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完

女皇陛下的絕色男妃 大結局(完)

衆人走進無雙城內,原本繁華的景象早已不在,街道上到處都是血紅一片,空氣中也充滿了濃烈的腥味。囑咐手下將領盡力救治傷兵做好善後,顧輕寒帶着夜冰翊白若離走向記憶中城主府的地方。

無雙城一戰並沒有見到衛青陽的身影,重要的是清雪也不知去了哪裡。雖然現在奪回了城池,但是沒有一個人高興的起來,白若離臉上更全是擔憂之色。

坐在城主府的大廳裡,夜冰翊不忍看到他們這服模樣,正想寬慰一下顧輕寒和白若離,一個士兵跑了進來向顧輕寒行了一禮,道:“城外有一女子帶着四個男子還有一個男孩吵着要進城,還讓末將將這個東西呈上。”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個虎頭帽。

顧輕寒一眼就認出了虎頭帽,這是段思寒的。不是讓他們不要來麼,怎麼出現在無雙城外了,怎麼還有一個女人?

起身走向白若離,捧起他擔憂的小臉,輕聲道:“清雪不會有事的,她那麼聰明能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現在這好好休息,我去接思寒他們。”白若離默默的點點頭,努力讓自己相信清雪不會出事

顧輕寒跟着士兵走向城門,遠遠見一隊士兵圍成一個圈,思寒不出所料的在那個圈裡又哭又鬧。士兵隊長看見顧輕寒,走過來準備報告情況。誰知人剛一離開,段思寒就從他離開的空隙間竄了出來,撲向顧輕寒,緊接着就是一個紅影跟着撲了過去。“孃親,窩好想乃!”

“輕寒,我好想你。”拍了拍懷裡兩個人,又看向依次走過來的楚逸清歌,還有上官浩……

上官浩?!怎麼他也在這,尚真憶和暗黑也在,那陌寒衣呢?陌寒衣怎麼沒出現?顧輕寒心裡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在雪山上,白若離已經告訴了顧輕寒這幾年上官浩獨守攬月閣的事情。而尚真憶護着上官浩離開無雙城後,恰巧遇見了尾隨着顧輕寒來的楚逸他們,上官浩也知道了上次遇見的這個女人就是顧輕寒。

鬆開懷裡的兩個人,緩緩走向上官浩。段鴻羽想追上去,卻被一旁的楚逸拉住。

上官浩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多日來的委屈以及思念讓他抱住顧輕寒,撲倒在她的懷裡痛聲哭泣。

“陌寒衣死了,陌寒衣死了,嗚嗚……”上官浩使勁哭着,恨不得把多日來的委屈部哭出來。

顧輕寒身子一僵,沒想到上官浩會撲倒在他的懷裡。這是上官浩第一次撲倒在她懷裡……

“對不起,我來晚了。”

曾經在攬月閣她對他的關心,曾經寫下休書時她的傷心,還有她失蹤後他才發現對她的傾心,都歷歷在目。反手環抱住顧輕寒的腰,上官浩把臉埋在她的懷中,搖了搖頭,淚水已經像六月的梅雨一般落下,怎麼都止不住。顧輕寒就這麼抱着他,任由淚水浸溼衣衫。

五日之後,軍隊準備完畢。主力由顧輕寒帶領,左右兩路由白若離夜冰翊帶領,一路高歌猛進長驅直入,收復之前被琴國侵佔的土地。一直到收復完所有的失地,衛青陽也沒有現身。

營帳內,顧輕寒正在和白若離夜冰翊藍玉棠商量下一步計劃。

收復失地時,她們已經散出女皇納蘭傾歸來的消息,衛青陽知道後,不可能沒有一點動作,可是就連派出的暗衛也沒有找到他的蛛絲馬跡。琴國那邊似乎只有辰王在主持大局。

聽完暗衛的消息,夜冰翊稍一分析就說道:“現在看來,衛青陽要麼就是真失蹤了,要麼就是有更大的陰謀,需要他銷聲匿跡。”

“他現在裝失蹤能有什麼用?凌緋夜死了,辰王沒有多少領兵打仗的經驗,之前攻佔流國土地基本都是衛青陽親征的。現在兵力上琴國要遠遠多於我們,此時不來與我們決戰,等到我們消滅他們琴國的軍隊,磨掉了士兵的氣勢,打散了軍心,攻到金陵城,再蹦出來和我們打,除非他是傻子。”藍玉棠搖着摺扇,躺在椅子裡,漫不經心的說着。

“這麼說,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無暇分身。也許……是清雪做了什麼?清雪她……”白若離的臉上又顯出了濃濃的擔憂之色,當日無雙城的事情,暗黑和尚真憶已經詳細告訴他們了。清雪和衛青陽幾乎是同一時間失蹤,兩者肯定有關聯。

“放心,如果清雪被衛青陽抓住了,肯定會被他帶回來要挾我們。如今沒有消息,說不定是清雪用什麼方法纏住了衛青陽。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全力消滅琴國的軍隊,這樣衛青陽即使回來了,沒有軍隊他一個人也不能對流國做什麼了。”顧輕寒環顧三個男妃,徵詢他們的意見。

“我們沒意見,既然這樣那就我們一人帶一路,相互配合,攻打……”夜冰翊話還沒說完,一個小人兒衝了進來。“孃親孃親,寶寶也要帶兵打戰,打跑琴國的壞銀。”段思寒撲進顧輕寒的懷裡,不停地眨着眼睛。

“這是在打仗。你一個小屁孩跑過來湊什麼熱鬧,還要帶兵,趕緊找你爹玩過家家去。”藍玉棠本來就不喜歡段鴻羽,對段思寒也沒有好感,就是個整天惹事的熊孩子。

“瓦不是小屁孩,瓦的彈弓打的可準啦,宮裡的太監都打不過瓦。孃親好不好嘛?”

“不好!你連人家的腰都夠不到,踢你一腳你就飛了!”

“哇,孃親有人要踢我!要踢可愛又善良滴孩子!”

藍玉棠頓時臉黑了下來。

軍帳門簾又一掀,段鴻羽像風一樣衝了進來。看見自家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立刻像炸毛的公雞一般對着藍玉棠發難。爭吵聲響徹在整個軍營裡,上官浩楚逸他們也被吸引進來了,但是沒有人能插上話,就連顧輕寒也只能低頭扶額裝聽不見。

一個時辰後,段鴻羽抱着段思寒氣鼓鼓的從軍帳裡走出來,緊接着藍玉棠也黑着臉從軍帳裡出來走向相反的方向。剩下的人在軍帳裡大眼瞪小眼的,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事情會走向這麼奇怪的節奏?段鴻羽父子不服藍玉棠,要比試誰打仗厲害,怎麼連他們都牽扯進來了?藍玉棠和夜冰翊一組,分別率領兩隊;顧輕寒白若離段鴻羽父子一組,分別率領四隊;楚逸被段鴻羽威逼利誘的去跟着段思寒照顧他。清歌和上官浩跟着顧輕寒一起。

輕輕咳嗽一聲,顧輕寒道:“既然推測衛青陽不在,我們又需要儘快消滅琴*隊,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兵分六路進攻琴國。思寒那裡我會特別安排暗衛保護。”擡起頭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芒,“若離是古國的皇帝,小夜夜是夜國的皇帝,我是流國的皇帝,你們要不要和妻主我也比試比試啊?”

“妻主要比,自然奉陪。”經過剛剛那麼一鬧,白若離心情已經不再那麼擔憂了。

“比就比,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夜冰翊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女人比下去。

“好,那我們就比誰最快打到金陵城,再取下衛青陽的人頭,我就封誰爲皇貴君。”

“好,一言爲定。”藍玉棠第一個答應,恨不得殺了衛青陽。

上官浩清歌倒是低着頭,神色複雜。

藍族覆滅之地的深林裡。

一陣悠揚的琴聲響徹在廣闊無際的山林裡,琴聲淒涼,哀慟悲傷,低調的音,緩慢的節奏,彷彿正訴說着什麼。音低調得略微有些抖動,聽起來似乎心也有些抖動,一種壓抑的沉悶氣息,凝結在這空氣中……

即便不懂得音律的人,也能聽得出來,這琴聲夾雜着無盡的悲傷,痛苦,自責,愧疚,後悔……無止無休的蔓延着衆人的心,讓他們不禁潸然淚下,感同深受。

一顆參天大樹遮掩下,納蘭清雪看着席地而坐,十指輕彈的衛青陽,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上,蓄滿淚水,卻倔強的不讓其流下,淚眼模糊的眼裡,死死盯着衛青陽發上的滿頭白絲。

一個人,得受過多重的打擊,纔會一夜白頭?

從第一次聽到他彈琴後,她就知道,他的心裡一定有故事,從雪山之行出來後,她就知道當初一定有誤會,只不過,沒有人肯相信她,沒有人肯相信她。

她拼命的去調查當年的事情,可還是晚了。晚在她太晚出生,晚在,因他而死了念溪,死了陌寒衣,死了古公公,死了夜溪茗,還有藍族的千千萬萬的族民,兩國數之不盡的將士……

太多太多的鮮血了,儘管是個誤會,也已然造成了。即便誤會解開,死去的人,都回不來了……

他無意傷人,卻殺了那麼多人,他的心該有多痛?老天對他也太不善待了,爲什麼要讓他一個人承受那麼多?

未出生就被利用,早年喪父,生母拱手送人,異國他鄉的顛沛流離,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家王子,淪爲人人可欺的低賤囚犯。

五年慎刑司的懲罰,折磨,明明一個開朗陽光的人,生生折磨成一個冷漠寡言,淡情沉默的清冷男子,把自己關閉在一個小小的空間,收起所有的喜怒哀樂,小心翼翼的過着屬於他自己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他早年到底經歷了多少,纔會在心裡埋下那麼多傷痛?纔會遍身荊棘,連一句話多餘的話,也不願說?連同他的琴聲也沒有一絲的溫暖,只有無盡的寂寞空虛?

他琴聲裡唯一的那抹溫暖,就母皇當年在清風崖底給他的溫暖嗎?如果是的話,她寧願那抹溫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如果那抹溫暖,他也不至於如此痛苦,後序的所有事情也不會發生。

藍族……她還是不知道,在藍族,他怎麼會殺害那麼多族民?即便那些人,曾經侮辱過他,嘲笑過他,即便他心中有再多的恨,以他的爲人,也不可能去殺害那麼多藍族的族民,可他爲什麼要殺?

她到現在,還是查不出來,如同,念溪以他孩子說事,他突然狂暴嗜血一樣……

他是怎麼了?理智控制不了嗎?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只知道,這裡面一定有文章,她只知道,藍族的痛,在他心裡是無法抹消的,只要他還活着,便會一輩子生不如死,夢魘纏身。

第一次相遇,她聽到他彈琴,琴聲裡蝕人的自責,愧疚,痛苦,最多的還是藍族一事吧?他後悔了,他很早就後悔了,也許……五年前,他殺死藍族族民的瞬間,他就後悔了,只不過,大錯已經鑄成,他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一路錯下去。

五年……這五年,他本就在自責中度過,生不如死。如今再得知簫九音假扮他,造成一系列誤會的消息,他該如何心痛?

這些天來,她一直跟在他身後,除了那天得到真相後,滿頭青絲成白雪,瘋狂的將簫九音凌遲處死外,他就一直在彈琴,日夜的彈琴,青蔥般的十指都彈出了鮮血,依舊在彈。他不理國事,不理戰事,任由之前奪走的城池,一座座的被母皇跟父後收復,任由母皇率領的大軍勢如破竹,直搗琴國金陵城……

他的琴聲裡,只有無盡的絕望……他是對生活都瞭然無趣,想自尋短見了嗎?如果他哭了,她還能安慰一點兒,可是他沒哭,只是把自己放逐在無垠的痛苦中。

她後悔了,一千個一萬個後悔。

她爲什麼要去調查當年的事?爲什麼要把真相攤在他的眼前?如果他一直誤會下去,會不會就不會那麼痛苦?

納蘭清雪心如刀絞,小小身子無力的上滑倒。她錯了……她錯了……她不應該把衛青陽引到溪河邊,不應該刻意導演這場真相……

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事情也不會弄成這樣子。她爲什麼要那麼倔強的守住無雙城?爲什麼……

她明明知道,即便他奪下了流國,也不會對流國的百姓做出任何不利的事……她爲什麼要那麼好強……爲什麼……

納蘭清雪抱着自己的腦袋,身子蜷縮在一起,不敢再去聽那琴聲了。她能感覺得到,衛青陽離她越來越遠了……

遠得她抓不到,握不着,也看不見……她好怕……好怕下一個眨眼間,衛青陽便永遠的離她而去。

金陵秋寒煙衰草凋敝水東流

帝王州六朝繁華迢遞起朱樓

淮水月臺城柳烏衣王氣黯然收

恨悠悠誰識亂世家國謀

刀戟殺絲竹啞朔漠邊疆起風沙

悲胡笳將軍春老不還家

千重雪染蒹葭玉壽閣一夜傾塌

負天下誰眉間砂步步生蓮花

黃昏掩火連天美人帳下醉紅顏

漸嗚咽畫角吹寒不及宮闈歌舞喧

霓裳豔競流連一晌貪歡歲遷延

徵人怨死生自由天

清脆的歌聲,自他嘴裡緩緩而出,字字句句,輕柔淡然,卻透着淡淡的悲傷,優揚的琴聲和着清脆的歌聲,飄蕩在整個天空,讓衆人身體重重一顫,猶如聽到天籟之音,衆人甚至找不到詞去形容那歌聲的美妙,只覺得任何一種形容都會褻瀆歌聲。

這歌聲聽得衆人如癡如醉,不禁細細品味着其中的歌詞。

扶占卦命中註定傾城犯桃花

盡繁華兵臨城下逼宮只爲她

謝榮華血傾灑依稀回眸一剎那

這一夜倚樓聽戰馬廝殺

浪淘沙九重塔君臨天下風姿颯

烽火下赤焰焚空惹殘殺

了牽掛燃芳華換這江山景如畫

時光擦三千青絲成雪悲白髮

納蘭清雪模糊的淚水,還能看得到,衛青陽挺直着背脊,素手彈琴,草青色的衣裳隨風飄蕩,衣抉翻飛,如同廣寒仙子,凌空而坐,美得人神共憤的側臉,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沉淪下去,只是一向清冷的臉上,即便掩蓋着,依舊透着無盡的悲傷,那悲傷彷彿從骨子裡散發出來蔓延着整個天地,方圓百里,無論鳥獸,都不禁潸然落淚。

兵臨城下逼宮只爲她……爲了母皇真的值得嗎?如果母皇真的喜歡你,就不會讓你平白受這麼多委屈,也不會把你的感受都忽略了,也不忍心你有一點點兒難過。

你難道看不出來,母皇的心都給了她的那羣男妃了嗎?對段父君,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能原諒他,可以無條件的對他好,這是因爲母皇愛段父君。

她並不愛你,並不愛你,也許她曾經對你有過好感,可是……可是她還沒有對你動心的時候,她就把心都給收起來了。

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爲了她,把自己開得遍體鱗傷,值得嗎?

三千青絲成雪悲白髮……我該怎樣才能撫平你心裡的痛呢?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這一切的罪都發生在我身上,讓我替你承受。如果可以,我多希望父後沒有懷上,多希望當年胎死腹中,這樣,你就不會因爲母皇的偏心而耿耿而懷,更沒有什麼所謂的仙胎。

黃昏掩火連天美人帳下醉紅顏

漸嗚咽畫角吹寒不及宮闈歌舞喧

霓裳豔競流連一晌貪歡歲遷延

徵人怨死生自由天

翻古卷前塵湮韶音不改換流年

浮生夢紫陌間誰月下舞兮裙蹁躚

曲繾綣鳳簫閒晚妝初了明肌雪

風流斂白骨葬西原

尊前酒說諸侯試問干戈幾時休

朱顏瘦唱罷亂世紛爭寂寞風滿袖

閒情久春還舊輿圖換稿主春秋

不言愁新月人歸後

納蘭清雪眸中的眼淚止不住的滾落,細細品味着他的歌詞,衆未有過的心痛。

衛青陽身後的一衆保護他的將士,更是難掩心中熱淚。

他們不知道皇上怎麼了?明明可以拿下無雙城,明明可以拿下流國,卻在勝利的關頭,突然拋下大軍,獨自前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日夜彈琴,一句不語,就連滿頭青絲都白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們能感覺得到,皇上現在很難過,很痛苦。不管皇上最終的選擇是什麼,他們都會一直陪在皇上面前。

“皇兄,皇兄我終於找到你了,無雙城被反奪了,流軍兵分六路,大舉進攻琴國,不僅把咱們攻佔的城池奪了回去,還……還勢如破竹,即將攻到咱們的都城金陵國了。”

正當這個時候,衛辰風帶着一衆殘兵敗將,負傷累累,狼狽的走到衛青陽身邊,跪在衛青陽面前,看到衛青陽滿頭青絲悲成雪,腦袋轟的一下,震驚了。

皇上(皇兄)他的頭髮怎麼都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即便訝異,衆將還是忍不住泣聲道,“皇上,屬下無能,不僅守不住無雙城還有先前攻佔的城池,就連金陵城,也快守不住,皇上,皇上,請您出面指揮啊。”

衛青陽彷彿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繼續彈着琴,把自己封閉在小小的世界中,獨自悲傷。

衆將莫名奇妙,衛青陽心裡卻是一沉,彷彿明白了什麼,看着衛青陽的眼光,越加擔心。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衛青陽面前,伸手,蓋住他彈奏的琴,輕聲道,“皇兄,你若不想打仗,咱們就不打,你若不想當皇帝,皇弟陪您歸隱山林,陪您遠走天涯。”

衛青陽心裡一顫,終於停止彈琴,看着對面,浴血而歸,神色擔憂的衛辰風,清冷的眸子傷痛般的沉了下來,替他拭去嘴角的鮮血。

他這一輩子只是一個笑話,活到最後,他應該慶幸的,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弟弟。還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皇兄,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咱們不去想了,好嗎?”衛辰風向來堅毅的臉上,滑下一抹淚珠。

他的皇兄,活得太苦了,這些年來,他每一天都看着皇兄,痛苦自責,卻無能爲力。他除了幫皇兄,得到他想要的,他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

“嗯,你傳令下去,讓他們投降,琴國投降流國,不要再傷人命了。”衛青陽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忽然心裡一陣輕鬆。

“皇上。”衆將士悲痛的大喊。他們琴國並不是打不過流國,只是皇上突然消失不見,人心煥散罷了。

衛青陽意志堅定,親自扶起下跪的衆人,衝着他們重重鞠躬了一下,誠懇道,“衛青陽,多謝各位兄弟姐妹這麼多年的忠心耿耿,保家衛國,只是……衛青陽無能,不能給大家一個美好的國家。”

“皇上,您別說這麼說,我們琴國,自從您上位後,減賦稅,輕徭役,除苛捐,百姓人人安居樂業,國富民強,整個琴國,有誰不讚頌您的,大家都說,您是神仙轉世,出來救世救民的。”

“對啊,皇上,跟您着,我老鍾做什麼都願意,您體恤百姓,愛護忠臣良將,治軍有方, 征戰多年,您從來都擾民,不燒民,即便日子再苦,您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世上,哪有您這麼好的皇上,末將跟着您,那是末將上輩子造了福啊。”

有他們兩人開口,所有的人,紛紛開口,崇拜的看着衛青陽,說盡他曾經做過的好事,從心裡敬佩他,生死追隨。

衛青陽卻止不住冷笑。

體恤百姓?愛護忠臣良將?要是他真的體恤百姓,愛護良將,就不會爲了一己私慾,發動戰亂,導致兩國死傷無數了。

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到處都是鮮血……他只要閉上眼睛,都是鮮血……全是鮮血……他已經不敢閉上眼睛了,他害怕……

他甚至不知道,死在他手上的,到底有多少人了……

“顧輕寒……也就是流國的女皇,她會是一個好皇帝的,你們若是跟着她,她也會不計前嫌,讓你們繼續爲國效力的。”衛青陽悠悠的吐出這句話。 對於這一點,他還是信任顧輕寒的,而且她的女兒,納蘭清雪,將來也絕對會是一個好女皇,不會因爲他,而排斥他的下屬。

“皇上,末將誓死追隨您,絕不另投他主。”

“是啊,皇上,我們誓死追隨您。”

衆人掃視衆人一眼,無言的苦笑。

也許,從今天開始,這世上再也沒有衛青陽這個人了。即便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賠的。藍族……他會去血祭……只希望,能夠撫平那些冤死的亡靈。

偏頭,看到樹樁後面的納蘭清雪,小小的身子,帶着許多傷痕,臉色蒼白,雙眼通紅,擔憂的神色不亞於衛辰風。

衛青陽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閃。

清雪,她比她母皇優秀,將來會是個好皇帝,顧輕寒沒有說錯,白若離懷的,是仙胎。年紀輕輕,就有這麼等武功才學,即便是他,也自愧不如,而她,才僅僅五歲……

“你們都下去吧,該怎樣過便怎樣過,以後別再跟着我了。”衛青陽抱起魔琴,往藍族深處走去,他的罪源是從藍族開始的,就在藍族結束吧。

衆將大驚,還想追上,就聽到一聲大喝,以及磅礴無休的殺氣,驚得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好深的功力啊,此人到底是誰?

“衛青陽,哪裡跑,看招。”顧輕寒一聲大喝,擡掌拍了過去,洶涌磅礴的掌力,毫無保留的襲向衛青陽。

衆人大驚,瞳孔巨縮,尤其是衛辰風跟納蘭清雪,他們想去救,卻來及了,因爲那掌力太快,以他們的身手,根本攔不住,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掌拍過去,祈求衛青陽還手。

然而,衛青陽並沒有還手,而是結結實實的接了那一掌,任由顧輕寒的掌力拍下來。

“噗……”

這一掌下去,衛青陽連人帶琴倒飛出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衛青陽,本少主要殺了你,殺了你,你還我全族人的命來。”藍玉棠手持一把玄骨扇,將畢生功力,注在扇子上,用力拍過去。

“噗……”

衛青陽還是沒有還手,原本倒飛而去的身子,結結實實的又捱了一扇子,臉色驟然蒼白起來 。

“不,不要,皇兄,皇兄……”衛辰風瞳孔欲裂,顧不得其它,拼命衝着衛青陽跑過去,用身體擋 在他面前。

他的動作很快,然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比他還快,咻的一下,馬上竄到他的面前,擋在衛青陽跟衛辰風面前。

“不要,求求你,饒了他吧,求求你。”納蘭清雪第一次哭了出來,她知道,要是今天她不求情的話,衛青陽絕對會死在這裡的。

今天無論誰打他,他都不會還手,他根本就是存着必死之心,等着他們殺他。

“放手,再不放手,本少主連你一塊殺了。 ”藍玉棠大吼,扯開她緊拽着的衣服,情緒激動。

衛青陽衛青陽,他殺了他全部的族人,他的家,就是被他滅掉他的,他的母親,他的父親,全部都死在他的手裡……此仇不報,何以爲人。

“藍父君,父君,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放了他吧,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

藍玉棠身子一震。藍父君?是在叫她嗎?

藍玉棠低頭,看到納蘭清雪淚眼婆娑,無措的扯着他的衣服,如同握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乞求般的看着他。藍玉棠的心莫名的一軟。

她只是一個小孩,五歲的小孩,即便他平常吵吵鬧鬧,總說輕寒把鳳後之位給了白若離,總說不喜歡納蘭清雪,不喜歡段思寒。可他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喜歡他們呢?那是輕寒的女兒,只要是她在乎的人,他全部都在乎的。

何況,這一句藍父君,叫到了他的心坎裡了。讓他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鈍 。

“清雪,你起來,堂堂一個太女殿下,跪在別人腳下求情像什麼樣。”顧輕寒厲喝。

納蘭清雪看了一眼顧輕寒,卻倔強的不肯離開。這讓剛剛尾隨過的白若離氣炸肺。他的女兒,他最愛的女兒,他自認爲最乖巧的女兒,爲了衛青陽,求了多少次情?

他是他的敵人,難道她不知道嗎?他發動戰亂,害死了多少人,她不知道嗎?念溪被他活生生的害死了,她不知道嗎?他如師如母的長老被他殺死,人頭掛於村頭,她不知道嗎?他跟他仇深似海,他不知道嗎?

“你給我起來。”白若離親自去拽納蘭清雪的衣裳,謫仙空靈般的臉色,陰沉沉的。

“父後,女兒從來都沒求過您什麼,只求您饒了衛青陽一命吧,只要您饒了他,您要女兒做什麼 ,女兒都願意。”

“啪……”

白若離氣怒之餘,一掌拍納清雪的臉上,拍他身子一個趔趄,倒栽下去。

尾隨而來的段鴻羽跟夜冰翊全部大驚了。段鴻羽第一個衝過去,攔起納蘭清雪,氣憤的看着白若離,“你有病啊,清雪臉色這麼蒼白,身子這麼虛弱,有你這麼做父親的嗎?你是再敢打清雪,我跟你沒完。清雪,來,父君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了,呀,都腫了,心疼死我了,這個白蓮花,下手怎麼那麼狠,以後別理他了,段父君疼你。”

納蘭清雪渾然不管段鴻羽的心疼,倔強的與白若離四目相對,彷彿,要是白若離不肯答應的話,今天她便要違揹他的意思,力護衛青陽到底了。

白若離捂住心口,從未有過的疼痛。他的女兒……他的女兒,爲一個男人,三番五次的違揹他的命令,這到底是他的女兒,還是衛青陽的女兒。

琴國的將領這時才反應過來,急忙奔到衛青陽身邊,擔憂的道,“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噗。”衛青陽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出來,顧輕寒的一掌還有藍玉棠的一扇,威力太大了。

“皇兄,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皇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要是你再出事,皇弟在這世上就舉目無親了。”衛辰風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紅,抱着他冰冷的身體。

他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皇兄如果肯還手那還好一些。

可是,皇兄根本不還手………他報了必死的心,等待他們的處罰。他很早以前就懷疑當年的事情是個誤會了。

只是他查不到,他根本查不到當年的事。就算查到了,他也不敢跟皇兄說當年的事情,說了只會讓他更加生不如死罷了。

直到……直到那天納蘭清雪把皇兄引過去,他在身後跟着,親耳聽到當年誤會的源頭,也親眼看到皇兄瘋狂般,一刀刀的將簫九音給凌遲處死。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阻止,簫九音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只可惜,他的皇兄……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後來皇兄走了,他功力有限,根本跟不上,大軍也離不開他。

顧輕寒看到納蘭清雪此時的模樣,對她不禁也有幾分失望,對着白若離道,“你把清雪帶走,這裡我來。”

“不,我不走,除非我死,否則今天誰也別想殺衛青陽。”納蘭清雪自腰音,拔出短匕,橫在胸前,態度堅定。

藍玉棠怒了,瞪着納蘭清雪,爆吼道,“你今天若是不走開,我連你一塊殺,他殺了我全族人的性命,我只要他一條性命,已經夠對得起他了。今天誰若敢幫衛青陽,便是跟我藍玉棠作對。來人,把他們全部都殺了,一個不留,除了衛青陽,本少主今天要他生不如死。”

“是。”藍玉棠等人帶過來的大軍,把衛青陽等一衆數百人團團圍住,兩軍人馬懸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流國浩浩蕩蕩的大軍隨隨便便都能把他們全部都殺了。

“住手,這件事,跟他們無關,你想殺,便殺我吧,我衛青陽隨你們處置。”衛青陽掙扎着起身,清冷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顧輕寒。

明明只是一個清冷眸子,卻夾雜着萬千的思緒。看着顧輕寒的眼光,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這個女人,他愛過,也恨過,他曾經卑微的想得到她的一點愛,卻得來了遍身的傷痕,最後把自己的陷入無止無休的痛苦之中。

他一直恨着的女人,他一直以爲薄情寡恩的女人,卻是最重情最義的,只不過,他錯過了錯過了 。

她換了一張臉,可她還是她心裡的輕寒。經歷這麼多的恩恩怨怨,他們兩個,早已回不到過去了 ……回不過去了……

他現在還有什麼臉去問她,有沒有喜歡過他?哪怕只有一點點兒……他又該怎麼去問她,是不是對他恨之入骨。

他殺了她的便宜爺爺,殺了她親爹,殺了那麼那麼多的人……又毀了她的容貌,武功,挑斷她的筋脈,她怎麼可能會再原諒他呢。

“殺了他們,全部都殺了。哼,你當初殺我藍族子民的時候,可曾心軟過。”藍玉棠拼命忍着,還是忍不了,擡起腿,朝着衛青陽,就踹了過去。

一拳又一拳,一腿又一腿,每一次出手,都夾雜着無盡的內力,打得衛青陽重傷吐血 ,可不管藍玉棠如何打他,他都沒有還手,甚至還要求琴國的人,不要插手。

顧輕寒心裡一緊。

不知道是擔心藍玉棠動了胎氣,還是看到衛青陽,刺眼白髮,瞬間蒼老的容顏,絕望求死的臉上,身子止不住震撼了。

他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他的頭髮怎麼白了?他經歷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事?

莫名的,她的心一疼,可是很快又隱過去了。快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殺了那麼多人,他必須要死的,藍玉棠如果想要泄氣的話,就讓他去吧。

夜冰翊站在顧輕寒的身旁,雙手負後。雖然他也感覺衛青陽有些不對勁。可那又怎樣?他把輕寒害得那麼慘,他該死。

“你們太欺負人了,我跟你們拼了。”琴國的大將,看到自家的皇帝受氣,怎麼無動於衷,紛紛抄着傢伙,去救衛青陽,只不過,他們本就重傷,人數又少,怎麼能打得過浩浩蕩蕩的大軍呢,不到一會兒,就死傷過半。

衛青陽被藍玉棠打得奄奄一息,五臟六腑全部錯位,看到自己的下屬傷亡慘重,自然心疼,忍不住大吼,“住手,住手,全部住手,不要再打了。”

沒有人肯聽他的話,衆人都殺紅了眼。

衛青陽只能看向顧輕寒,乞求般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顧輕寒,“你想怎麼對付我,都可以,只求你,放過他們吧,他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無辜,我藍族的人就不無辜嗎?”藍玉棠想到這裡,將衛青陽的雙手全部折斷,疼得衛青陽倒抽一口涼氣。

“住手,夠了,你要是再不住手,我馬上死在你面前。”納蘭清雪將刀子橫在脖子上,以命要挾。

藍玉棠不管,打紅了眼,還想殺了衛青陽,正當這時,清歌衝過來了,以自己四個月的身孕,虛弱的身體,攔住狂暴的藍玉棠。

顧輕寒一看,嚇了一大跳。急忙攔住藍玉棠狂暴的身子,抱住他,生怕傷到清歌,“藍狐狸,藍狐狸,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他殺了我爹孃,殺了我全族的人,我藍族千千萬萬的子民都死在他的手裡啊。”藍玉棠情緒崩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統統都知道,以後我陪着你,我們會有另一個藍族的,你的胎位不穩,不能太激動,不哭,我陪着你。”

藍玉棠忽然號啕大哭,像個小孩子般,無力的軟倒在顧輕寒的懷裡。

藍族沒了,藍族沒了……嗚嗚……

顧輕寒拍着藍玉棠的後背。她知道,藍族滅族的事,對他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或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衛青陽倒在地上,衛辰風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扶住他,納蘭清雪也是擔憂的看着他。

最後來的上官浩,還有清歌撲到他的懷裡,握着他冰冷的身體,神色緊張,擔憂而無措的看着他。

“青陽哥哥,青陽哥哥,你怎麼了?你的身體怎麼那麼冰?楚逸,楚逸,求求你,救救青陽哥哥好不好?”清歌哭了,挺着笨重的身子,從未有過的擔心。

上官浩也急得眼眶通紅,看看顧輕寒,又看看楚逸。

他們之間的恩怨,他是一路看過來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輕寒他們會救他嗎?

楚逸擰眉,他也想救他,可以這個人,他不能救。他身上的罪孽太深了。藍族的千千萬萬百姓,兩國的無數將士,多少鮮血都沾在他的身上,能讓他死,已經對他法外開恩了。何況,他曾經讓他失去輕寒五年,害得輕寒受了那麼多的苦。

搖搖頭,走到顧輕寒身邊,站在他的左邊,與顧輕寒,夜冰翊直線而立。

清歌跟上官浩心都涼了一半。

沒有人肯定救他,沒有人肯救他……

衛青陽卻笑了,笑得輕鬆,笑得欣慰,只不過,那張如竹清般清冷,如菊般淡然的絕美臉上,依舊透着絲絲悲傷,蒼白的臉上,看着清歌跟上官浩。

清歌已然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子,顯得有些笨重,眼角掛着淚珠,哭喊着讓人救他,上官浩一雙如泉眼般清澈純潔的臉上,更是淚花涌動,焦急無措。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他的人生中也只有這兩個朋友………他以爲,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朋友了,他以爲,他們都會恨他的……其實他很幸福了不是嗎?

生命的最後,還有兩個朋友真心待他,還有一個弟弟,生死追隨……他孤單寂寞了一輩子,卻不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孤單過。

他失去了一切,可他還有朋友……還有朋友……

“咳咳……”衛青陽清冷的眸子裡,一滴落水滾落,既是開心,又是悲傷。

開心的是,他不孤單,他還有朋友,還有兄弟。悲傷的是,如果沒有魔胎那件事,如果他當初堅持 打掉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面一系列的事情了?是不是,他也會跟他們一起,成爲她的男人,一輩子伺候她?

衛青陽眼淚眼模糊。

他又在想些什麼。他跟她,別說這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在一起的吧,他只求,能夠快點死去,活着,只是生不如死……

流國的人,把琴國的人全部都制住,等待着上面的處置。如今衛青陽處在下風,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他。

“清歌,上官,都過來。”顧輕寒沉聲道。

清歌跟上官浩擡起模糊的眼淚,看着顧輕寒的眼神,有着哀求,可是衛青陽殺了那麼多人,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求情。

看到他們兩個還仵在那邊,白若離上前,一手一個,將他們拉了回來,淡聲道,“衛青陽今天必須死,他若不死,對不起死去的千千萬萬百姓。”

清歌跟上官浩眼角滑過一抹淚水,低頭,不敢去看別人,生怕他們看到他們通紅的眼眶。

“衛青陽,春長老,鍾長老,還有我百花谷,無數的黑騎軍,這些人命你都得還給我。”白若離攥緊拳頭。每每想到五年前,衛青陽追殺着身懷六甲的他,把他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險些失去孩子,還把他如師如母的春長老,殘忍殺害,人頭懸掛在村頭,他的心就止不住糾疼起來,對衛青陽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

這五年,他失去輕寒,獨自養大孩子,治理流國,日夜都在痛苦的思念中度過,這些都是衛青陽害的,全部都是他害的。

五年前那場空前盛世的大戰,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多少人,死在那場大戰裡,白骨都堆積成了山,他若不死,何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亡靈。

“衛青陽,你殺了我主子,今天我尚真憶,拼死也要殺了你,替我主子,替我無數的陌家軍報仇。”尚真憶跟暗黑不知何時相攜走了過來。尚真憶咬牙切齒的道。

她家主子那麼好的人,他都忍心害死她,這種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他們陌家,有着數百年的底蘊,全部都死在他的手上,到現在,他都數不出來,到底有多少人。

尚真憶睚眥欲裂,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暗黑“砰”的下,跪在顧輕寒面前,朝着顧輕寒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哭聲哽咽,“主子。”

顧輕寒心裡一疼,忙扶起暗黑,眼眶一紅,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小子,越來越帥了嘛。”

“主子,屬下終於找到你了。”暗黑胡亂擦了擦眼淚,這五年,他無不在擔心着主子,他跟着陌家主的時候,也在河邊,四處尋找主子,卻一直沒能找得到。他甚至以爲,主子真的不在了……

沒想到,他還能見到主子,更沒想到,他以前就見過主子,只不過主子換了一張容貌罷了,可笑他竟然沒有認出來,他對不起主子。

“那些事都過去了,我們大家都平安就好。”顧輕寒感慨萬千,握住暗黑的手。

“還有我藍玉棠的父母,族人。”藍玉棠幾乎從牙縫裡蹦了出來,玄骨扇一橫,閃身朝着衛青陽的雙腿劈去,欲廢掉他的雙腿。

納蘭清雪以身相攔,一招回天望月直襲過去。雖然不是什麼殺招,威力卻也是極爲強大,攜帶着磅礴的內力,讓藍玉棠不得不止住攻勢,閃身應敵。因爲納蘭清雪襲過來的地方,正是他的腹部,那裡還有一 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

顧輕寒眸子一寒,這個孽女,爲了一個罪惡深重的殺人魔頭,連藍玉棠也下得了手,正要出手喝止納蘭清雪的時候,白若離先她一步,鬼魅般的身子閃了過去,劈掌過去,“納蘭清雪,你太過份了。”

“砰砰砰……”白若離氣急,接連數掌連環拍向納蘭清雪,動作行雲流水,迅速非常,下盤的旋風腿,更是橫掃,劈,踢,點,與雙手配合得天衣無縫,直把納蘭清雪打得險象環生,最後不小心,砰的一聲,胸前捱了一掌,栽倒在地。

見她栽倒在地,重傷吐血,白若離雖然心疼,伸手還是想提起她的身子,賞她一巴掌。她明知道藍玉棠身懷六甲,胎位也不穩,她居然還敢對藍玉棠動手,她難道不知道,藍玉棠也是她的父君,她的長輩嗎?這些年來的禮儀都學到哪去了。

就在他即將要扇納蘭清雪一巴掌,將他扇醒的時候,段鴻羽忽然跑到納蘭清雪面前,瞪着白若離,“你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也把我打死好了。”

“泥是壞銀,泥是壞銀,泥爲什麼要窩皇姐,寶寶討厭你。”遠處,一個穿着紅白相間小馬褂的小男孩,邁着短胳膊,短腿兒的,衝到白若離身邊,對着白若離,又踢又踹又打的,使勁罵着白若離的壞話。

“泥打皇姐,寶寶討厭泥,泥是壞銀,泥還要打窩爹,孃親,白爹爹欺負人,他欺負寶寶,嗚嗚……”

顧輕寒上前拎着段思寒的後領,丟到夜冰翊懷裡,陰沉着臉警告,“吵什麼吵,鬧什麼鬧,再吵下去,連你一起打。”

段思寒嘴巴抽噎了幾下,又短又肥的小手,環住夜冰翊的脖子,靠在夜冰翊的懷裡,嚶嚶哭泣,不敢 再搗亂,他能看得出來,大家心情都不好,尤其是母皇,要是再鬧下去,她真的會打他。

他們都好壞,打了皇姐還要打他跟爹爹,嗚嗚……

夜冰翊拍了拍段思寒的後背,安慰着他。

納蘭清雪掙扎着爬起來,對於段鴻羽三番兩次的護她,她都記在心裡。段父君平常的時候,總是到處闖禍,給她擺臉色,可是她知道,段父君對她的寵愛不會比皇弟少,只不過方式不一樣罷了。

上官浩更是緊張的看看納蘭清雪這裡那裡,見她受傷,心都要碎了,看着白若離的目光也有些不善,“清雪只是一個孩子,她才五歲什麼都不懂,就算她做錯什麼事,你跟她說一下不就好了。”

白若離攥緊拳頭,心裡糾疼糾疼着,他打納蘭清雪,他比任何人都心疼,只不過她實在太過份了,要是藍玉棠出了什麼事,她擔當得了嗎?

顧輕寒握住白若離的手,無聲的給予安慰,擡眼給暗白暗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看着重傷的納蘭清雪。今天衛青陽必死,誰也阻攔不住。

踏着輕步,顧輕寒一步一步走到衛青陽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站在對立面,打得你死我活的。曾經,她也對他有過好感,甚至想要一輩子對他好,只不過,終究還是錯過了。現在她對他,沒有愛,也沒有恨,可他必須要死。

“你們一個個都想殺了我皇兄,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皇兄罪孽深重,那你們有想過我皇兄爲什麼會 變成這樣嗎?你們難道就沒有錯嗎?”衛辰風忽然站了出來,指着顧輕寒等人,火氣咻咻直竄,睚眥欲裂。

“笑話,我們有什麼錯?今天該死的人,是他衛青陽,誰敢幫他,本少主連他一起殺了。”

“你當然有錯,第一個錯的人,就是你。如果你不是廢了我皇兄的武功,毀了他的容貌,打斷他的腿,逼得他服下助功的藥,導致終於不孕,他會變成這樣嗎?如果不是你們把他的尊嚴都踩在腳底,如果不是你把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會變成這樣嗎?你明明知道他的自尊心很重,可你爲了一己之慾,爲了這個女人對你的傷害,你把氣都撒在我皇兄的身上,我皇兄他哪裡得罪你了?需要你這麼殘忍的折磨他?”衛辰風拼命忍住眼淚,一字一句,鏗鏘有聲。

藍玉棠嘴巴動了動。有着滿腹的理由,卻說不出來。

沒錯, 當時是他太狂了,太傲了,太氣了,所以纔會拿衛青陽出氣,只因爲,他是顧輕寒的男人,只因爲他要搶奪鳳凰玉佩給顧輕寒………只因爲他氣惱顧輕寒的所作所爲。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殺了他的父母族人。

“我知道我們都逃不過今天,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皇兄爲什麼不肯還手?爲什麼會一息之間,滿頭青絲悲白髮?爲什麼會去屠殺藍族,爲什麼會發動兩國戰爭,爲什麼會追殺你們,爲什麼會從一個善良的人,變成現在你們所謂的殺人魔頭?你們想過嗎?”

顧輕寒等衆人身子一顫。 爲什麼?

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原因。

衛青陽難掩心中痛苦,一滴眼淚滑了下來,扯住衛辰風的衣服,有氣無力的道,“別說了,別再說 了,是我自己造的孽。”

衛辰風一把扯開衛青陽的手,情緒激動,暴吼道,“爲什麼不說?你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她知道嗎?她只是把你當成仇人,把你當成殺人魔頭。”

衛青陽雙手無力的垂下,痛苦的閉上眼睛,往事不堪回首,他的人生只是一場笑話。

“你說他爲我付了很多?爲我付出了什麼?”顧輕寒沉聲。

“爲你付出什麼?呵,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衛辰風冷笑。

“你有話就直說,我告訴你,衛小人,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只會裝可憐,扮冷酷,他以爲他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異國囚犯罷了。”段鴻羽聽到衛辰風的話,忍不住反駁。

“是啊,我皇兄在你們眼裡,不過是一個供人玩樂的異國囚犯,所以你們從來都不會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你們認爲,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可是你們想過嗎?我皇兄他難道就想做一個異國囚犯嗎?他就想背景離鄉去你們流國受盡你們的臉色嗎?你問上官浩,他願意嗎?” 衛辰風突然指向上官浩。

上官浩臉色忽地一白。

如果可以選擇,他當然不想去,可是他們沒得選擇,只能遵從,只能承受。

“我皇兄去流國的時候,他才五歲,他懂什麼?他忐忑而小心翼翼的來到流國,不求大富大貴,不爭權奪勢,只想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可是你們流國怎麼折磨他的?他好端端的一個人,會變成現在沉默寡言,把所有心事,所有委屈都吞在肚子,把自己封閉在狹小的內心,與世隔絕嗎?”

“慎刑司,你知道古公公怎麼對他的嗎?你們所有都知道嗎??你的父親,古公公,五年來,就沒給我過我皇兄一條被褥,甚至連棉衣都沒給過,流國的冬天大雪連綿不斷,你知道有多冷嗎?你知道他是怎麼熬過那五年的嗎?你知道他冷得受不住的時候是怎麼撐過來的嗎?”

“五年,整整五年,他沒有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白天各種訓練,各種侮辱,各種打罵,三兩天才能勉強得到一口嗖飯,稍微做不好,便是棍棒加身。你們知道跟我皇兄一起進去的有多少人嗎?一千人,整整一千人,五年後,只有我皇兄活着出來了,你知道古公公在我皇兄身上都動了什麼手腳嗎?你知道他全身的骨頭都曾碎過嗎?你知道他被人扒光衣服,吊在慎刑司的二門,任人觀賞嗎?你們知道他只要跟人說一句話,第二天那個人就會被人在他面前活生生的打死嗎?你們不知道,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話,就不會在我皇兄出來的時候,那般凌辱於他。”

衛辰風掃向衆人,拼命忍住眼淚,突然瞪向段鴻羽,“你總說我皇兄卑鄙無恥,是個真正的小人,可你捫心自問,我皇兄這麼多年,害過你什麼了?對你做過什麼了?沒有,他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反而是你,故意栽髒冤枉,仗着她寵愛你,在她面前,使盡讒言,害得我皇兄多少個日日夜夜差點被凌.辱至死。如果我皇兄想跟你爭寵,就不會自動請住在偏僻的竹雅軒。他已經絕望了,只想與琴爲生,把自己鎖在小小的竹雅軒,難道你看不見嗎?爲什麼非得到處去找他的麻煩。”

段鴻羽忽然倒退一步,臉色煞白。

是,他以前是經常找他麻煩,看着他被各種折磨……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到處去挑釁人,更不知道爲什麼會喜歡看着別人痛苦,而放聲大笑。

仔細想想,衛青陽確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爲什麼長期以來都這麼討厭他?處處與他做對呢?

段鴻羽忽然不明白了。也無言以對。

“還有你,如果說藍玉棠是操着如的儈子手,那你就是幕後主導這一切的悲劇源頭的兇手。”衛辰風趣講越激動,瞪着顧輕寒,恨不得殺了她。

他在冷宮那麼多年,恨過所有人,但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如果不是她的話,他的皇兄不會走到這一步,也不會這麼痛苦。

藍玉棠不想聽到他在那裡刮燥,直想一掌拍死衛辰風,顧輕寒拉住“他想說,就就讓他說,說完再動手,我倒要聽聽,他還能說出些什麼,我倒想聽聽,他到底爲我“付出”多少。”

“你想聽,好,那我全部告訴你。”

“辰風,你夠了,走,這是我們的恩怨,跟你沒關係,走。”衛青陽掙扎着爬起來,即便滿傷傷痕,依舊挺直背脊。

除了辰風,他沒有一個親人了,早已報了必死的心給死去的人贖罪,可是,他不能讓辰風出事,即便拼盡一切,都要安全的送他離開。

過去的事,畢竟都已經過去了,說再多也沒有議異,還不如隨着他的死去而淡忘。

“放手,我不走,你都想死了,我爲什麼還要活着?如果不是還有你,我早就一刀抹了脖子,活着,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異議。但是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死也不瞑目,皇兄,這個世上,如果我還不出來幫你說話的話,只怕,再也沒有人肯站出來替你說話了,你受的委屈,也沒有人會知道。”

衛辰風流着淚,遠離衛青陽,執着的看着他,態度對不可催,看向衛青陽還想阻止他,衛辰風忽然從地上撿起剛剛納蘭清雪掉在地上的匕首,橫在脖子前。

“別再過來了,再過來,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衛青陽的心在滴血,雙腿無力的倒下,閉上眼睛,任由他爲所欲爲。他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

要是他再出了事,他實在不敢想像後果。

衛辰風見衛青陽妥協了,突然笑着看向顧輕寒,“你想知道嗎?那我告訴你,你還記得你幾次接連遇以刺殺吧?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是我皇兄,每一次都是我皇兄在暗中幫忙,你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也是我皇兄在替你們掃平道路。爲了這個,我皇兄,多次差點被清風閣主毆打至死,這些藍玉棠都知道,你可以去問他。”

顧輕寒心裡一顫,擡頭看向藍玉棠,見藍玉棠不自然的側頭,並不反駁,心中多少知道了一些情況。

“七塊鳳凰玉佩,你以爲你能那麼順利得到?那也是我皇兄,拼着性命幫你得到的。尤其是寒山之上,我皇兄爲了幫你得到紫鳳凰,被納蘭傾給強.暴了,強.暴了後,他看到藍玉棠搶走紫鳳凰,爲了奪回凰玉佩,無奈之下,只能服上助功的藥,去對抗藍玉棠,你知道嗎?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奪紫鳳凰的,你又知不知道,那藥一旦服下去後,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生孕了,一輩子,一輩子,所以我皇兄纔會那麼在乎那個孩子,這些你知道嗎?你去關心過他嗎?”

顧輕寒臉色驟然蒼白。

寒山之上,他被納蘭傾強.暴的事,她知道,可是,他爲奪回紫鳳凰,服下助功藥,也是絕孕藥?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說?

彷彿想驗證衛辰風說的對不對,顧輕寒再次看向藍玉棠,卻見藍玉棠忽然安靜了,不再像剛剛那般情緒激動,更沒有反駁。

她太瞭解藍玉棠了,要是沒有這件事的話,藍玉棠肯定會反駁的,可是他沒有……他沒有反駁,就代表這件事是真的了?

不止顧輕寒震驚了,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全部都不知道這件事。

衛青陽爲顧輕寒,竟然孤注一擲,連絕孕的藥都吃了。哪個男人不喜歡孩子,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不會生育。他付出的也太多了。

原來他不會生育了,難怪他對那個孩子看得那麼得。忽然間,衆人有些同情衛青陽了,尤其上官浩,他經歷過,知道那種痛苦的。

衛青陽心裡一痛,那是他一輩子的傷,他想忘記,卻忘記不了的痛。

“我皇兄,爲了幫你找到衛國的兵符,拖着殘破的身子,爬下斷崖,爲你找到兵符,卻被毒蛇咬到,隨時有可能瘋狂的殺人。殺藍族子民的時候,他根本神智不清,這五年他每天都在自責,每天都在後悔。”

衛辰風說着說着,忽然哭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淌着。這件事只怕連皇兄自己都不知道的吧。

他一直以爲自己是爲了嫉妒才殺了藍族的子民,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的吧,呵……

在場的所有人,因爲衛辰風的這句話,再次震驚了。

兵符?毒蛇?神智不清?這怎麼可能?

楚逸眸子一閃,忽然明白了什麼事。他以前替他把過脈,知道他的身體有問題,也知道他是中毒了,只是他沒有把這件事跟他屠殺藍族的事聯繫在一起 ,畢竟當時有着太多太多的原因了。

藍玉棠身子都顫抖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當初他母親把兵符送給他,他不屑,給扔下山崖 了,沒想到,居然是衛青陽撿了去。那裡有蛇,他知道,咬到了,會神智不清, 變得瘋狂殘暴的,難道衛辰風說的是真的?

“我皇兄,本來想把兵符給你的,可是你一直誤會我皇兄,還數次想要打掉我皇兄的孩子,所以兵符幾次都沒有到你手上。 其實說到底,還是你不在意我皇兄,他在你眼裡,根本可有可無。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導致的。”

“你還不知道一件事吧?我皇兄,根本不知道他肚子懷的是魔胎,當的是簫九音假扮我皇兄的模樣, 所以同意打掉孩子的,是簫九音,不是我皇兄。”

轟……

這句話出來,除納蘭清雪跟衛青陽外,所有人臉色全部瞬間慘白,腦子轟的一聲,反應不過來。

簫九音……簫九音……怎麼會是他?

“我皇兄愛護肚子的孩子,超過他的生命,你們卻口口聲聲,直指他的孩子是魔胎,白若離的是仙胎,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何況你們曾經那麼多次密謀要殺害他的孩子,多重因素加起來,導致他蛇毒發作,屠殺藍族子民。”

“夠了,別再說了,就算他有千萬個不得已,就算是誤會,人都被他殺了,他就得嘗命。”藍玉棠暴吼一聲,攜着滾滾內力,再次重創原本就重傷的衛青陽,直將將他打得倒飛出去,接連撞到好幾顆參天大樹,凡是被他撞到的樹木,全部應聲而斷。

“砰……”

必殺的一擊,即便武功高如衛青陽,也不禁頹然的倒下身子,氣息虛弱,猶如死人。

轟……

所有人都嚇到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能看着衛青陽脆弱的身體,直直的倒飛而去。

“皇兄。”衛辰風一直在關注着衛青陽,離他最近,看到他的身子倒飛而去的時候,嚇得心魂皆顫,又看到藍玉棠用掌力吸住長劍,刺向衛青陽,什麼都來不及多想,衝過去,擋在衛青陽面前。

“刷”

“噗……”

長劍透心而過,準確無誤的刺在衛辰風的身上。腥紅的鮮血,滾滾而落,滴在地上,刺紅了衆人 的眼。、

瞳孔巨縮,所有人都瞳孔巨縮,看着藍玉棠一劍刺穿衛辰風的身體後,刷的一下,拔出長劍,帶起一片鮮血,衛辰風的身子,也跟着無力的倒下去。

“辰風,辰風,你怎麼了?你別嚇我,辰風。”衛青陽第一個反應過來,驚恐的大叫,想要止住他的血,卻怎麼也止不住,不過眨眼間,腥紅的鮮血,染紅他的衣裳,也染紅他的衣裳。

“皇……皇兄……對……對不起……我……我要先你一步走……走了……”衛辰風握住衛青陽的手,眼裡滑出一滴眼淚。

“不,皇兄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撐一下,你再撐一下,皇兄去找人救你。楚逸,對,楚逸……楚逸醫術高,他可以救你的。”衛青陽清冷的臉上,恐亂與淚水混合,無措的,低三下四的求着楚逸,撐着身子,跪在楚逸面前,一步步的爬過去,扯住楚逸的衣服。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你們想要怎麼樣都可以,我不會反抗,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求求你。”

衛青陽哭得撕心裂肺,放下所有尊嚴,跪倒在楚逸面前,用盡所有的力氣喊着。

那一幕,看得衆人都心酸了。

衛青陽,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爲了救他弟弟,竟會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

上官浩跟清歌,以及段思寒當場哭了起來,央求着楚逸救人。

楚逸眉目一閃,抱歉的低頭,“對不起,他是一劍穿心,大羅神仙在此,也救不了他。”

衛青陽臉色慘白,身子頹然的倒下。

一劍穿心,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他?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楚逸,我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以前對不起你,要殺要剮都隨你便,我只求你,救救他吧,他還小,他的人生還很長,他也沒做過什麼錯事,楚逸,我求求你。”

楚逸扯開他的手,往後面站了站,“對不起,不是我不救他,是我救不了他,你現在還可以跟他說幾句話,晚了,就來不及了。”

楚逸同情他,卻無法爲他做些什麼。

顧輕寒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心裡依舊有幾分心疼。對於這個人,她愛過,恨過,最後,對他只有釋然。

或許是在她知道那些真相的時候,她的心就釋然了。

他有錯,她也有錯,衛辰風說的沒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人,是她。“皇……皇兄……別……別求他們。”衛辰風伸着鮮血淋淋的手,有氣無力的道。

衛青陽趕緊爬回去,抱住他越來越冰冷的手,“辰風,辰風,你撐着,我帶你去找大夫,帶你去找大夫,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一定要撐着。”

“如果不是爲了等……等你,我早就自盡了,這些年來,我看到你那麼……那麼痛苦,心如刀割,總想替你做些什麼,卻什麼也做不到,我……是不是很無能。”

“不,不會,你很好,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最重要的人。”衛青陽控制着自己的眼淚,卻怎麼也控制不了,嘩啦啦的往下掉。他能感覺得到,他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消失。

“皇兄……你不要再難過了,好不好……皇弟好心疼……”

“嗯,不難過了,以後都不會難過了,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聽你的。”衛青陽抱緊衛辰風。

除了他,除了他,他什麼都沒有了,要是辰風走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了。

衛辰風突然擡頭看向在顧輕寒跟藍玉棠,虛弱的道,“我知道,我皇兄殺了很多人,我……代他們跟你們道歉,可是,他也是受害人,如果……如果你們非要殺人的話,就殺我吧,饒了我皇兄……這麼多年,他過得也很痛苦………他每天都在後悔……”

顧輕寒等人沉默了。

放了他……

放嗎?那麼多條人命……就這樣放了他嗎?

藍玉棠冷哼一聲,從牙關裡,咬出一句,“不可能。”

衛辰風淒涼一笑,不再強求。死了……也好……至少就不會痛苦了。

“皇兄……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好,千件萬件,我都答應。”

“要是他們不肯放過你,那我們來世繼續做兄弟,要是他們肯放過你,你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好嗎?”

衛青陽眼神閃了一下,看向面無表情的顧輕寒。

嘲諷一笑。

活下去?活下去不過是生不如死,他現在只求一死。

“答應我……好不好……”

衛青陽沒有說話,只是淒涼的看着他。他根本沒有求生的念想了,根本沒有……他覺得這世界到處都是黑暗,到處都是痛苦,他受夠了,再也撐不下去了。

“皇兄……”衛辰風已經撐不下去了,卻倔強的不肯閉上眼睛。他死沒關係,可他放不心不下他。他受了那麼多的苦,老天爺不能對他再那麼殘忍了。

“咳咳……”衛辰風痛苦的皺眉,握着衛青陽的手越來越緊,已經撐到了極限,還是不肯閉上眼睛。

衛青陽心疼的看着他,心裡在滴血,忍痛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真……真好……”衛辰風緊繃的身體忽然一鬆,臉上掛着笑容,緩緩合上眼睛……

皇兄……對不起……原諒我自私,即便知道你難過了,還是希望你好好活着……這輩子,我無能爲力,不能替你分擔什麼,來世,我們再做兄弟,到時候,絕不讓你難過,生生世世……保護你……

“辰風,辰風,你醒醒,醒醒,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辰風,你醒醒,醒醒啊。”

衛青陽瘋狂的搖着衛辰風的身體,整個人無助的哭泣着,想要衛辰風醒過來,可衛辰風的身體,軟綿綿的,任他如何搖晃,都沒有一絲生命跡像,最後只能發狂的大吼一聲,倒在衛辰風的屍體面前,無助的落淚,身上傳出一陣陣絕望的信息。

他的絕望,如同曼藤般,襲捲了整片天空,連魔琴都在低低輕顫,陪着他哭泣。

他此時,就像失了靈魂的*般,蜷縮般的抱住衛辰風的屍體,顫顫發抖,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讓人看到他心裡的脆弱,也不想去管他們會如何處罰他,只是緊緊抱着屍體,彷彿這具屍體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看到他絕望的模樣,不少人哭了,就連段鴻羽都在偷偷抹着眼淚。

哀大莫過於心死,也許就是形容這種吧。

“哇……”安靜的叢林中,段思寒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打破了寧靜,卻打不破衛青陽心裡的痛。

“他好可憐啊,嗚嗚……孃親,我們饒了他吧,嗚嗚……”段思寒哭得傷心,雖然他還小,但他看得出來,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悲傷,都是絕望,雖然他沒有哭,但比任何人都痛苦。

上官浩忽然上前,跪在顧輕寒的面前,抹了一把淚,“輕寒,求求你,饒他一命吧,當年的事,都是誤會,青陽哥哥,他本性不壞,如今他已經知道錯了,也失去了一切,你就饒了他吧。”

“是啊,輕寒,藍哥哥,你們饒他一命吧,他的一生實在太慘了,他不能生孕,頭髮也白了,人生中,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失去了,他雖然發動戰亂,卻沒有傷害百姓,也算是做了一些好事,求求你們了。”

清歌挺着笨重的身子,跪了下去,哀求着他們,看得顧輕寒等人都嚇到了,急忙將他扶了起來,順手也將上官扶起來,可他們兩個,卻執着的跪着,不肯起身。

納蘭清雪順勢也跪了上去,“母皇,父後,藍父君,求你們饒他一命吧,是簫九音假扮的他,兒臣已經查過了,他並不知情,會有如此牴觸的反應,也是正常。如今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如果你們害怕的話,可以廢去他的武功,只求你們饒他一命吧。”

“我看着也挺可憐的,要不,我們饒他一命吧。”段鴻羽雖然沒有跪,還是忍不住出聲。

“孃親,饒了他吧,他那麼自責,以後絕對不會再害人了。”段思寒眨巴眨巴着眼睛。

顧輕寒看着衛青陽蜷縮着身子,無佛沒了靈魂的洋娃娃,傻傻的抱着屍體,沉浸在他無盡的痛苦深淵中。脆弱的讓人心疼。

這比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更加的恐懼世人,更加的沉默無助,更加封閉自己。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她都不想計較了,罷了罷了,此事就揭過去吧,“只要藍玉棠跟白若離能夠原諒他,一切都算了。”

白若離看到衆人都睜着一雙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又看到孤苦無依,滿頭青絲悲成雪的衛青陽時,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以前的事就算了,當初也是太多的無可奈何跟誤會重重造成的,但若是以後他再害人,我絕對會殺了他。”

上官浩等人一喜。隨即將目光看向藍玉棠 。

藍玉棠嘴角一抽,殺他嗎?看着挺可憐的, 不殺?可他殺了他全族?

“楚逸,你怎麼看?”藍玉棠忽然看向楚逸。

楚逸一怔,坦言道,“當初他確實中了一種很瘋狂的毒,我還沒有幫他解毒的時候,悲劇就已 經發生了,殺藍族,是在理智不清的情形下發生的,於情,可以原諒,於理,他殺了那麼多人,不可原諒。”

“你特麼的講一堆的話,到底想表達什麼?”

楚逸嘴巴一抽,“你要是不解恨的話可以殺了他。”

衆人看着楚逸的目光忽然變得不善起來,藍玉棠心裡也是一沉,真要殺嗎?這楚逸怎麼那麼狠?他都還沒想過要殺他,他就要殺了,他本來還想借竿子爬呢。

“不過,他活着,比死更痛苦,你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衆人瞭然,原來他想表達這個意思。

“生不如死,這個好,那我就不殺他,本少主讓他生不如死去,哼,夜冰翊你怎麼看。”

“你們都原諒他,那就原諒他吧,我無所謂。”夜冰翊淡淡道。

顧輕寒握住藍玉棠的手,“放下吧,我想藍族主那麼善良的人,也不會去記恨他的,就當給我們未出生的孩子積個德。”

“本少主大度,哼,衛青陽,我這次饒你一命,你最好給我滾遠點兒,否則本少主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衛青陽沒有說話,依舊抱着衛辰風,彷彿他們剛剛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到。

顧輕寒另一隻手握住白若離,白若離淡淡道,“我沒事,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了吧。我們回去吧,軍營裡還有好多事。”

“好。”

顧輕寒帶上衆人,最後看了一眼,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衛青陽 ,嘆了口氣,徑自遠去。

走到一半,藍玉棠不解氣,跑到衛青陽的身邊,把魔琴給砸了,狠狠的踩在腳下,罵罵咧咧的,才肯離去。

衛青陽的身子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清冷孤獨的眸子一動,心疼的看着被砸的魔琴,有着心疼。

慢慢挪動重傷的身子,憐惜抱起魔琴,護在懷裡,一顆眼淚落在魔琴上。

折騰來折騰去,他還是孤單一人,只有琴兒與他相伴。

擡頭,看着他們遠去的方向,衛青陽的心驟然一疼。

他們沒有殺他……

可他卻生不如死……

以後他該去哪裡?又該做什麼?

茫茫天地,竟沒有一處是他的容身之地……

顧輕寒……

再見了,也許永遠不會再見……

祝福你……

或許,他會活下去,或許,他會自生自滅……這個世上,已沒有任何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動作了……

大戰三個月後,流國一片喜氣,不爲什麼,只是因爲他們的女皇陛下要大婚了,而且一次迎娶七個夫朗,鳳後,皇貴君,一個都不落下,這是女皇陛下對七個后妃的承諾。皇都城內外,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氣,這種喜慶的戲份在每個流國的那笑臉盈盈的臉上,都可以看的到他們對女皇陛下的祝福。

宮外如此,皇宮內更是喜氣洋洋,處處洋溢着歡笑和喜悅。雖然大婚的日子還有幾天,但是兩個月前,禮部已經着手開始準備這場空前絕後的盛世婚禮,八個人的大婚,想想都覺得她們女皇好生威武。

玉棠宮,是顧輕寒給藍玉堂準備的寢宮,這裡華貴奢華不亞於鳳後的居所,足以看出女皇陛下對藍貴君的寵愛,何況藍貴君還還身懷有孕,這等殊榮,在這裡當差的人都在其他人面前要高人一等。

但是,除了這位主子的脾氣不怎麼好……

此時,藍玉堂扶着早已顯懷的腹部,看着眼前一排一排的喜服,臉色有些不好:“這都是什麼玩意兒,本君現在懷着身孕,怎麼能和他們用一個料子的喜服,你們故意找本君不快的是不是?而且爲什麼是貴君服飾?不是皇貴君的服飾?你們確定沒有拿錯?”

“貴君饒命,這都是內務府準備的,並沒有任何差錯。”身邊的小侍被藍玉堂嚇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

“哼,這個瘋女人,敢欺騙我……”藍玉堂氣急,什麼都不顧,連肚子都不顧了,幾個飛身就來到御書房,她答應他要封他爲皇貴君的,真是欺人太甚。

“貴君,您擔心肚子啊……哎呦……”後面跟了一大羣小侍,每個人都心驚膽戰,其他人羨慕他們的能伺候這麼一位得寵的主子,誰又能知道他們心酸?

“輕寒,你不愛我了,你有了新人,就不愛我了,嗚嗚……思寒,既然母皇不愛我們,我們還不如出家當和尚算了……嗚嗚……”御書房裡,段鴻羽不顧清雪和顧輕寒在這裡談論國事,一進門,拖着他那曳在地上長長的紅衣,幾步上前掛在顧輕寒的脖子上,淚如雨下。

清雪嘴角一抽,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臉色早已不好的母皇,行禮道:“段父君安好,母皇,既然你有事,兒臣就先告退。”

“嗯,你先下去吧!”

待清雪的身影消失在御書房門口,顧輕寒在拿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柔軟的胳膊:“怎麼了,寶貝兒?誰說朕不愛你?朕最愛你了!”

“嗚嗚……愛我不給我皇貴君之位,憑什麼我還是貴君?我不活了……”段鴻羽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作勢還要離開顧輕寒的懷抱,想要往牆上撞。

“好了好了,皇貴君,皇貴君,只是一個虛名罷了,你要,給你就好了……”

“真的,輕寒,你太好了,嗯……這裡沒有人,我們再去造一個女兒吧,等我生了女兒,你把鳳後的位置也給我,哼,看他白若離還敢對我耀武揚威。”

“好啊,你個瘋女人,你先答應給我皇貴君之位的,現在給我送來貴君服就罷了,還將皇貴君之位送給這個人妖……我……跟你沒完……”

藍玉堂飛身來到御書房,還沒有進屋,就聽到裡面顧輕寒要將皇貴君只爲給段鴻羽,她怎麼能這樣?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都這麼大的肚子了,你怎麼還敢動用內力,使用輕功,你都不怕咱們的孩子嚇到嗎?”顧輕寒一看見藍玉堂大着肚子從門口飛進,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氣喘吁吁的樣子,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連忙扔下段鴻羽,就閃身來到藍玉堂身邊,一手撫上他圓圓的肚子,顯然被藍玉堂這樣的高難度的動作嚇得不輕。

“哼,皇貴君之位你當真要給他?”藍玉堂咬牙看着顧輕寒。

“給你,給你,我給你……”

“嗚嗚……輕寒,你說了要給我的,你言而無信,我不活了,……嗚嗚……”

“怕了你們了,都給你們,你們一人一個……”

“真的?”藍玉堂和段鴻羽眼睛一亮,不由異口同聲。

“你確定?”而與他們同時說話的還有第三個人,夜冰翎鐵青着臉,從御書房外面走了進來,懷中抱着小思寒,思寒手上拿着幾串糖葫蘆,顯然他們是從宮外回來。

“母皇,寶寶這裡有糖葫蘆,給你吃!”顧輕寒笑着上前將思寒從夜冰翎懷中接了過來,咬了一口思寒送上來的糖葫蘆,然後將笑嘻嘻的將臉湊到夜冰翎的面前:“小夜夜,吃醋啦?嘻嘻,哪能啊,皇貴君怎麼說也必須是你……們的啊……”

“母皇羞羞臉,騙人!”思寒對這樣牆頭草的母皇嗤之以鼻。

“皇貴君歷來只有兩個,輕寒,你又在亂許承諾。”清歌手裡端着一碗蔘湯,扶着肚子被十幾名小侍簇擁而來,他永遠都那麼容易滿足,脣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顧輕寒回身望去,卻看清歌親手端着一個杯子,心中一顫,趕忙將思寒塞進夜冰翎的懷中,閃身來到清歌的面前,一把將他手上的杯子奪了過來,然後親手扶着他,關懷的道:“清歌,你怎麼親自端着杯子啊,若是傷到你腹中的孩兒,那可怎麼辦啊?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沒看見主子身子重,還讓他親手端着杯子,若是傷到他腹中的小皇女,朕要你們所有人都去陪葬。”

“陛下饒命!”

“輕寒,不怪他們,孩子在我腹中乖巧的很,楚逸也說了,要我多自動走動,這樣,生產的時候纔不會太辛苦。”清歌幸福的低頭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腹,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以他卑賤的青樓妓子之身,可以伴在她的身側,懷上她的骨血,還得到她的寵愛,人生如此,他早已心滿意足。

“辛苦你了!”顧輕寒有些心疼,想起若離生產時難產,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藍狐狸和清歌也會不好,所以她才異常的小心。

“哼,本少主可也懷着呢,也不見你如此小心翼翼,他一個卑賤的青樓妓子,如何比的上被少主腹中孩子的尊貴!”藍玉堂一見顧輕寒如此在意清歌,整個人都不好了,扶着肚子,朝門外走去,“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本少主,左擁右抱,哪裡還想的到我們父女,一個皇貴君之位,以爲本少主稀罕嗎?”

清歌聽後臉色突然煞白,顫抖着身子後退一步,離開顧輕寒的懷抱,他沒有想過要爭寵,真的沒有:“藍哥哥,對不起……我……”清歌咬着脣,雙手緊緊的捂着肚子。

“小祖宗,你就別生氣了,擔心傷到孩子,以前的事都不許提,以前誰沒有一個情非得已和無可奈何?身在青樓也不是他願意的,不管以前他如何,現在,以後,他都和你們一樣,是我顧輕寒的男人。皇貴君之位,你們要,我給便是,除了鳳後,你們六個統統是皇貴君,不分大小,我一視同仁,都是我顧輕寒最愛的男人。”

“祖制在那裡,只有兩個皇貴君之位,你……”夜冰翎深知作爲皇帝的無奈,表面上手握重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其實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言官史管監視着,一不小心,就會被言官彈劾。

“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祖制也是先皇定的,難道我堂堂女皇,還要受那破規矩的束縛?你們就覺得,朕永遠都超越不了先皇,要活在她的制度之下?朕就要改了這一個規矩,又有誰敢說朕的不是?”

“輕寒,你真是太好了!”段鴻羽首先撲在顧輕寒的懷裡,一陣撒嬌。

“哼,這纔像話!”藍玉堂心中甜蜜蜜的,沒想到這瘋女人也可以這麼威武霸氣。

“確實如此,活在當下,沒必要死守那些前輩制定的規矩,若是永遠停留在過去,國家職能原地踏步。”夜冰翎微笑的點了點頭,讚許的說道。

“輕寒……”清歌眼角滑下一滴淚,他何德何能……

“你要如此,那我即刻吩內務府從新給他們制定皇貴君的服飾,大婚在即,你們也要回去準備準備。”和煦清靈的聲音響起,衆人望去卻見若離一身白色的宮裝,從門口進來,他永遠那樣翩翩似仙,道不完的仙風清明,說不盡的風華決然,

“你們兩個有身孕的,要多注意休息,胎兒最重要,藍貴君,今早的平安脈,你又逃了!如此不小心,若是真的傷到你腹中孩兒,你後悔都來不及。”若離皓然的眸子掃過藍玉堂,有些不贊同的說道。

“我的孩兒好的很,你安的什麼心?”藍玉堂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顧輕寒,見她有些不贊同的看着自己,捂着腹部,也有一些後悔,他愛這個孩子,勝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不僅平安脈沒有把,安胎藥也沒有喝!”藍玉棠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口又進來一個白衣男子,男子風華超然,絕美無雙,讓人一看就別不開眼,楚逸手裡端着一碗安胎藥,走到藍玉堂身邊,遞到藍玉棠眼前,“這碗不苦,你不用擔心了!”

原來是怕苦,大家都憋笑,藍玉棠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對楚逸一瞪,“本少主哪裡怕苦了?你別冤枉好人。”

爲了證明這一點,藍玉棠毫不猶豫的端起楚逸手中的那碗藥,仰頭喝了下去,緊皺的眉頭似乎能壓死一直蒼蠅,但是見味道確實不像前段時間的那麼苦之後,他才疏散了眉頭。

“藍狐狸,你要我怎麼放心的下,懷着身孕也不安分,真該讓楚逸給你一碗藥,將你這一身的封住,看你還能不能上房揭瓦。”顧輕寒走過去寵溺的摸了摸藍玉棠的圓鼓鼓的腹部,無奈的說道。

“他敢……”藍玉棠防備的看着楚逸,威脅意味十足。

“唉……男人多了,真不是個事,我長大後一定不能娶太多的妻主,一個就好了。”思寒在夜冰翎的懷裡,左看看有看看,最後仰天長嘆。

而他的感嘆卻讓在場的人忍不住噴笑出聲。

大家的開心,顧輕寒看在眼裡,這些都是她的男人,她的摯愛,這時,她卻想起了另一個人。

陌寒衣死在他的面前,爲他而死,他很難過吧!

三天過後,大婚的前夕,顧輕寒揮退衆人,親自拿着內務府準備的皇貴君大婚的穿的吉服,來到攬月閣,上官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她知道他和陌寒衣沒有愛,但是這樣陌寒衣這樣離去,在他的心中埋下陰影,或許是一輩子的傷痛;

陌寒衣,她的死,也是她一輩子無言的傷痛。她的姐妹,她的知己,她的夥伴,她的情敵……

到如今,她都不知道她到底算是她什麼人?

若是她沒有死,也許上官也不會那麼心傷的吧。只有死了,才能讓一個人永遠的記住她。

攬月閣,永遠那樣寂靜無聲,顧輕寒沒有讓人打擾,直接進入了上官浩的寢殿,一進屋,就看見上官浩獨自立在窗前,單薄的身影顯的他弱不禁風,那雙清澈的眸子淚眼朦朧,顯然是哭過了。

顧輕寒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拿下她肩上的披風,輕手輕腳的走到上官的身後,將寬大的披風罩在他的肩上。

“你身子弱,別站在這裡吹風。”

“輕寒……你……”肩上突如其來的溫度讓上官浩一驚,他猛然回頭,對上顧輕寒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慌亂的擦了擦臉頰上的淚,輕寒會不會誤會什麼?

“輕寒……我……”上官浩頹然的垂下眼瞼,“對不起!”

“別說話,我知道你心中難過,但是逝者已逝,你……莫要在傷懷,她對你的心,我並非不知情,但是這於你何干?愛情沒有對錯,也沒有誰地不起誰,她選擇用生命護你平安,並不是想讓你活下來接受良心的譴責,爲她的死內疚傷懷;若是你不開心,她的犧牲就毫無價值可言。”

顧輕寒擡起上官浩的眸子,讓他對着自己,“你心底善良,卻執着過去,你害怕,恐懼,以至於你不敢探索,不敢追求;我們相處過這麼多的時光,因爲你的害怕,失去了多少?以前,我不願意提起,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爲我相信,只要我用心對你,你會發現我的不同,會發現我對你的心思。可是,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納蘭傾對你做的一切,我並不知情,或許,你也發現了我可能並不是納蘭傾,可是你卻不願意,不敢承認。”

上官浩心頭一顫,忍不住的顫抖他就知道,輕寒不是納蘭傾,那個殘暴狠辣的女人。淚水落下,上官浩回憶着過去她給他的溫暖,五年的時光,其實他早已經知道。

“當年在知道你懷了身孕之後,我驚訝,不承認那是我的孩子,只是因爲那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上官浩突然擡頭,忍不住的驚恐和慌亂,是啊,他的身子早已不乾淨,輕寒會不會嫌棄他?

“但是,因爲我喜歡你,愛你,所以後來我欣然接受,我想,你的孩子,將來出生,一定會和你一樣善良美麗;可是,讓我恐慌的是,因爲你長期服藥,又身子柔弱,孩子早已胎死腹中,爲了你的安危,我不得不做這個壞人……上官浩,當年的事,多說無宜,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喜歡你,不比陌寒衣少,若是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一生一世,孩子,你喜歡,我們可以生一大堆,人活在這個世上,我們要往前看,忘記過去,我們的日子還長,爲了那些愛你的人,你都應該開心……”

“輕寒……”上官浩淚如泉涌,那雙清澈的眸子閃動着淚光,以爲淚水的洗禮,變的更加的清亮,他撲向顧輕寒的懷中,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別難過,明日大婚,別哭腫了眼睛,他們幾個現在都在忙着裝扮呢,你願意被他們比下去?”

聽到此處,上官浩猛然從顧輕寒懷中出來,趕緊擦了擦淚水,嘟囔道:“不要,我這就去打扮,梳妝!”

“哈哈……太早了,明天早上在梳妝也不遲!”

“可是他們……”

“他們在那裡瞎忙活!”

女皇大婚,舉國同慶,流國皇城鞭炮齊鳴,張燈結綵,白若離,藍玉棠,段鴻羽等人早早就起來梳妝打扮,潛意識中,他們都希望今日的他們能夠是最美的那一個。特別是段鴻羽,一晚上根本就沒合過眼,上妝,綰髮,興奮不已。

白若離不激動是假,她是給了他一個封后典禮,卻沒有成婚,如今,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雖然這場婚禮上不單單有他,但是隻要有她,他此生足以,何況,他是鳳後,是她的正夫,一輩子都是。白若離第一次穿這樣紅豔鮮亮的服飾,妝成,在場的小侍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見慣了鳳後出塵絕豔,翩然謫仙的樣子,如今再見鳳後淡妝掃峨,美的不似人間凡人。

“父後真美,今日一定會讓母皇看直了眼,一刻也離不開父後。”清雪笑着來到白若離的身邊,乖巧的站在一邊看着鏡中的人,讚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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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嗯!兒臣何時撒過謊?”清雪確定道。

“你的意思是以前父後不夠美,所以你那色鬼一般的母皇才又招惹那麼多美男?”似抱怨的聲音讓清雪一愣,她詫異的回頭看向彷彿從畫中走出的父後,心中打鼓,今日父後怎麼了?

“額……”

攬月閣!

“你們說這樣好看嗎?她會喜歡嗎?”上官浩整個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有朝一日會嫁給她,成爲皇貴君,他看着鏡中的人,生怕有一處不好。

“上官皇貴君美若天仙,陛下見了,必定移不開眼。”

上官浩聽了小侍的話,不由的握緊了拳,他們一個一個都比他美麗,比他有才華,今日,她勢必不會到他這裡來吧。

可惜小林子知道古公公是輕寒親生父親的身份,被古公公給害死了,不然看到他今天盛妝出嫁,如願以嘗,找到一個真心對他的妻主時,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還有上官雲朗大哥,如果他知道他現在過得這麼開心,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的。

父皇母后更會祝福他。

他的親人雖然都走了,可他知道,他們都活在他的心裡,一輩子,一輩子……尤其陌小姐……

想到陌寒衣,上官浩心裡又是一痛。

她會祝福他的吧?她那麼愛她,肯定會祝福他的。

七個男人都精心的裝扮着自己,但是他們心中都不確定,她會到哪個人的宮中。

一國之皇大婚,本就是天下大事,不可輕視,何況是鳳後,六個皇貴君一起大婚,祭祖祭祀,入玉蝶,拜天地,整個禮儀程序下來,竟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隨後宮中大擺流水宴席,三天三夜。

禮儀過後,七個新郎早已送入各自的宮殿,蓋頭掩蓋了他們的絕世芳華,都難得的默契等待妻主的到來。

清歌和藍玉棠因爲身懷有孕,早已累的臉色蒼白,但是他們兩個都一聲不吭,他們每個人都想知道,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她會去哪裡!

夜色降臨,顧輕寒接受完衆大臣的祝賀,有些微醉,一張清麗脫俗的玉臉微微的泛紅,她靜靜的走在御花園,左邊是若離,藍狐狸,右邊是清歌,小夜夜,前面不遠是楚逸,段妖孽,上官……

每個宮中派出來打聽消息的小侍都站在暗處,觀察這陛下的行蹤,到底今晚陛下回去哪裡!

“完了完了,陛下走過了……”凌軒閣裡的小侍不由的痛心疾首!

“呀呀……陛下來了,來了……”清歌,夜冰翎房間的小侍不由的緊張萬分,卻欣喜萬分,“啊……陛下過去了……”隨即又是忍不住的失望!難道陛下要去攬月閣看上官皇貴君?

陛下難道不應該先去看看鳳後,再去其它宮嗎?

楚逸握着金印,聰慧如他,又怎麼不知道她回去哪裡?紅脣微勾,“來人!”

“主子……”

“去將我準備的碧玉融雪湯盛好!”

“是!”難道皇貴君知道陛下要來這裡,所以準備好醒酒湯?楚皇貴君真是太溫柔賢惠了!

白若離得知消息,心中彷彿失去去了一角,讓他驟然一痛,但是隻有一瞬間的不適,他拿下蓋頭,脣邊蕩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上官皇貴君身子一直不適,本宮去看看!”

藍玉棠得知後,一把掀開蓋頭,踩在腳下,扶着肚子,慘白着臉,風風火火的朝攬月閣而去:“本君腹中孩子不安生,想來是想母皇了,本君這就帶着小皇女去看母皇!”

夜冰翎非常不習慣蓋頭加身,但是爲了她,他忍了,好,女人,很好,竟然敢去別人那裡,某人咬牙:“陛下剛剛千里傳音,想來是有事,本君去看看!”

清歌捂着小腹,不知爲何,他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失落:“對了,陛下忙了一天,不知道有沒有吃點粥食,裹裹腹,桌上的蓮葉粥,本君給陛下送去!”

暗處的人怎麼會逃過顧輕寒的眼睛?但是不管如何,她今晚都會去那裡!

攬月宮,一改往日的清新雅緻,變成喜慶紅豔,顧輕寒見此,脣邊勾起一個笑意。

顧輕寒揮退衆人,推門進去,桌子上胳膊粗的游龍戲鳳雙喜紅燭照亮整個房間,上官浩一席大紅色的印花華服,頭上蓋着百年好合的龍鳳蓋頭,輕薄的紅紗,隨風盪漾,男子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

上官浩感覺到有人進來,緊張的不知所措,手緊緊的攪動着華服上的流蘇,他低着頭,透過蓋頭,可以看到一雙大紅色的鳳靴,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行!

她真的來了!

顧輕寒似乎感覺到他的無措,手握在了他的手上:“不緊張,你若不同意,我絕不會碰你!”

他何時才能放下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顧輕寒拿起旁邊的喜稱,挑起上官浩頭上的蓋頭,上官浩一驚,根本不敢擡頭看她,低着頭,臉上從嬌羞的紅變爲恐懼的刷白,整個身子還在微微的顫抖,當他卻不喜歡她這樣說,“我……我沒有緊張……沒……”

“是嗎?那意思就是說我可以做些什麼?”顧輕寒低身俯視上官浩,本就精緻秀氣的娥眉被精心描過,更加的完美,謫仙嬌秀,空靈出塵,如秋瀲般清澈清透的眸子致命的迷人,顧輕寒只感覺呼吸一窒,下腹一緊,一種無名的浴火燃氣,竟是那樣的強烈!

鬼使神差般的低身吻了上去,本想只是淺嘗輒止的吻,卻沒有想到,他的味道如此美好,讓她欲罷不能,以至顧輕寒根本就沒有思考的餘地,一把將上官浩推到在牀上,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臉上,脖子處,胸膛前!

手下細滑,那般美好,顧輕寒呼吸逐漸溫暖沉重,身下的人兒彷彿處子一般生澀無措,但是這樣的生澀卻讓她更加的欲罷不能。

上官浩……她從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喜歡男人……也是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希望能跟恩愛纏綿,心心相印。

即便她身邊有再多的男人,她心裡最放不下的還是上官浩。或許,他是她第一個走進心裡的人吧。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等到了。

從第一眼相遇,她看到他遍身傷痕累累,身子無力的被她拍開,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渾身鮮血淋漓,明明悲傷,明明快撐不下去了,一雙清澈又倔強的看着她,不願乞求,撐着身子,一步步的爬出她的寢宮,留下一道道血痕。

再到再次相遇,他在冷寂宮,食不果腹,受盡屈辱,病魔纏身,絕望的等待死亡。那一刻,她知道他是一國的皇子,明明高高在上,幾年來,卻吃着嗖飯嗖菜,啃着樹皮草根,孤苦無依的冷宮,受盡凌.辱。

他新傷未好,又添舊傷,傷口發膿潰爛,求盡宮中大夫,沒有一人肯伸出援手。那是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啊,本應享盡榮華富貴,怎麼能讓他過着那種豬狗不如的下賤生活。

那一刻她震驚了。尤其是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她更震驚了。他的靈魂該有多好,纔會身處黑暗的皇宮,而保持着一顆純良的真心。

第三次,她十五發作,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差點浴血而亡……

想到那一次,她止不住顫抖起來。她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可是大錯已經鑄成。那一瞬間,她甚至絕望了,以爲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尤其是他失去孩子……又誤食絕孕藥的時候……可以說,是她穿到這個世界後,最無力的一次。

經歷種種磨難,她想對他好,卻偏偏傷害了他。陌寒衣對他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她根本不能像陌寒衣那樣,拋盡所有,一心一意的愛他,所以他選擇退縮了,她放手了……

給他休書的那一刻起,她是真的心傷了,以爲這輩子都無法擁有他,沒想到………

最後,他還是跟她在一起了。

當他撲到自己懷裡,哭減着輕寒的時候,她以爲她在做夢,她全身的血脈都沸騰了,那一刻,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值得了,她終於得到他的心了。

顧輕寒眼眶一紅,到現在,她都止不住顫抖,止不住害怕,生怕這一切,都是一場鏡花水月。所以她很珍惜,非常珍惜……

“撕拉……”上好的錦衣被顧輕寒撕碎,胸口一涼,讓上官浩驟然一驚,她的溫柔,她的吻,有那麼一刻,然她沉醉其中,但是這一身撕裂之聲,卻讓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過去,那麼多個日日夜夜,那麼多個苦不堪言的日夜,讓上官浩臉色突然煞白,全身顫抖,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不要……求……求你……”上官浩似低喃,似夢呢的聲音讓顧輕寒身子一顫,她整個人都在這一刻清明瞭不少,但是這時候,她卻發現了外面的聲響……

“是誰?”顧輕寒眸光一凜,拉過牀上的杯子蓋在上官浩的身上,一把探下牀底,去拉出一個同樣紅袍加身,滿臉哀怨的人……

“陛下,今晚……臣侍和病秧子一起伺候你吧,一定讓你爽個夠!”說着,段鴻羽彷彿餓狼撲食一般,撲向顧輕,顧輕寒不妨,被他壓倒在牀!

擦,這個段妖孽,居然躲在上官的牀底下偷窺,太不要臉了 。

“瘋女人,你的女兒想你了……你說怎麼辦?”砰的一聲,攬月宮的大門被踢開,藍玉棠一身紅衣似火,銀色的面具泛着寒光,一股腦的坐在顧輕寒身邊,將她的手拿過來放在他的小腹上。

“藍瘋子……”顧輕寒掙扎這從牀上起身,但是段鴻羽壓的太緊,卻讓她一個行動都不行。

“輕寒,今日你忙了一天,我給你熬了一點解乏的湯……”楚逸款款而來,似乎早已猜到此時除了上官浩之外的人也在場。他漫步來到顧輕寒身邊,作勢要喂她湯水。

“楚逸,你真好!”顧輕寒累覺不愛,都他麼的是故意的!

“楚哥哥,原來你也準備了湯水啊,看來我是多餘了!”清歌本來就沒有打算真的將早已涼了的東西呈給顧輕寒,只是想迫切的看到她而已!

“呀,你怎麼又端了食盅啊,小心肚子……”顧輕寒心驚肉跳!

“看來,所有人都擔心上官皇貴君的身子,後宮如此相親相愛,本宮欣慰!”若離似笑非笑的邁進屋子,毫不客氣的來到顧輕寒身邊坐下。

“這裡倒是熱鬧的很,哼!”夜冰翊冷着臉,這個死女人,居然敢放他一個人,蹲守空房,跑來這裡跟上官浩卿卿我我,她也好意思。他一個大男人,蓋上蓋頭的事,他都忍了,這臭女人,簡直找揍。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若離,小夜夜……”顧輕寒要哭了,這可是她和上官的洞房花燭……怎麼……

只不過,只是一瞬間的苦惱過後,她勾脣一笑,攬過身邊的美男,笑道:“美男們,快來朕的懷裡,良辰美景,不可辜負啊……”

攬月宮外面的房頂之上,兩個高小小的身影看着天上皎月!

“皇姐,母皇在幹什麼?”

幹什麼?

納蘭清雪勾脣一笑,“坐擁江山平定天下,醉臥美男笑靨如花!”

“皇姐,母皇不是答應三天後,就把皇位傳給泥嗎?”段思寒往納蘭清雪身邊蹭了蹭,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閃着狡猾的晶光,笑得諂媚,笑得狗腿,笑得不懷好意。

“你想幹什麼?”納蘭清雪心裡一緊,直覺得沒什麼好事。

“窩想說,你把皇位給窩玩兩天,窩看郭嘮叨老女人家的女兒好漂亮,窩想把她娶回來,還有李尚 書家的孫女兒,大肥鳥家的小女兒,徐副將家的小孫女,大孫女,外孫女,哦,還有郭嘮叨家的小兒子,窩統統都要娶,窩還要把她萌全部都封爲鳳後,母皇把鳳君萌全部都封爲皇貴君,窩一定要高母皇一等。”

納蘭清雪嘴角一抽,看着還在嘮嘮叨叨的皇弟,頭頂飛過一羣烏鴉。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還是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忍不住鄙視的提醒,“郭佩佩家的小兒子是男的。”

“窩知道是男的啊,這樣他以後就會幫窩生一個小寶寶了,等藍父君跟清歌父君的孩子出生後,窩也要娶了他萌,這樣,就有更多的小寶寶了。”段思寒咧着嘴,掰着小手,數着他以後能生多少小寶寶,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盡是期待。

納蘭清雪聞言,身子止不住一抖,一個不留神,從房樑頂上倒栽下來。

“砰”納蘭清雪結結實實的摔了跤,正想訓斥段思寒的時候,屋子裡面,傳出一聲聲嘈雜的慌叫聲。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我的肚子,也好疼啊……”

“啊……怎麼會疼?我都還沒有碰到你們啊,我剛剛親的是楚逸啊。”

“你個瘋女人,難道你不知道,你正要跟白若離親熱的時候踹到我了嗎?我的女兒要是出事了,我揍死你。”

“輕寒,你抱上官的時候,抱到我了,被你一扯,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難道要生了?”

“我看看,呀,真的要生了,快,快去叫產公。”

“啊……本少主肚子疼啊……你個瘋女人,本少主砍死你,你個不靠譜的混賬。”

“……”

“砰……”段思寒腳下一個不穩,也從房頂摔了下來,砸在納蘭清雪身上,扯着嗓子大聲哭喊,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父君,母皇,窩也好疼啊,窩也要生了,嗚嗚…… ”

納蘭清雪被砸得痛哼一聲,頭頂上滑下三根黑線,嘴角一抽。

生?生什麼?他能生得出來,太陽都要把西邊出來了,這幫人,就不能靠譜點兒嗎嗎嗎?

“輕寒,先給我兒子找產公,他也要生了,快啊。”

“大哥,你別再添亂了行不行,思寒才四歲呢,生不了。”

“你才生不了,你全家都生不了,我兒子要是出事了,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

------題外話------

終於大結局了,正文有一部份,昨天沒有碼完,今天補上,大家可以翻進去看哦,就是衛青陽的結局那裡。

嗷嗷,好不捨啊,6月20開文,今天6月4號,都快一年了,感謝這一年,你們陪我度過的風風雨雨,明天晚上,正版羣有活動,大家都來參與啊,嗷嗷

番外還會繼續更,但是讓我休息兩天吧,等6月6號,開始更番外!

另外,我還開了一本新書《穿越古代之神醫也種田》書荒的親們,都去支持我的新文吧,不同作者號寫的,卻是我的新文,麼麼麼噠!

下本新書,可能會緩一陣子,差不多番外更完的時候吧,跟這本類型差不多,但會更加精彩,嘿嘿,麼麼麼,感謝你們

第4章 強行逼婚第41章 回到流國第60章 烏龍鬧大了番外十六偶遇衛青陽上第96章 清風閣主人是他番外十一第48章 千年守護第69章 失寵第55章 詭異的鳳凰第2章 五年後衛青陽番外一第78章 尋死第94章 領着公子上三樓第40章 她,竟是陛下(二)第114章 宮變第36章 真實身份第35章 要提前回國第103章 一劍穿心(中)第6章 斷腸之痛第23章 他是衛青陽嗎?第8章 收服小魔王第36章 你要去哪第98章 生死一線番外五番外十五藍狐狸的真面目之迷第28章 他,有孕了第55章 詭異的鳳凰第24章 五年後初遇第42章 這裡當然是流國衛青陽番外一大結局三第57章 瘋女人第76章 糟糕,碰到衛青陽了第56章 你是我的小蘋果第89章 陰差陽差第92章 裴國之危第10章 挽容的上聯第20章 衛青陽的真面目第109章 楚美人歸來第74章 續骨第13章 三貴君齊聚一堂(二)第20章 相見不相識第26章 男扮女裝第72章 火刑第96章 青衣男子第64章 大婚第31章 上官貴君第9章 以假亂真第69章 要殺他,先殺我第44章 陛下,今晚留下好嗎?第7章 廢功毀容第77章 出寒城第92章 又見白若離第52章 清雪動情第6章 斷腸之痛衛青陽番外第七章第1章 吃醋的段貴君第58章 衛青陽被賣了第70章 奪他歡心第31章 上官貴君第44章 納蘭傾的過往第71章 血染藍族第58章 母親?哥哥?第1章 牀上居然有十個美男第28章 坍塌第54章 原來瘟疫是這麼回事兒第54章 原來瘟疫是這麼回事兒大結局五第77章 一見鍾情第8章 收服小魔王第67章 強強相碰第72章 火刑第1章 崖底第84章 冰釋前嫌第40章 跟你回家第3章 清歌選妃第24章 選秀大會(二)第82章 血光沖天第6章 好帥的美男第1章 崖底第六十五章第24章 選秀大會(一)第2章 上官浩重獲寵愛第33章 四君爭寵,抵達邊疆第56章 你是我的小蘋果第84章 離開藍族第10章 荒山偶遇衛青陽第45章 宮裡翻天了第15章 補腎的第82章 陳年秘密第54章 我是裴國人第13章 三貴君齊聚一堂(二)第66章 十五月圓第10章 挽容的上聯第8章 舌戰金鑾殿第81章 我的男人,我做主第98章 生死一線第76章 藍族主第64章 黯然離去第31章 段貴君被藍玉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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