做？什麼叫不該做？”
態度頗爲不善。顯然是不理解林老妖的作風。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被人逼死了。你又會怎麼辦？”葉玉華反問道。
林畫音一聽，便徹底怔住了。
這是最恰當的比喻。蕭正或許無法理解，也不能代入。
但林畫音，卻能給出最佳答案。
她不會放過逼死林朝天的任何敵人！
哪怕她與林朝天的關係並不融洽，但該做的，她絕不會手軟。
答案本來就很簡單。
只不過是牽連了太多感情糾葛在裡面，看起來就顯得撲朔迷離了。但只要以個人代入進去。
答案並不難以得出。
林老妖會怎麼做，也一目瞭然。
談了一會，林畫音便抱起蕭安上樓了。似乎也不想糾結於這個問題。反正她已經做出決定，會和趙家對抗到底。
而蕭正，卻陪着丈母孃多聊了一會，直至夜深了，才挽留葉玉華留宿。
“不了。”葉玉華微笑起身道。“老爺子走前，我答應他會住在葉公館。哪兒也不去。”
蕭正知道他們父女感情深厚。縱使多年不交流，也絕不會影響感情。
說起來，這對父女之間的情況，和林老妖和老林，是何其相似？
說是互不原諒，說是有着天大的隔閡。可真出了狀況，誰又捨得誰？
蕭正與二人都有頻繁的接觸，能夠深刻地認識到。林老妖和林畫音之間的父女情。從沒有因爲任何外因而破裂。
“唉——血濃於水，骨肉豈可分離？”蕭正輕嘆一聲。
葉玉華聞言，只是輕輕摸了摸蕭正的頭髮：“所以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兒。不用怪誰，也沒人會怪你。”
蕭正點了點頭，忽然擡眸望向丈母孃。
皎月之下，葉玉華那雖有蒼老，卻依舊風華絕代的面龐上，掛着濃濃的慈愛與和藹。令人心頭溫暖而舒適。
“丈母孃，您也不會對趙家心慈手軟嗎？”蕭正頗爲遲疑地問道。
葉玉華聞言，卻是反問道：“趙家會對葉公館心慈手軟嗎？”
“不會。”蕭正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論是趙寅、秋收，又或者與葉公館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林老妖，態度都異常堅決。
心慈手軟？
這個詞或許從趙長峰自殺那天開始，就與趙家絕緣了。
“那我爲什麼會？”葉玉華問道。
蕭正懂了。
脣角卻浮現一抹苦澀。
這會是一場誰也不肯退步，也不能退步的硬仗。不論是趙家，還是華夏三大豪門。只能往前衝，誰退，誰手軟，都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這一場硬仗，大概纔會真正地改變華夏商界格局吧？
“早點回去休息吧。”葉玉華笑了笑。來到了別墅門口。
“丈母孃晚安。”蕭正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心卻異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