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惡獸靠近小懶和霜華的七彩祥雲,流着長長的口水擡頭往雲上望了望(望了望這個動作是小懶想象的,因混沌惡獸的頭上除了一張大嘴,實在看不出是不是還有旁的器官),口中發出低低的恐嚇聲。
霜華並不害怕,隨手甩出一道銀白色的寒光,便有一枚四四方方的銀牌釘在混沌惡獸的面前。混沌惡獸低頭嗅了嗅,大嘴一張將那銀牌一下子叼進嘴裡,抿了幾下便咔吧咔吧的嚼了起來,越嚼嘴角的口水越多越長,看得小懶一陣一陣的犯惡心,嗓子眼裡也不由自主的發出幾不可聞的“呃”的聲音。
霜華連忙伸出食指放在口脣邊對小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此時混沌惡獸咀嚼銀牌的嘴巴也忽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呆呆站立了好一會兒才口中含着嚼碎而沒有嚥下去的銀牌流着口水呼嚕呼嚕的問道:“仙王帶着人呢?”
“沒有,”霜華粗着嗓子學着小懶又“呃”了一聲,用力嚥了嚥唾沫才繼續道,“多年不見,你還是沒半點變化,差點又讓你的樣子噁心到了。”
“嚯嚯嚯嚯……”混沌惡獸立刻嚯嚯笑了起來。
說他在笑,只是因爲那嘴巴的形狀是笑的時候才該有的樣子,聲音卻像是一個多年老慢支患者一口濃痰卡在嗓子眼兒呼嚕呼嚕半天咳不出來吐不出口,如此笑了好一會兒才道:“仙王玩笑了。”隨即繼續咔吧咔吧將那銀牌嚼碎了嚥進肚子裡去,再胖胖的身子往旁邊一挪,做出一副讓路的姿態。
霜華得意的衝小懶偷偷眨了眨眼睛,牽住小懶的手駕雲朝那巨大的溝壑飛了過去。那裡看着只是個溝壑,七彩祥雲穿過時卻像是遇到了極大阻力,幸虧霜華早有準備,緊緊牽着小懶的手,否則小懶眼瞅着同別處一樣,想不到此處竟有個巨大的真氣屏障。定要被那巨大的阻力掀下雲去。
好在那阻力只是短短的一瞬,小懶的眼前也迅速的黑了半秒,等視力恢復時,兩人所駕的七彩祥雲已經變成一朵再正常不過的白色雲朵。朝雲朵下方望去,已經是小懶熟悉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小懶在看到那熟悉的都市繁華之後,一顆心迅速的跳了很久才逐漸歸於平靜。她死翹翹的時候,絕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回來,且是用另外一張面孔和身份。
霜華也有些小興奮,催着問小懶她前男友身在何處。小懶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想先看看我爸爸去。”隨後說出地址。
“好嘞!”霜華並沒因此而興致稍減,手掌有節奏的輕拍身下白雲那白雲便如同接到命令一樣朝着小懶所說的城市地址飛去,一路上越來越熟悉,小懶的心情也越來越激動。直至她忽然瞧見一個最最熟悉不過的身影,連忙讓霜華停下仔細瞧瞧,禁不住淚流滿面。
那正是小懶的爸爸,正獨自一人坐在小區公園的長椅上看着狗兒玩耍。他明明還只是箇中年人,卻早早的頂上了花白的頭髮。讓霜華都有些不信:“那是你爸爸?那麼老?”
“滾。”小懶擦着眼淚罵了一句。
霜華識趣的不再說話,陪着小懶瞧了一會兒,自作主張從雲朵上躍了下來,只在躍下時施了隱身之術,免得被人瞧見這樣裝束的兩個人忽然出現,以爲見了鬼。
小懶雙腳落地之後想朝爸爸那邊走過去,卻聽不遠處有人喊爸爸的名字。連忙回頭一瞧,是一個裝扮時髦的女人領着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生得眉清目秀,見了小懶爸爸前面的那條狗兒立刻高高興興的衝過去跟狗兒玩在一處。
小懶立刻停了腳步。
那女人笑盈盈的走到小懶爸爸身邊挨着他坐下,把手裡提着的一大袋零食放在小懶爸爸腿上:“一會兒你提回去!太重了!看把我的手都勒出紅印來了——你看你看……”邊說邊把手伸到小懶爸爸眼睛前面近近的,一副撒嬌的語氣。
小懶爸爸寵溺的將那女人的手拉到脣邊親了一口:“好老婆。辛苦你了!這回老公我拿回去!真格兒的,誰敢讓我老婆受累?”說到這兒誇張的轉頭問那跟狗兒玩在一處的男孩,“澤澤,你是個男子漢,怎麼能讓媽媽替你受累?”
那男孩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她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小懶爸爸和那個女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小懶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成渣渣,連忙牽着霜華的手轉身離開。霜華不明所以,忙邊跟着她走邊問:“你不去跟你爹孃說話?”
“那男的是我爹,女的並不是我娘。”小懶苦笑道。
霜華一臉疑惑:“你們這個時空不是應該一個男人只配一個女人嗎?怎的你爹特殊,娶了兩個?”見小懶幾乎就要落淚才覺得事情不像自己像得那樣簡單,連忙閉了嘴不再說話,只在瞧見一個商場時拉着小懶進去挑了兩身衣裳去更衣室換了,並將他們原本的衣裳疊好了放在空間袋裡,又揀出一錠銀子丟進對方收銀臺的抽屜裡,權當付了衣服的費用。
他們這才現身出來,手拉手挑了間館子進去點餐。霜華生得好看,小懶也是萌態少女的樣子,引得很多人頻頻回頭偷看他們,有的還舉起手機偷拍,想來是要發到微博上去。
等餐的時候小懶纔將自己家裡的情形跟霜華說了一回,十分老套的婚戀故事,爸爸出軌,女方懷孕,爸爸要離婚,媽媽自殺,爸爸娶了那女人,生下兒子,小懶在媽媽過世那一日開始就跟爸爸斷了來往,甚至她後來死了,也不知她爸爸知道不知道。
霜華冷笑道:“你怎不早說?這樣一個逼死自己結髮妻子的負心男人,竟能這般輕饒了他?”
小懶只能苦笑:“不然呢?”
“好歹要給些懲罰!”霜華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話音未落,送餐的服務員姑娘便將他們點的蒜蓉扇貝端上來,報完菜名還笑吟吟的跟霜華打了聲招呼:“小帥哥,你多大了?我替18號桌那邊的長髮女生傳個話,她想要你的手機、**碼,能不能滿足她這個願望?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小懶連自己的爹都暫時忘了,驚訝的扭頭朝18號桌那邊望過去,見那桌子上果然放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桌邊坐着四五個面容精緻、青春豔麗的漂亮女孩,其中以頭戴生日帽的長髮女生最爲搶眼,完全是年輕二十歲的范冰冰真人再現。
霜華一雙流光美目朝那邊瞥了瞥,立刻冷冷說道:“沒有。”
“有啊!”小懶連忙叫了一聲,“我幫你寫哈!”邊說邊朝着服務員姑娘招手。
霜華瞧了小懶一眼,見她沒了方纔的苦哈哈一臉壞笑,立刻一聲不吭的默許了,只自顧自用溼巾擦了手吃扇貝。
服務員姑娘見他默許,當然喜不自勝,忙把紙筆放到小懶面前,小懶毫不猶豫的寫下一串數字和一個**,然後笑盈盈的交給服務員姑娘,服務員姑娘自是千恩萬謝,轉身給18號桌那位壽星公女孩送過去。
“這麼熟練,誰的?”霜華問小懶。
小懶笑道:“我爸的。你方纔說得對,怎能這般輕饒了他?我就再送個美豔姑娘過去,哪怕人家看不上他大叔太老,也讓他老婆醋一醋。”
“不乾脆,”霜華不以爲意,“跟撓癢癢似的懲罰有什麼用?咱好好吃飯,吃完了再去找你爹和他女人,不讓他妻離子散小爺就隨他姓!”
小懶嚇了一跳,心裡捨不得自己的親爹妻離子散,但仔細想想那女人還讓她爸家破人亡呢,自己懲治一下那女人有什麼不對?就是自己這親爹似乎也要跟着受苦了。
霜華瞧不慣她猶猶豫豫的不乾脆,冷笑着邊把拾起筷子伸向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紅燒鮑魚邊道:“最瞧不得人婆婆媽媽,思前想後左想右想最後還不做了,一點兒都不爽快——你回來這一趟難不成只爲了偷偷看着他們樂呵,自己背地裡哭?不是爲了有冤抱冤有仇報仇了無遺憾的回去繼續修煉?”說這些話時,霜華已用上了腹語,除了小懶別人都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小懶也用腹語嘆氣迴應道:“我初時真的只是想回來看一眼的……”
“窩囊!”霜華立刻罵道。
小懶也很委屈:“昭天師兄說了,修煉的目的不光是修爲多高,更重要的是修心,修煉之後應該無冤無仇、寬宥所有人,對所有人都心存善念……”
“你那師兄修得太窄,因此有失偏頗。若善無善報,惡無惡報,又如何懲惡揚善?道家講究忠孝節義,仁愛誠信,不遵守這些的便要承受天道承負,難不成你那昭天師兄不知道?就連佛教,都有金剛經如刀,維摩詰經如雷,教人與魔鬥義——難不成教修行的人都該忍辱負重,被惡人欺不反抗,被小人負不埋怨?那又何必修行?只需躲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便罷了。”
霜華還是第一次將修煉之事上升到理論,說得如此頭頭是道,連小懶都對他刮目相看,覺得從前覺得他只知道淘氣是錯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