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胖子的樣子,就知道他對於在海底發生的一切也是茫然不知情,無奈之下我們只得讓胖子先休息,我和老闆兩個人都先後走出了胖子的房間,不過我知道我們此刻的心裡都充滿了疑惑,尤其是老闆,他心裡就更加的緊張,因爲胖子反覆提到了他的父親,而只有他自己最爲清楚,他的父親其實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估計胖子確實是因爲太疲憊,所以很快就聽見了他打呼嚕的聲音,不過我也就此放心了,只要還能睡得着,就證明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
我和老闆兩個人回到樓下的客廳裡,沏了一壺茶坐在那裡聊天,恍惚之間,我覺得他跟胖子其實有很多共通之處,一樣喜歡喝茶,一樣喜歡背一個大包,就連他們的家庭似乎都很像,同樣充滿了謎團,而胖子對他的家似乎也是一無所知,就和我面前的這個老闆一模一樣。
我們喝的還是他所說的那種茶葉,味道真的很香甜,第一次喝的時候,我就深深愛上了他,我擡頭看着那個老闆,提出了心中的質疑。
“你們家這片黑海還真的很特別,對於底下看到的事情,你有沒有特別的解釋呢?”
其實我也已經料到了,從他的嘴裡是聽不到答案的,因爲當他看見海底那些東西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震驚不亞於我,甚至比我還要感到奇怪,所以只在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知道他們家裡一定有什麼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過其實說到底他還有一件事情都沒有說過,就是他們這個村子爲什麼全部人全都死了,每次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都是一筆的帶過,但是這一次,我還是決定要好好的問一問。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想必他看到的那一切也讓他產生了深深的疑慮,我伸手拿起茶壺給他斟了一杯茶,最終還是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對於海底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話,那麼你們當年村子裡面所發生的事情,你總該清楚吧,爲什麼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了你?”
那個老闆顯得有一點吃驚,他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會直接問的這麼蒼白,不過也許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覺得不說出來也是一種折磨,擡眼看了一眼樓上,似乎是很擔心胖子,他最終還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給我講述起了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當時我還在外地上學,很少時間會回到家裡來,不過那個時候我對家的眷戀似乎也不是很多,從小在這樣一個閉塞的村子長大,見到了外面太多花花綠綠的世界,我甚至想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是由父親一個人撫養大的,也許是爲了撫養我,也許是爲了別的原因,我的父親一直沒有選擇再婚,所以他只有我一個孩子,可想我在上學那段期間不回家,他一個人是有多寂寞。
但是當時的我年少無知,我對於這一切似乎沒有太多的感慨,我只記得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我不願意回家,因爲回家除了呆在家裡甚至沒有地方可以去,我們這個地方比較遙遠,每天除了在家呆着,就是在家呆着,甚至連讓我充滿神秘感的那片黑海都不可以隨便的去看,所以那段時間,我幾乎很長很長時間不回家,也不知道父親在家裡發生了什麼。
上學的時候,會每週打電話回家一次,不過一打電話,父親就會說起關於學習的事情,不過說來也奇怪,他也很少提及讓我回家,彷彿並不思念我,越是這樣,就讓我對家的感覺越來越淡了。
慢慢的到了大學畢業,我已經面臨的要找工作的問題,究竟是回家去,還是到大城市裡去,成了我最棘手的問題。
雖然我常年不回家,自己一個人隻身在外,但是也許是從小對父親依賴慣的緣故,遇到這種大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所以我趁着放假的功夫就想回家了,可是沒想到他準備動身的時候,就接到了父親打過來的電話,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絕對不能回家。”
我不解的看着他,按道理來說,他的父親常年不見他,好不容易盼到兒子畢業,有時間好好團聚的時候,爲什麼會忽然說出這樣違背常理的話,看起來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村子裡面要出事兒了。
“你父親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是什麼語氣,很平靜還是很慌亂,難道你就一點沒有意識到會出事兒嗎?”
我疑惑的提出了自己的質疑,那個老闆點了點頭,看着我,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我當然意識到了,我當時就聽出了父親當中語氣都不對,可是當我想多問兩句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電話掛斷,我上學的地方距離村子很遠,就算我當即買車票趕回來,少說也得有三天的時間,那個時候的交通不發達,我坐飛機的話也帶到距離市區最近的機場,如果從市區趕到這,少說也得一天一夜,所以就算我擔心,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本來是想和父親商量一下我自己學業的問題,可是現在反倒成了一個更大的問題,我不知道父親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他是村長,如果連他都慌了,那麼村子裡面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我當即就決定要趕回家去,可是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最快也只能坐第二天的飛機,所以我晚上訂好了機票,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快的趕到了機場。
但是就好像是有人跟我作對一般,我的飛機不僅晚點,而且甚至最後發展成取消了,我沒有走成,讓我非常非常的遺憾,我再一次試圖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電話就已經全部打不通了。
我當時就意識到也許真的是出事了,我查了最近的火車,可是最終還是決定坐飛機,幸好第二次航班的時候順利的起飛了,我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飛機,打了一輛車就往家的地方走,當初那個出租司機還很不樂意,我以爲他是因爲路途遙遠所以並不願意帶我去,但是後來他告訴我說,是因爲那個地方山體塌方,車根本就不可能開進去,他最多隻能把我帶到山腳下,然後我自己步行進去。
但是我當時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我必須要看一看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同意了出租司機的要求,並且多給了他二百塊錢,他這才樂意把我拉去,一直飛奔着,我在車上不停的試圖撥打父親和一些親戚的電話,但是沒有任何人的電話是可以打的通的,一直到那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也許事情真的出大了。
我在車上一直詢問出租司機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司機支支吾吾的也說得不太清楚,只是說聽新聞裡說發生了山體塌方,村子裡面所有的村民都被困在裡面出不來,政府已經想辦法去營救,但是已經三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救出了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當時心裡就慌了,我已經意識到也許他們都出事兒了,我已經放棄了在打電話的念頭,司機停好車,我想都沒想直接就丟下了四百塊錢然後往山裡面奔,一路上都沒有停歇過,一直跟到了村子的村口。
可是讓我疑惑的是,一路上的路途似乎都很好走,根本就沒有發生山體塌方的任何跡象,也就是說那個司機騙我,他不願意來,一定有別的原因。
當我走到村口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出事了,因爲我發現村口的牌坊已經倒了,那是我們村子的象徵,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那樣的情況的,我從小到大,絕對沒有見到過牌坊倒下的情況,我當時看過那些牌坊,上面有很多抓痕,是被很銳利的爪子抓過的痕跡,我當時就意識到,也許是水鬼出現了。
我快步的往村子裡面跑,村子裡面真的非常非常的安靜,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我第一反應是跑到了自己的家裡,我大喊着我父親的名字,我想讓他趕緊出現,但是我發現沒有,村子裡面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我一個人,我查詢了家裡的各處,到處都是爪子的痕跡,我完全不敢相信,家裡已經被抓成了那副樣子,你能夠想象嗎?在你隨處可以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被爪子抓過的痕跡,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唯一知道的是,村子裡面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我曾經見到過獅子抓住柱子的爪痕,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也許跟那個爪痕會有很相似的地方,但是我還是不理解,他曾經說村子裡的人都死了,但是現在又說消失了,那就是說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那些人的屍體,所謂死了,不過是他自己的憑空猜測而已。
我趕忙的認真的看着他,問了起來。
“所有人都消失了,你不是說他們死了嗎?也就是說你沒有見到他們的屍體,你回來的時候村子已經變成空的,沒有任何人了對嗎?”
我在等待着那個老闆反駁我,因爲沒有見到屍體,他怎麼能夠判斷那些人死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默默的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說法。
“雖然我沒有見到屍體,但是我在村子裡面轉一整圈,我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我當時還天真的以爲也許他們集體去到了什麼地方避難,所以我一直在村子裡面等,我等了很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他們都沒有任何人回來,村子很平靜,沒有任何被攻擊的跡象,除了無處不在的爪痕以外,找不到任何痕跡了,可是他們就是沒有回來,所以他們除了死了,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那個老闆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我也並沒有任何的話可以反駁他,的確,如果一天兩天沒有回來收藏起來了,那麼一兩個月都沒有回來,究竟代表着什麼?
還有那個村長在此之前給他打個電話,一再的叮囑他絕對絕對不要再回來,這就意味着什麼?
這裡是他的家,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爲什麼不讓他回來呢?
“然後呢?然後你是怎麼選擇的?你爲什麼最後會離開這個地方?去到那個海岸邊呢,難道這裡是你的家?你不想查出真相嗎?”
我抑制不住心裡的疑惑,我很想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但是那個老闆顯得很痛苦,他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看到那些東西的回憶裡,不過我也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在那片海的底下,會有一個跟這裡的村子,一模一樣的地方呢?
那個老闆把頭埋在了膝蓋裡,很用力的晃動着腦袋,看起來他真的很痛苦,我也實在不忍心再刺激他了,反正我們還要在這個地方呆上一段時間,不如就暫時的把這個問題壓一壓,更何況那個海里的事情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還是等胖子醒來問問他的情況再說吧。
那天晚上過得很平靜,我們都沒有吃東西,因爲任何人似乎都沒有胃口,胖子一直在屋裡睡着覺,我不放心他,所以就和他睡在了一起,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胖子早已經醒了,人也不知去向。
下意識的從牀上蹦了起來,不知道胖子究竟去了什麼地方,趕忙的穿好衣服跑出去,才發現胖子和那個老闆已經走到了門外的院子裡,似乎是在吹着海風曬着太陽。
我這才慢慢的放下了心,也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的準備走出去,可是這個時候我突然聽見了他們兩個人對話,雖然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讓我覺得充滿了詭異。
“你昨天究竟看見了什麼?你是不是看見了我父親?”
那個老闆面色很急切的看着胖子,看來他對於昨天胖子所說的話確實很有芥蒂,不過胖子卻沒有回答,他的面色很緊張,似乎昨天遇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胖子會有這樣的神情,所以並沒有出去,而是好奇的躲在牆邊,聽着他們兩個人的對話。
胖子顯得很猶豫,他這是誤導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清楚,最終應該是受不了那個老闆眼神的壓迫,所以還是說的出來。
“我想我應該是看到了,其實那天我落下海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要死去的準備,在入進海的一瞬間,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我才接觸到海面的那一刻,就被拍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躺在牀上,我本來以爲我被你們給救了,可是我纔看見,出現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你父親!”